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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39 字 6個月前

,”明帝瞥他一眼,“不過讓周悅去當主考也成,他不是那種私心重的。”

明帝負手仰頭,看著天際白雲蒼狗:“對了,酈家那小公子如今是在翰墨……跟你府裡那個小家夥一起讀書?”

桓玹道:“是。”

明帝眨了眨眼道:“近來我隻覺著在宮裡無聊,改天……不,就明天吧,你把他們兩個帶進來,讓我瞧瞧。”

桓玹微怔:“您想見八紀跟子邈?”

明帝點頭,又念了聲:“八紀,八紀……這名字倒是怪有趣的,是什麼來曆?”

桓玹道:“是‘禮義廉恥,孝悌忠信’這八個字。”

“哈,”明帝笑道:“禮義廉恥,國之四維……這個名字很好,可見你對這個小家夥是寄予厚望啊。據說這孩子是個路邊棄嬰,你當初是怎麼把這孩子撿回來的?連他的生母是誰都不知道嗎?”

桓玹聽著明帝所說,眼前竟慢慢浮現一雙含淚的眼睛,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臂,用儘最後的力氣道:“……這是你的孩子,記住,這是你的孩子!”

桓玹從來都想不到,這樣纖瘦的手,竟有這樣大的力道,捏的他的骨頭都隱隱生疼。

明帝的貼身太監未央拾級而上,俯身道:“陛下,宮門外有桓輔國的家人,說是家裡出了急事,請輔國儘快回去。”

這也得虧是桓玹,若換了第二個臣子,又怎能把消息遞送進來。

桓玹微怔,明帝也愣了愣,繼而道:“這不知是怎麼了,既如此,你且快回府去,有什麼事叫人回來稟報。”

桓玹行禮辭彆,一路如風般出宮。

還沒到丹鳳門前,遠遠地見宮門口立著一人,卻並不是尋常桓府裡使喚的,竟是他派在酈家的來壽!

桓玹原本還臉色如常,看清是來壽後,心底升起了一股可怕的直覺。

他無端地頭重腳輕起來,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厚厚地雪堆裡,深一腳淺一腳,興許有哪一步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懸崖。

這短短地到宮門的幾步,卻漫長艱難的像是耗儘了他半生力氣。

☆、第102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桓玹其實……早有一種類似不祥的預感。

隻是他太過大意了,也許並不是大意,他被錦宜所外露的種種給蒙蔽了。

按照他的為人心性,要騙過他本極難,但偏偏錦宜給他的,是他所夢寐以求想要的。

也許,他並不是真的大意,隻是不願意細想,不願去麵對那個事實,相比較而言,原先錦宜要他相信的那一麵,就美好的多了。

他寧肯相信錦宜是真的喜歡了自己,雖然比不上他對她的心意,至少……一半該是有的。

也正因如此,那天晚上在東城彆苑,她也才沒有拒絕,非但沒有拒絕,甚至……

何況他最知道錦宜對於家人的重視。

她的父親,一直嗬護保全……幾乎到了無所不用其極地步的兩個弟弟,她的外祖母,還有那個才出生不久就被她十分關切的小嬰兒,他們都在長安。

桓玹曾想過錦宜會用點手段,推拒他,為難他,給他出些讓他意想不到的難題,這些都行。

因為他絲毫也不會擔心自己處理不了。

如果真是那樣,或許他也會是放心的,畢竟錦宜心裡對他有情意,所謂愛之愈深,恨之愈切,他樂見。

好歹讓她發泄發泄,對她,對自己……興許都好。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他沒想到,錦宜一個女孩子,竟有這種勇氣,會……

逃之夭夭。

***

今日是春闈最後一日,也是子遠在考場的最後一天。

借著給子遠祈福,又不影響他考試,她這個日子選的實在極佳。

今兒一早,錦宜仍舊帶著沈奶娘跟蓉兒一同前往慈恩寺。

春闈開始之初,錦宜就來拜過,這後三天更是重中之重,昨兒跟前天都來過,一切不過是有條不紊,按部就班。

頭幾天的時候是來祿跟隨,平安無事。

後麵這三天,來祿跟來壽換班,來壽跟來喜來福並一個馬車夫隨行,來祿則在府裡照看。

一切也仍順利,錦宜甚至在慈恩寺遇見了林侍郎夫人跟已經朱靜兒。

她們也是為林清佳來祈願的。

眾人碰了麵寒暄了會兒,錦宜才知道,原來她們也都來過三天了,之前竟都沒有遇見。

上了香,大家閒聊了會兒,卻又有些京中相識的人家,因都是有考生的,紛至遝來,有認得林夫人的便過來攀談,又有認得錦宜的,故意來套近乎,彼此才分開了。

錦宜因為早起,並沒吃早飯,這三天裡且又忙碌異常,見時候尚早,困餓交加,就到後麵齋房裡稍事休息。

來壽跟來喜來福在外間,看眾家女眷如雲而至,說說笑笑,好不熱鬨。

這一陣子他們對這幅場景也是司空見慣,所以並不覺著驚奇,隻是耐心等待罷了。

約莫半個時辰,來壽見時候不早,催人進去詢問,奶娘打發蓉兒出來說:“才看過,姑娘睡得正香呢,讓她多睡會兒,不要打擾了。”

來喜就感歎說:“說起咱們大小姐,可真是沒的說,咱們老爺少爺定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得了這樣一個能乾的姑娘,上伺候老的,下照應小的,裡裡外外的事都操辦了,哪裡找這樣的人去?”

來福道:“可不是?彆人家的姑娘小姐,那得擎等著父母疼愛弟兄照顧的,哪裡能像咱們姑娘這樣。先前老爺娶了位夫人進門,夫人接手家裡事後,我還以為姑娘終於可以安生當千金大小姐了呢,不料夫人偏又嬌貴,如今更加甩手不理,仍是得咱們姑娘操心,嘖嘖,這眼見要嫁人了,還要起早貪黑的,又是管理家事,又是出城燒香……難為她挨這每日的顛簸。早上又沒顧得上吃飯,身子怎麼受得了。”

來壽在旁邊聽著他們嘀咕,想了想,便也沒說什麼。

大家又在外頭等了近一個時辰,來喜來福兩個無心鬼,早去找寺內相熟的小和尚玩耍去了。

來壽見日影轉西,實在是有些心焦,又叫人進去催了會兒,蓉兒說:“姑娘醒了,整理妥當了就出來。”

於是,又不緊不慢地拖了半個時辰,來喜來福都跑回來了,裡頭仍無動靜。

此刻來上香的姑娘小姐們早走的差不多了,門口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顯得格外寂靜。

來壽踱了會兒,終於覺著異樣,便不動聲色地進了寺內,打聽著往後麵齋房裡去。

他到了地方,聽著裡間兒靜悄悄地,大膽推開門,卻隻見沈奶娘坐在屋裡桌邊,低著頭擦淚。

來壽已經知道不好:“姑娘呢?”

奶娘忙站起身,卻不應聲。

來壽入內一看,裡外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

桓玹難聽了來壽所說,臉如霜雪,問道:“有沒有什麼發現。”

來壽道:“奶娘什麼也不說,隻是一味的哭,我看她也並不知道詳細。如今已經把慈恩寺周圍都查了一遍,暫時沒發現蹤跡,我來的路上已經傳信,這會兒譚六哥應該在查今日往慈恩寺上香的人等,看有沒有異常。”

酈家的馬車還在,錦宜不可能獨自徒步離開。

來壽第一反應就是錦宜坐了彆的什麼人的車馬去了,所以要統計明細,詢問妥當。

桓玹見來壽有些遲疑,便問:“怎麼?”

來壽低著頭道:“今兒姑娘遇見了林侍郎夫人,跟兒媳婦一起,也是給林公子祈願的。說了很長時候的話,後來……林夫人就先走了。”

桓玹心頭微微一震。

桓玹當然明白,以林嘉那種謹小慎微的性子,絕不會讓夫人摻和進什麼不該摻和的事中,但是林清佳……

對桓玹來說,那可是一個無法忘記跟忽略的刺。

“去查仔細。”聲音有些微微地冷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來壽應了聲,忍著心頭戰栗問道:“先前沒得三爺的意思,不敢過分驚動,所以隻調了十幾個府裡的心腹人,現在……”

桓玹道:“有多少人,就派多少,不夠的話就去大理寺,京兆府,禦史台,刑部,禦林軍裡調,不管是慈恩寺,酈家,林家,城郊,各地關卡,統統的加派人手……”

他來不及深思熟慮,隻想要掘地三尺,翻天覆地的把人找回來。

“三爺,”來壽低垂著頭,聲音極低:“是要大張旗鼓的找人嗎?”

一股火遮住了雙眼,桓玹回身喝道:“廢話!”

來壽倒退兩步,正要請罪,桓玹皺皺眉,終於道:“且慢。”

他輕輕地閉了雙眸,默默想了片刻,道:“不要張揚,就說……參與春闈的考生突然有個不見了,要去找……去吧。”

如果大張旗鼓的找起來,酈錦宜的名字,隻怕很快就要傳遍天下。

難道,就真的把她婚前逃走的事,也隨之張揚?

再加上一些無聊下作的唇舌鼓動,不知道又將衍生出多少的流言蜚語。

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來壽去後,桓玹靠在圈椅上,身體好像都隨之空了。

但這會兒不是他黯然自失的時候,眼睛閉了又猛地睜開,桓玹道:“來人。”

***

沈奶娘低著頭,小步地挪了進來。

滿麵淚痕,雙眼紅腫。

她又是畏懼又是傷感地看了前方的桓玹一眼,便屈膝跪在了地上,手中拿了個小包袱,隨著跌在旁邊。

桓玹吩咐阿青將她扶起來。

等阿青退了出去,桓玹道:“想必你心裡明白,這會兒為何會在這裡。”

奶娘哆嗦著點頭,無法出聲。

桓玹道:“這會兒消息還沒有透出去,酈家的人也不知道,倘若子遠出了考場,酈雪鬆又得知消息,你覺著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奶娘的眼中滴下淚來。

桓玹道:“你是從小兒看著錦宜長大的,所以在我這兒,也高看你一眼。但是,你怎麼能幫著她做出這種糊塗事?天下雖然太平,但不是每個人都是好的,居心叵測的隨處都是!她一個女孩子,派人緊緊看著我尚且不放心,你竟然讓她一個人在外頭居無定所,顛沛流離?你是想害死她!”

奶娘聽到這裡,舉起手掩著臉,想要放聲大哭,卻又不敢,淚把手掌都濕透了。

桓玹道:“你要是不想她出事,是真心疼惜她,那就跟我說實話,她究竟去了哪裡?”

奶娘搖著頭:“輔國大人,我、我不是不想說,我是真不知道呀。”

桓玹一頓,這實在是最壞的一麵了。

桓玹定了定神:“你連她去哪裡都不知道,就肯幫著她逃走?”

奶娘哭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也舍不得姑娘,但我從小看著她長大,我更沒法子看她那樣難過……”

“什麼難過,”桓玹的聲音幾乎也都在顫,“有誰為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