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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40 字 6個月前

天空,一彎弦月散發著溫柔而皎潔的光,似乎伸手可得。

錦宜抬起手來,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手指好像真的觸到了那一彎月。

不由莞爾一笑。

***

楓樹之後,桓玹怔怔地看著前方的錦宜。

他看著錦宜一個人緩步走過花徑,看著她在紫藤花架下徘徊,聽她喃喃低語,見她蹙眉苦笑。

他想告訴她,彆去坐那涼石凳子,想出去陪在她身旁,不必讓她覺著這樣孤絕冷清。

但又知道他的出現,一定會令她不安。

眼見錦宜靠在石柱上悵然出神,桓玹終於忍不住,正要邁步出去,便聽到有人叫道:“姑姑,姑姑!”

這是八紀,伴隨著子邈的叫聲:“姐姐?姐姐!”

錦宜也聽見了這喚聲,她雙足落地,扶著柱子站起身來。

這會兒兩個孩子邊叫邊找,八紀眼睛尖,指著錦宜道:“姑姑在那裡!”

兩人竄到身旁,一左一右拉住錦宜的手,子邈道:“姐,你不睡覺怎麼跑出來了?”

八紀也道:“姑姑,你不會又做噩夢了吧?”

錦宜低頭看著兩張可愛的小臉,聲音裡有些歉意:“沒有,隻是想出來走走,你們怎麼也都醒了?”

八紀道:“是我發現姑姑不在了的,我答應三叔幫他守著姑姑的,當然要警醒些,看見你不在嚇了我一跳,生怕你丟了呢!”

錦宜不禁笑了笑,子邈也道:“姐,咱們回去吧,你的病還沒好,彆再吹了風。”

兩個貼心的小孩兒簇擁著錦宜往花園外去了。

眼見這三人出了門,桓玹才從紅楓之後走了出來:“噩……夢……”

垂在腰間的手微微握緊,桓玹想起了昨夜跟容先生的那一段話。

***

吃早飯的時候,八紀跑來見桓玹,順便將昨夜錦宜噩夢醒來之事告訴了她,還把子邈說錦宜在家裡因噩夢哭醒闖入子遠房中一節也都說了。

桓玹沉默。

八紀道:“三叔,姑姑這噩夢是不是做的有些怪?我以前也做過幾次,但也沒這麼厲害呀。”

“嗯。”桓玹道:“你以後留心,若你姑姑還做這些夢,就打聽打聽,到底做的是何夢境。”

八紀雖然不懂他為何要知道錦宜的噩夢,卻也認真地點點頭,道:“這一次我雖沒打聽,卻也知道是因為什麼。”

桓玹看著他,八紀道:“姑姑醒來抱緊了子邈,還說不叫他去習武,這一定是跟子邈習武有關的噩夢了。”

桓玹先是一笑,繼而皺眉。八紀道:“三叔,我猜的不對嗎?”

搖了搖頭,桓玹道:“沒事了,以後……你記得留心就是了。”

才吃了早飯,門上報說酈郎中來見。

兩人在廳內相見,彼此拱了拱手,賓主落座。

雪鬆見桓玹並不做聲,麵無表情地隻是吃茶,便揣握著雙手,道:“先前領命出城公乾,昨夜才回來,回到家中才知道……出了點兒事。”

桓玹有頷首之意,並道:“請茶。”

雪鬆見他神情這般莫測高深,自己竟有些忐忑起來:“聽說錦宜現如今在府裡,不知她如何了?”

桓玹道:“她還在養病。”

咽了口唾沫,雪鬆道:“是嗎?我……想見見錦宜。”父親見女兒,還是未嫁女,明明是正大光明的要求,望著桓玹那張凜然無犯的臉,卻不知為何竟有些難以出口。

桓玹輕咳了聲,才道:“我能不能多問一句……”

“請講。”

“酈郎中想對錦宜說什麼?”

“這……”酈雪鬆哭笑不得,“我自是要看看她好不好,順便,也好帶她回去了。”

桓玹似早了然般地露出了一抹淡笑,他將茶盞放下:“這是郎中自己的主意嗎?”

“當、當然。”雪鬆正色回答。

“那我有些不解,為什麼您要這樣決定。”

“這……我不懂輔國的意思。”

“錦宜病未痊愈,而府上後宅的火也未滅,錦宜這會兒回去,是想她病的更重麼?”

“不不,”雪鬆搖頭,“輔國……我會接錦宜回去好生養病的。再說,她一個未嫁女,留在府裡,徒惹閒話。”

“沒什麼閒話可惹,”桓玹目光平靜看著雪鬆,“是這府裡的四丫頭請了令愛過來做客的,四丫頭也在我們府老夫人麵前說過了,難道世人連這個也不許嗎?”

雪鬆呆了呆:“但是……”

“郎中是想說,家裡老夫人傷了腿,得錦宜回家伺候嗎?”眼神有些利了起來。

雪鬆張大了嘴,繼而道:“不是!”

“還是說令夫人身上不適,得錦宜回去端茶送水?”

“也不是!”雪鬆覺著再搖的話自己的頭就要被搖下來了,他定了定神,“輔國……”

“這件事不是我蠻不講理,郎中,容大夫已同我說明其中利害,何況,”桓玹不等他開口,道:“棍棒不曾落在自己身上,單靠想象是不知道那種痛的。同理,那夜郎中不曾看見錦宜被折磨的慘狀,所以你心裡對她的體恤隻怕也有限!可我想為人父母,必定該疼惜自己的兒女比疼惜自身更甚!若郎中要為了所謂顏麵、或者其他原因要錦宜在身體未愈的情形下回府,我倒是不得不佩服郎中的鐵石心腸了。”

雪鬆驚怔無言,雙眸卻微微泛紅。

桓玹說罷,重恢複了那種淡漠神情:“錦宜現在在汀蘭院裡,會有人帶郎中過去看望,要她留還是帶她走,郎中自己決定吧。”

放下茶盞,起身拂袖,桓玹邁步往內走了。

背後雪鬆也跟著站了起來:“輔國!”才喚了聲,身後有人道:“請郎中隨我這邊走。”

***

且說桓玹撇下雪鬆,徑直走開。

回到房中換了冠帶,又吃了一次藥,不知為何總覺著有些心慌不寧。

不管是子遠還是雪鬆,他事先攔著,說明利害,無非是不肯讓他們開口請錦宜回去,因為他們一旦開口,錦宜勢必是要聽命的。

在目前這種情形下,至少她的病沒痊愈之前,他不能放心。

所以事先要打消兩人這念頭。

因為這件事,這兩日他一直在心裡埋怨自己,當初一時的優柔寡斷,把成親日子定在了年後,若當時肯果決狠心些,這會兒早已結成夫婦,更不必橫生這許多事端了。

咳嗽著往外走了幾步,桓玹回頭看向汀蘭院的方向,正想著要不要親自過去看看,便見侍衛譚六大步而來,稟道:“宮裡來人了!”

桓玹心頭一凜,忙先往外,來到前廳,卻見宮內的傳旨太監孫免抱著拂塵等候,彼此相見,孫太監拱手笑道:“輔國大人有禮了。”

桓玹道:“一大早,陛下有什麼旨意麼?”

“輔國料事如神,”孫太監笑嗬嗬地悄聲道:“陛下有口諭給輔國。”

桓玹看著他微妙的笑容,心裡有一種莫名的不祥之感,當即倒退一步,拱手道:“請旨。”

內侍將手中拂塵一揮,帶笑揚聲道:“陛下口諭,——桓愛卿速帶酈家錦宜入宮進見。”

☆、第63章 原創網首發

桓玹聽了這種口諭,一時未曾應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孫太監笑著哈腰,低低地提醒道:“輔國大人接旨吧?”

桓玹道:“孫公公,陛下今兒怎麼了?”

孫太監道:“沒怎麼呀?”說著又踏前一步,道:“昨兒輔國出宮後,陛下就念叨,說是他當了一回大媒人,還不知道到底給輔國定了一門什麼樣兒的親事呢,今兒早上讓奴婢來傳旨,估摸著也是為了這件事。想親眼看看呢。”

桓玹不答,看了孫太監片刻,就在孫太監忐忑地覺著他可能不想接這“口諭”的時候,桓玹道:“請公公稍坐吃茶。”

孫太監忙應了聲,心裡才有幾分安定。

***

桓玹入內,邊走邊琢磨明帝這突如其來的旨意。

錦宜在自己府裡,明帝昨兒就知道了,他還特意詢問自己唇上的傷從何而來,目光灼灼地,好奇之氣息幾乎要衝破紫宸殿的屋頂。

明帝也曾不止一次念過,問錦宜長的是否跟阿羽類似,桓玹對皇帝的性子再明白不過,他一旦起疑,必不罷休,定要親眼目睹才會滿足。

所以這道看似透著古怪的旨意,實則早就是意料之中。

桓玹來至汀蘭院,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頭是負責伺候的小丫頭的聲音道:“姑娘,姑娘若這麼走了,我們沒法兒跟三爺交代。”

桓玹臉色陡然變了,邁步往內而行,將走到屋門口,就聽錦宜溫聲道:“不必擔心,我會去回稟老夫人的,隻要老夫人應了自然就無事了。”

又有雪鬆的聲音響起:“不要著急!你病未痊愈,不如就按輔國所說……”

還未說完,就見門口人影一晃,正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在場眾人見桓玹親自來到,紛紛行禮,丫頭們識趣地退到門口。桓玹掃一眼雪鬆,淡淡道:“這裡怎麼了?”

雪鬆瞧他神情很像是不悅,心裡無端先虛了三分:“我……”

錦宜見雪鬆囁嚅,便垂頭道:“我正想去回老太太,今日我該家去了。”

桓玹道:“人家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我看你還沒好利索,就開始善忘了。”

錦宜不能回這話,雪鬆忙好言對她道:“阿錦,我並不是要催你回去,既然輔國都這樣說了,你索性在這裡多住幾日,不是說是府裡的四姑娘請你留下的嗎?府裡又沒有彆的事,不用掛念。”

桓玹因為一進門就聽說錦宜要走,原本心裡沒什麼,這下是真的對雪鬆動了幾分怒。但他卻是冤枉雪鬆了,因為雪鬆先前雖有帶錦宜回家的意思,可在聽了他那一番話後,卻早已經打消了念頭。

可錦宜本就覺著留在桓府裡很不相應,名不正言不順,雖有桓纖秀做掩護,她心裡到底明白自己是因何在此的。

再加上桓玹對自己的態度親近的“詭異”,如今見父親來到,雖雪鬆半個字也沒提“回家”,錦宜卻早就想回去了。

錦宜知道父親是忌憚桓玹,便隻對桓玹道:“我已經好了,多謝四姑娘的美意,也多謝輔國大人的用心,但這裡雖好,我畢竟住的不能安心,若輔國是為了我好,就請讓我回家去吧。”

桓玹心裡歎息了聲,道:“隻怕你走不了。”

錦宜的心一涼,雪鬆也吃了一驚,卻聽桓玹道:“宮裡來人了,傳陛下口諭,要我帶你進宮麵聖。”

桓玹說著轉頭,對上錦宜驚異的眼神:“還是說,你想抗旨?”

***

桓府的馬車緩緩地沿著朱雀大街往皇宮的丹鳳門而去。

車廂十分寬敞,足可容七八人在內而不覺著狹窄,車中兩人對坐,桓玹望著對麵的錦宜,錦宜卻垂頭看著自己新換的褶裙。

所有一切,似乎自從跟桓玹認識開始,就向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