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疼,他隻是不想姑娘擔憂罷了。之前我來到的時候,他的額頭上滿是汗,容先生給他擦都擦不迭。”
錦宜眼底黯然,摸了摸自己的手:“咱們走吧。”
正往後去,迎麵見桓纖秀領著阿果走來,兩人各自緊走幾步,握了握手,桓纖秀道:“我想帶阿果去看看三叔,……不知他怎麼樣了?”
錦宜想到奶娘跟蓉兒方才的話,那個“好”竟有些無法出口,便道:“想必沒什麼大礙了,方才太子殿下去了。”
桓纖秀微怔:“是嗎,那我待會兒再去。”
錦宜笑道:“這有什麼,若是碰見了,正好見一見。”
桓纖秀臉上浮出一絲微紅:“姐姐怎麼拿我打趣。”又問錦宜是否吃過飯。
奶娘道:“飯是吃過了,就是聽容先生說,昨晚上沒好生歇息,正要回姑娘家裡睡會兒呢。”
桓纖秀忙道:“那我陪姐姐回去。”
錦宜攔住她:“不用,我又不是不認得路,阿果好不容易肯出來一趟,你就帶他去看看三爺吧。”
桓纖秀臉上一紅,低頭不語。
沈奶娘笑道:“四姑娘自便,我們陪著姑娘回去就成了。又不是外人。”
桓纖秀目送錦宜去了,低頭看看阿果:“真的想去看三叔嗎?”
阿果不回答,隻是仰頭望著她,桓纖秀歎了聲:“那好吧,咱們往那邊走一走,若是太子殿下還在,咱們就不進去了,今兒來的人隻怕多,聽說睿王爺待會兒還要來呢。”
姐弟兩人往三房而去,走到半路,遙遙地也看見有幾個人從廊下而來,細看,竟是莫夫人陪著桓素舸,帶了兩個小丫頭。
桓纖秀遲疑地放慢了腳步,知道他們必然也是去看望桓玹的,那邊卻也瞧見了她,桓素舸道:“秀兒。”
桓纖秀隻得上來行禮,又叫阿果行禮,阿果卻仍像是沒聽見,低著頭不理不睬。
莫夫人道:“四丫頭也是來看望三爺的?”
桓纖秀道:“是,夫人跟姐姐也是?”
莫夫人道:“是啊,我陪著你姐姐方才在老太太那邊坐了半天,她因為身子重,老太太催著叫回去歇了會兒,但她到底是不放心,非得過來瞧一瞧。”
桓纖秀道:“我聽錦宜姐姐說,太子殿下才來探望三爺了。”
“是嗎?”莫夫人詫異,“方才隻顧陪你姐姐,竟沒聽說。既然這樣,咱們待會兒再去才好。”
桓纖秀點頭。莫夫人對桓素舸說了兩句,兩人轉身,桓纖秀領著阿果也要走,阿果卻不動。
纖秀道:“阿果,咱們待會兒再來好麼?這會兒三爺屋裡有客人。”
那邊莫夫人跟桓素舸回頭看過來,桓素舸見阿果立在原地不動,便笑道:“這孩子是怎麼了,平日裡不見你賴皮的,乖,聽話。”
她微微俯身,抬手向阿果的額頭上撫去。
***
錦宜回到四房,蘇氏正也在老太太上房那伺候,屋裡的丫頭接了她入內歇息。
隻來得及把外裳脫了,才上炕窩著,卻竟無法立刻入睡。
翻來覆去隻想著在桓玹房中的情形,以及他所說的宮裡出事的經過。
當錦宜確信自己那些噩夢不再隻是單純的夢境之後,她同時也明白,麵前的桓玹,隻怕也跟自己一樣,不隻是這一世經曆單純的這人、此身了。
錦宜明白。
從一開始桓素舸下嫁消息傳開,在錦宜子遠等的攛掇下,酈雪鬆去桓府求退婚那時候,事情就跟錦宜的記憶有了偏差。
第一件是——前世,桓府沒給那十八隻箱籠。
第二件,雪鬆成親那日,並不似今生一樣門可羅雀,因為那時候,並不曾有過桓輔國不喜這門親事的流言傳播,所以依舊的賓客如雲。
相對來說,那些錦宜精心準備好的酒宴,自然都入了來赴宴的眾人口腹,不曾因此而散發給城中的乞兒們。
再往後,就更加觸目驚心了。
寫意樓裡桓玹突然現身。
上巳節解開了子遠子邈的劫難。
這是兩件讓錦宜尤為刺心之事。
也正因為桓玹做了這兩件,尤其是上巳那夜……如今的錦宜,對桓玹可謂是心情五味雜陳。
他到底想乾什麼?是真的回心轉意,想對她好嗎?
錦宜皺緊眉頭,縮著身子,強命自己不去想他,趕緊安生地睡覺養神。
朦朧之中,才剛剛有了幾分睡意,就聽見窗外慌亂的腳步聲響起,依稀有人道:“了不得!”
錦宜還沒睜眼,聽到這個,猛然打了個寒顫,本能地想到桓玹。
難道是傷勢突然惡化了?
刹那間睡意全無,她急忙掀開被子,雙足落地的瞬間,聽到外頭有人忙忙地問,那跑來的丫頭回答道:“聽說咱們三小姐不慎摔了一跤,人已經出血昏厥了,那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保不保得住呢。”
☆、第91章 長安為甚便歸來
錦宜聽了這話,因並不是桓玹出事,心裡一寬。
可轉瞬間,又立即揪心起來。
這會兒沈奶娘也趕了出去詢問,正在跟丫頭們說,錦宜便從裡頭出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報信的丫頭慌裡慌張的,說的並不十分清楚,錦宜忙先去洗了把臉,稍微整理了一番,便往外去。
還未出門,就見桓纖秀領著阿果匆匆地跑了回來,女孩子的臉上漲紅,隱隱可見淚痕,阿果卻耷拉著頭。
錦宜隻當他們在外得了消息,便問道:“是打哪裡來?怎麼聽說我們夫人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桓纖秀抬頭看向錦宜,還未開口,兩隻眼睛裡已滿滿地閃出淚來,錦宜誤會了她的意思,隻當是默認,心裡一涼:“這麼說是真的了……”
桓纖秀卻顫聲道:“姐姐,對不住……這、這是阿果惹出來的禍事。”
錦宜正在心裡思忖,聞言一時無法轉圜,不明白桓素舸出事又跟阿果有何乾係。
她本要急著出去查看情形,見桓纖秀神情大變,說的話又古怪,便忙拉她姐弟進門,細問端倪。
纖秀先叫阿果的奶娘來領了他到裡屋去,才把經過跟錦宜說明。
原來先前兩人去探望桓玹,遇到了莫夫人跟桓素舸也去探望,因說起太子殿下許在裡頭,大家便想稍後再去。不料阿果不知為何,竟不肯挪步。
桓素舸溫聲撫慰,抬手在阿果的頭上輕輕撫過,道:“阿果聽話,跟我們走吧。”
卻就在這猝不及防的時候,阿果突然伸手向著桓素舸一推,桓素舸猝不及防,受驚般身形往後一晃,腳下站立不穩似的,多虧了莫夫人跟林嬤嬤在後麵,雙雙扶住。
但到底因為事出突然,桓素舸幾乎半跌在地上,她一手撫著腹部,滿麵痛色。
桓纖秀萬想不到阿果竟會突然如此,嚇得忙把他拉了回去,又叫道:“三姐姐……”
桓素舸悶哼了聲,道:“沒、沒事……”掙紮著似要起來,卻聽林嬤嬤驚叫道:“血!”
莫夫人卻也發現了,自桓素舸裙擺之下,血色蔓延出來。
大家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此刻,從前方桓玹休養的院落裡,有幾個人走了出來,當前一個,身著金冠華服,赫然正是太子殿下李長樂。
太子本正在跟身邊相送的禦醫說話,一抬頭正看見此處亂做一片,李長樂忙奔了過來:“怎麼了?”
莫夫人急得哭道:“不、不知道……”~思~兔~在~線~閱~讀~
李長樂雙眸圓睜,衝到桓素舸身旁將她扶住,叫道:“三姑娘!”
桓素舸手扶著肚子,細細地眉頭緊皺,臉上的血色飛快褪去,雖已看見了太子殿下,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無法出聲。
莫夫人跪在旁邊,似乎嚇呆了,隻是哭。
桓纖秀緊緊地攥著阿果的手,情知闖了大禍,一時卻也說不出話來。
這會兒桓素舸裙子底下血越來越多,李長樂一眼看見,來不及猶豫,他將桓素舸抱入懷中,轉身竟往桓玹的院落而去。
那禦醫愣了愣,隻得也跟了進去,太子將人放在堂下的羅漢榻上,裡頭容先生跟另一名禦醫聽見哄鬨都也跑了出來,一看是這個情形,各都驚住了。
容先生到底是經驗豐富,一愣神之下,忙回頭對身邊的宋禦醫吩咐了幾聲,老宋便重又回屋裡去。這電光火石間,容先生又喝叫外頭的仆婦們快些去請穩婆,這些人被一語驚醒,忙派人去了。
桓素舸起初還在掙紮呻/%e5%90%9f,漸漸地那聲音就小了,李長樂立在旁邊,他原本一塵不染的淡黃色袍服上被血色所染,他卻絲毫都沒有注意,隻是盯著桓素舸,又催問容先生:“到底怎麼樣?”
容先生道:“我隻能暫時施針緩一緩,可看夫人這個情形……得產婆到再說了。”
李長樂呆若木雞,又問:“三姑娘可有事?”
容先生道:“不好說。”又道:“這裡不是地方,得將夫人挪出去。”
太子這才忙道:“我先前隻急著救人,知道先生在這裡才把她帶來的,倒是忘了……但是現在可適合挪動麼?”
容先生道:“我知道殿下救人心切,但……三爺畢竟也有傷在身,何況這屋子……罷了罷了,不說這些,隻想法兒就是了。”
桓玹畢竟還沒有成親,雖人命關天,但若是孕婦要生產,風俗上是說有“血光之災”,卻是大不相宜的。
可桓素舸現在這種半生半死的樣子,就算是好生抬著,隻怕都是極大的傷害。
兩人正說到這裡,便聽得裡頭桓玹說道:“不必了,讓她在這裡吧。”
眾人忙回過頭,見宋太醫扶著桓玹,竟從裡間兒走了出來。
桓玹道:“我還能動,現在去書房,就勞煩先生在這裡看著點兒,務必……最好是母子平安。”他仿佛還想說什麼,閉眸想了想,又一搖頭。
容先生緊鎖眉頭,有心不讓他亂動,但這儼然不是個能兩全的局麵。隻得叮囑宋太醫:“務必看好了三爺。叫人備肩輿吧。”
桓玹緩步往外,突然,羅漢榻上桓素舸叫道:“三叔!”
桓玹止步,回頭微微看了一眼,見桓素舸滿臉的汗,擰眉盯著自己。
桓玹默默地望著她,終於道:“素舸,這孩子已經快八個月了。”
桓素舸疼得叫了起來,想說話都碎不成聲,桓玹閉了閉雙眼,又道:“你父親在天之靈都看著,你爭氣些,千萬彆叫他失望。”
***
桓玹出門的時候,正錦宜同沈奶娘匆匆趕來,兩下照麵,錦宜忙問:“三爺,夫人在裡頭嗎?怎麼樣了?”
桓玹籲了口氣:“不會有事的。”
錦宜一呆,這才意識到他是重傷的人,怎會跑出來?急忙又道:“你怎麼出來了?”
他淡淡地回答:“女人生孩子,難道我還得留在裡麵?”
錦宜張了張口,無法反駁這話,隻好說道:“那、那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