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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28 字 6個月前

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且又是深入骨髓之痛,連回憶都無法忍受。

錦宜緊皺眉頭,聽見纖秀大叫自己的聲音,聽見太子叫“住手”的聲音。

也聽見她自己的呼吸正一寸寸停止的聲音。

眼前像是水波紋浮動,漸漸地,顯出那日在場眾人的臉。

纖秀大叫著,從前方往自己身邊奔來。

太子李長樂舉手揮舞,向著弓箭手的方向,示意他們將箭放下,一邊大叫:“混賬……是誰!”

弓箭手們惶惶然,麵麵相覷。

禁軍們表情各異,有人想上前扶住,又有人後退。

錦宜身子後仰,天旋地轉之時,目光掠過前方明帝寢殿的獸頭飛簷。

她突然看見,在寢殿門口,還站著一個人。

錦宜猛地睜開雙眼,驚魂未定之時,卻突然發現近在床邊上,的的確確有個人在。

☆、第139章 完結中的二更君

京郊, 翰墨學院。

百餘名參與此次射獵的學生們整裝待發。

大家都是統一的服色,個個身著白衣,外罩鎖子玄鐵甲,頭上係著黑色抹額, 著實的英姿颯爽,少年意氣。

八紀原先還是個粉妝玉琢的孩子, 經過這兩年的砥礪磨練, 已經透出小小少年勃勃英氣,腰間佩劍, 手中持弓,竟像是個氣勢十足的小小將官。

八紀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子邈:“你才自家裡回來,這幾天都沒演練過, 記得跟緊我,好歹我還照應著你。”

子邈還沒答話, 八紀身邊懷仁公主的小公子蕭立道:“小八哥,那我呢?”

八紀道:“去去去,叫八爺。”

蕭立捂著嘴嗤嗤地笑,子邈對他說道:“橫豎咱們彆散離開太遠就是了, 這次去的是先前沒去過的梁齊河穀,聽說地勢複雜的很,橫豎大家彼此互相照應。”

說到這裡, 子邈瞟了一眼左手邊。

八紀跟蕭立都領會了,同往那處看了眼。

也有幾個翰墨的學生騎在馬上,隱隱往這邊瞧來, 為首的這幾位,卻是先前跟八紀打過架的,也都是權貴皇戚子弟,廉國公府的子侄,太子母舅家的小少爺,以及尉遲將軍家的小孫兒。

這些都是少年子弟,心性激烈高傲,原先還算相安無事,後因桓玹出征,謠言滿天飛,又結下了梁子,雖如今謠言已退,卻也仍明爭暗鬥,互不相讓。

演武場的門口上號角吹響,眾學生們一湧而出,天/朝的少年精銳儘彙於此,龍騰虎躍,意氣洋洋地往梁齊河穀而去。

翰墨的武試,顧名思義,比的是騎射,所以衡量誰奪得魁首的條件共有兩個,第一,要評判在梁齊河穀獵到的獵物多少,第二,要比誰先翻過河穀,到達對麵的次演武場,摘下金箭射響掛在百尺旗杆上的銅鑼為止。這兩個條件,既要比試箭法,又考驗了誰的騎術高明。

而且本次比試的梁齊河穀地形複雜,還要考驗少年們的觀察能力,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其中,半天轉不出來。

子邈跟蕭立等人向來跟八紀要好,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並沒有那麼高明,所以都想助著八紀取勝。

少年們呼嘯著策馬奔過長道,馬蹄引得塵土飛揚,樹林跟草叢中的飛禽走獸受了驚嚇,紛紛遠遁飛逃。

八紀一馬當先,子邈跟蕭立一左一右,忙著跟緊。不多時已經穿過一片樹林,衝入了山中。

***

時近五月,正是滿山碧翠,草木蔥蘢的時候,已經有早蟬伏在枝頭,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鳴叫。

八紀勒著馬韁繩,讓馬兒放慢腳步,一邊仔細觀察周圍。

突然,前方草叢中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八紀忙止步張弓,正在瞄準,就聽到旁邊“咻”地一聲,有一支箭先飛了出來,歪歪地射入前方草叢裡。

這支箭並沒射中獵物,但卻將那原本躲在草叢底下的兔子給驚的跳了出來,兔兒蹦了兩下,逃之夭夭。

八紀回頭,卻見尉遲小公子笑看了他一眼,八紀也不惱,隻也笑道:“尉遲貞,你這箭法不行啊,叫你爺爺看見了,定要把老頭子氣死。”

尉遲貞瞪向他,旁邊張小少爺趕來道:“走了,不要白嚼口,這兒又沒好東西了,馮朗不知哪裡去了,咱們找他去。”

兩人雙雙打馬離去。

八紀嗤了聲,身後子邈趕過來道:“尉遲貞是故意的,倘若這一路上他們都用這法子,倒是不妥。”

蕭立道:“這有何難,他盯著咱們,咱們也盯著他,看看誰先投降。”

八紀笑道:“才開始呢,急什麼。”

眾人你追我逐,都是些熱血少年,絲毫不覺著疲累,隻想奮勇爭先,不知不覺中,蕭立跟子邈都給八紀撇開了,兩人一合計,決定分頭去找。

且說八紀仗著騎術高明,又知道尉遲貞等盯著自己,便有意甩開眾人,果然,在山林中穿行片刻,身後左右已經無人跟隨。

八紀連續打了一隻獐子,兩隻灰兔,心想要再得一頭鹿就最好了,便把獵物掛在馬鞍旁邊,仔細搜尋。

正一路往前,卻聽見又細微的動靜從身側林子裡傳出來。

八紀止步回看,張望了會兒,依稀看到一抹白衣影子,八紀不由笑道:“尉遲貞,都看到你了,彆藏了。”

那邊卻仍是不動。

“你倒是追的快,讓我看看你打了什麼好東西?”八紀撥開一根樹枝,才要去戳穿他,冷不防“嗖”地一聲,竟是支箭迎麵射來!

距離太近,叫人無法反應,正在緊要時刻,旁邊一道人影衝過來,擁住八紀,把他撲倒在地上。

八紀在地上滾了滾,看清了替自己擋箭之人:“子邈!”

子邈臉色煞白:“你怎麼樣?”

八紀握著他的肩膀:“我沒事,你呢?”

子邈還未回答,身後又有一支箭追著射了過來。

八紀拉著子邈往旁邊躲開,那箭便射入了身前地麵,八紀一眼看到地上的箭翎——這次比試箭翎上都標記著各人姓名,免得獵物射中了卻不知是誰的。

八紀一把拔了起來,喝道:“馮朗,你瘋了嗎?”

馮朗正是太子殿下母舅加的子侄,這箭上赫然竟是他的名號。

突然旁邊有人叫道:“他不是馮朗!”

與此同時,一支箭向著“馮朗”所在的方向射了出去,是尉遲貞張弓搭箭,打馬出來,厲聲叫道:“那不是馮朗!”

八紀拉著子邈站起來,渾身不寒而栗,尉遲貞翻身下馬,站在他們身旁。

這時侯“馮朗”自馬上躍下地,把手中弓箭往地下一扔,自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騰身躍了過來。

***

這日,應毅國公夫人邀請,睿王同睿王妃到府中做客。

席間子遠陪坐,錦宜先是謝過了睿王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仗義執言,解了北疆之困的恩德,又讚他勞苦功高,代理朝政也都處置的井井有條,大有章法。

睿王笑道:“這不過都是本王該當做的,若論辛苦,還是遠在秦關的輔國大人辛苦,我等著實不算什麼。”

子遠便道:“睿王殿下不僅仁德英明,而且如此謙遜,可知朝野之中儘是對王爺的讚頌之聲?我在京兆府裡,便聽眾人常常說,陛下有意改立太子。”

睿王忙肅然道:“不不,如今太子殿下隻是被陛下勒令閉門思過,他其實並無大錯,改日陛下氣消了,自然也就好了。”

子遠哼道:“照我看,太子殿下雖然性情仁慈……可到底有些太過懦弱無主見了,之前聽信讒言誤會了桓輔國,又為了一個女子,弄得東宮不寧,坊間多少引為笑談的,將來如何能為一國之尊?”

錦宜道:“子遠,怎可在殿下麵前胡說,殿下跟太子乃手足同胞,你可留神。”

睿王妃道:“這些道聽途說的話,大公子不過轉述罷了,不必苛責他。橫豎不管是皇上,殿下,還是太子各自心中明白,不會怪罪的。”

錦宜道:“我弟弟生性直率,口沒遮攔的,幸而殿下向來寬厚仁德,未必肯計較這些,隻不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睿王妃道:“不過怎麼?”

錦宜皺眉道:“前日太子妃來過,說了幾句話,我倒是有些不信。”

睿王妃又問,錦宜便道:“據太子妃說,太子殿下告訴她,之前睿王殿下,似乎勸過他讓他不要相信三爺……說三爺有反叛之心等話……”

說著她抬眸看向睿王。

睿王不動聲色:“這是從何說起,那日我在殿前如何向父皇稟報的,夫人也親耳所聽親眼所見。”

錦宜道:“正是如此我才覺著疑惑,殿下絕不可能是那種兩麵三刀的才是。”

睿王妃道:“太子先前為情所傷,多半是太過失意了,所以……神思恍惚,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錦宜道:“太子向來性慈,先前因為我跟茂王殿下不合導致茂王被驅出長安……他還一直記恨我呢,按理說不該這樣對待睿王爺?”

睿王跟王妃對視一眼。

睿王一笑:“我先前確實被人所誤,以為輔國心存奸詐,也許曾無意中跟太子說過幾句,幸而後來及時醒悟,但太子卻越陷越深,我勸諫不聽,無奈才在父皇麵前稟奏的。”

錦宜點頭:“就算如此,安樂伯一事,似乎也不該在皇上麵前鬨出來,殿下背地裡勸說太子,仍舊兄弟和氣的豈不好?當日那麼一鬨,不僅太子失利,皇上也禁不起這樣驚惱啊,睿王殿下考慮事情從來周詳,怎麼會想不到這點?”

睿王爺聽到這裡,笑了出聲。

王妃低下頭去。睿王道:“夫人是想說什麼?還是……在懷疑本王什麼?”

子遠才要開口,錦宜按住他的手。

昨夜夢中,錦宜本來沒有看清那人的臉。

隻依稀是個模糊的影子。

可如今望著睿王身著蟒袍,頭戴王冠的模樣,竟跟回憶中那驚鴻一瞥的影像如此相合。

當時在宮裡,能下令弓箭手動手的,不過是明帝跟太子罷了。明帝在寢殿昏厥,太子殿下明顯不是下令之人。

那還有誰能夠做到?

睿王對上錦宜的雙眼,籲了口氣道:“夫人覺著,太子殿下是合格的儲君麼?”

錦宜輕輕地搖了搖頭。

睿王道:“父皇隻這幾個兒子,太子若不是,誰還能是?”

“難道是殿下你麼?”

睿王笑笑:“許多人也這樣認為,除了父皇。”

子遠嗅到一絲不對,轉頭看向錦宜,卻見她臉色淡定,毫無張皇之色。

錦宜道:“所以,睿王殿下該讓皇上覺著你成?”

睿王道:“是啊,隻是該用什麼法子呢?太子不僅是父皇看中的,還是桓玹看中的,有他們兩人保駕護航,我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濟於事。”

“所以殿下先前不動聲色的……是在韜光隱晦?”

“不然又能怎麼樣?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