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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319 字 6個月前

娘離開。背後酈老太太望著兩人身形消失,又回頭看了看桓素舸的小樓,氣的咬牙切齒地說:“一個個都是翅膀硬了的,完全不把老娘放在眼裡,這世道都變了……不孝的人會遭雷劈!”

***

錦宜上了車,沈奶娘忙著給她整理被扯皺了的衣裳:“叫你彆去,非要去。”

“瞧過了我也好放心,”錦宜回答,又問,“不過給老太太這樣一鬨,以後家裡隻怕就不安寧了。”

沈奶娘道:“都不是省油的燈,你操那心乾嗎?何況……”

雖然奶娘及時打住,錦宜仍是聽了出來:“何況什麼?”

沈奶娘咳嗽了聲:“姑娘,你為什麼這麼不喜歡桓輔國?”

錦宜愣了愣。

沈奶娘又補充道:“如果說是因為他年紀大些……如今這個世道,是不在意這些的,年紀大點兒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懂得疼人……”

說到這裡,沈奶娘想自己打自己一個耳光:雪鬆那樣子倒是個會懂得疼人的,至於桓玹……上次大雪天他一根手指把錦宜推開的場景沈奶娘可也是目睹的,何況這人位高權重,竟是從頭到腳都看不出有任何一絲會懂憐香惜玉的。

於是她彆出蹊徑地說:“而且人家長得好啊,你瞧那模樣,身段,看起來比咱們老爺小十歲不至。”

錦宜正在竭力想象桓玹“疼人”的模樣,雖然她自詡無法想象,可是……腦海中居然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天從寫意樓裡被他抱回府,以及上次在酈家後院給他帕子時候他淺淺一笑。

然後,夢中洞房夜的情景又大煞風景地跳出來,成功的讓錦宜打了個寒戰。

奶娘頓了頓,咳嗽了聲:“如果你是覺著輩分會亂……那也無妨,做官做到人家那個地步,這些東西也不必太過在乎,何況又不是真的有血親關係,我以前見過有嫂子嫁給小叔子,公公娶了兒媳婦的呢!”

錦宜瞠目結舌,同時再度體會到權貴的好處。

那一次因為錦宜嘲笑桓玹年紀輕輕就當了“叔公”,奶娘還一本正經地教訓她“輩分的問題不能亂”,現在居然完全不當一回事了……真是個奇跡。

錦宜不由說道:“奶娘,你以前也是在我們家,我怎麼沒聽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沈奶娘咳嗽了聲:“我小時候聽人傳的。”

***

馬車停在桓府跟前,來喜兒去報了酈府的名號,隻說是大小姐有事要求見桓府三爺。

桓府小廝一溜煙入內稟報。

不多時,有轎子迎了出來,請錦宜入內,後下了轎,丫鬟領著,走的卻是先前沒走過的路。錦宜問道:“這是去哪裡?”

前方丫頭道:“回姑娘,是去三爺的東書房。”

“輔國不在南書房嗎?”

“今兒是在東書房。”

兩個丫頭似乎對錦宜十分忌憚,回話的時候恭謹的頭也不敢抬,更像是生怕說錯話一樣惜字如金。

錦宜先前來過幾次都沒得這待遇,相反,通常是被明裡暗裡當天外來客一樣圍觀的。

這一次如此,其中是何原因,隱約自然也猜的到。

漸漸地又進了一重院落,不像是南書房般二層小樓,除了單麵進門的門牆,其他三處都是起立的屋宇,雕梁畫柱,氣派雅致,庭院中假山流水,數叢芭蕉。

兩個丫頭不敢再往內走,就在門口停了下來,錦宜遲疑著,裡間一個侍候的書童迎了出來:“姑娘請隨我來。”

錦宜這才也跟著邁步進門,書童道:“三爺現在不便見客,請姑娘略等一等。”

說著,把錦宜引到右手側的一間房中,錦宜臨進門,探頭看了眼……這三麵的房子從外觀看布局完全一樣,且都房門緊閉,看不出桓玹人在哪裡。

書童請錦宜坐了,又送了幾樣茶點上來,請她享用。

錦宜看著那點心做的精致,仿佛很合自己口味的意思,她因出來的倉促更沒吃早飯,正想嘗一嘗,又想起今天的來意,頓時食欲全無。

如此枯坐了足有一刻鐘,裡間外間俱鴉雀無聲,錦宜忍不住問那小童:“輔國在做什麼?怎麼還沒動靜?”

那書童隻陪笑道:“您請再坐片刻,輔國暫不得閒。”

錦宜隻得又耐心坐了半晌,茶都喝了兩盅,饑腸轆轆加憂心如焚,坐在這裡的沒一刻都顯得煎熬而漫長,倒是長痛不如短痛。

錦宜起身走出門,左右瞧了一眼,便往右手側走去。

***

錦宜停在一扇門前。

門內仍是悄無聲息,但錦宜知道,桓玹必在裡頭。

在那書童開口勸說之前,錦宜把心一橫:“三叔公。”

桓玹明知道她來了,這般做派,竟是“避而不見”。

但那道聖旨沉甸甸地壓在頭頂,讓錦宜每一刻都艱於呼吸,無法忍受。

“三叔公,我……”她鼓足勇氣走前一步,隔著門扇道:“我為什麼來,您老人家應該明白,上次在我家裡,您明明已經拒絕了那門……親事。”

裡頭仍是鴉雀無聲,錦宜深深呼吸,略提高了些聲音:“我想,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所以冒昧來麵見您老人家,希望能夠解決……”

正仔細斟酌小心出聲,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錦宜提心吊膽,猛然抬頭,入眼卻看見一張繃緊的臉——此人氣度沉穩,濃眉,大眼,還有一副絡腮胡子,但,居然不是桓玹。

錦宜大驚意外,不曉得這位是從哪裡蹦出來的,身不由己後退了一步。

這滿臉肅然不悅之人走出來,橫了錦宜一眼,左手而去。

但這並不算晚。

在這絡腮胡子身後,複又有一位年紀輕些的風度儒雅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瞧了錦宜一眼,也隨之而去。

最後,又有一位兩鬢斑白上了年紀的老臣,同一位年青貴氣、竭力忍著笑的男子,前後去了。

錦宜頭也不敢抬,依稀聽到那忍著笑的青年低聲道:“老、老人家……”

“哈哈哈……”

然後似終於忍不住,便化成了零零碎碎逃逸而出的笑。

身後那書童半是悚懼,半是無奈地說:“姑娘,我說了輔國大人不得閒,他正在裡頭跟各位朝中的大人議事呢……”

錦宜正無地自容,滿麵桃紅,心想:“我怎麼知道。”又想問:“你為什麼不早說明白。”

書房裡一聲喚:“進來吧。”

事到臨頭,錦宜反有些邁不動腳了。

書童瞅她一眼:“三爺請您呢。”

錦宜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她吸一口氣,又呼出來,終於邁步走進書房。

東書房的布置,跟南書房又不同,南書房偏清淡雅致,這裡卻一水兒的紅木,書櫃,花架,書桌,多寶閣,統一顏色,陳設著琳琅滿目的珍奇古玩,名典古籍,色調威嚴而古雅。

錦宜麵前,是兩排桌椅,每一排設有三座兩桌,正中間往前,是一張寬而長大的書桌,桌子後坐著的,便是桓玹。

如果錦宜不是剛才跟那些魚貫而出的朝臣們碰了個正著,看他的神情,倒像是蓄謀等了她很久。

想到自己方才的話都給那些人聽見了,錦宜昏頭昏腦地往前走了幾步,在那鬆軟的波斯毯上站住,低著頭小聲喚道:“三叔公。”

桓玹無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錦宜懷疑是自己聲如蚊訥,所以他沒聽見,於是暗中清了清嗓子:“三叔公。”

“現在,”桓玹將手中的玉獅子鎮紙輕輕轉了轉,眼底的笑意淺淺地蕩漾,“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第39章 辭婚求婚互訴心意

今日來桓府議事的幾位, 都是本朝內閣中人,朝中的棟梁之臣。

第一個走出書房的,是鎮軍大將軍兼兵部尚書尉遲琳,第二位氣質儒雅者,卻是光祿大夫周悅, 領禮部尚書事。

第三位白發老者,是內閣次輔、戶部尚書, 封廉國公的張莒張閣老, 他旁邊那位笑得花枝亂顫的貴氣青年, 卻是張莒之子, 吏部侍郎張懷之, 也是眾朝臣眼中,將來會繼張莒之位入閣的前途不可限量之人。

這四人陸續離開書房,張懷之第一個忍不住笑了出聲, 他轉頭對光祿大夫周悅道:“周大人可聽見了?那小姑娘……叫輔國‘老人家’,哈哈哈……老人家……”

張莒見兒子如此, 咳嗽了聲, 喝道:“放肆!你笑什麼!”

周悅接道:“是呀張侍郎, 這有何可笑, 老人家並非指的人老,乃是尊稱不可以麼?我也常常對張閣老說‘您老人家如何如何’,但閣老老當益壯, 且精神智謀更是許多後生小子們望塵莫及的, 你敢說他老麼?”

張莒笑著搖手:“周尚書的話我可當不起, 我的確是老邁不成了,又怎敢跟桓輔國相比?”

前頭的尉遲凜回頭:“你們還有閒心說笑,早就聽說酈家的丫頭有些刁蠻任性,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這丫頭著實大膽逾矩的很。”

周悅笑而不語,張懷之道:“然而我看輔國倒是喜歡她喜歡的很,不然的話,怎麼方才明明聽她在外說話,卻絲毫惱色都無,反隱隱有喜悅之色,且挑來揀去了那麼多年,突然就看上了這個丫頭呢……且我瞧著像是個伶俐的,模樣也乾淨。”

張莒忍不住又斥責兒子:“住嘴!那是未來的輔國夫人,也是你敢在這裡評頭論足的?”

尉遲凜卻皺眉沉聲說:“我怎麼沒看出輔國有什麼他娘的喜悅之色,且那丫頭竟叫他……咳,總之我是瞧不出這丫頭是哪裡入了輔國的眼了,當初陛下要把公主賜給輔國,他還不肯呢,難道這酈家的丫頭,比公主還矜貴難得?”

周悅才笑道:“這叫做各花入個眼,緣分的事,強求不得。”

尉遲凜軍伍出身,性情有些粗直,聞言啐道:“緣分個屁,我看輔國是被女/色所迷了。”

張懷之笑道:“這話差了,酈家丫頭的姿色雖是上上,卻也沒有到達禍國妖姬的地步,何況輔國又不是那種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豈會被什麼膚淺的女色所迷?”

“不然呢?我可是想不通他為什麼偏喜歡上這丫頭。”

張懷之摸著下頜:“也許輔國大人好的就是這口兒……嬌蠻潑辣,清新可人,嗯……倒是彆有意趣。”

張莒爆出了劇烈的咳嗽。

周悅卻老神在在說道:“嗯,我也覺著自是因為酈姑娘身上有讓輔國情難自禁的地方,所謂情有獨鐘而已。”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尉遲凜濃眉皺起,“如果真的這丫頭有一種過人之處,把輔國給迷倒了,那麼……以後如果她再在輔國身邊吹些枕頭風之類的,豈不是糟了?”

周悅大笑:“你真當那孩子是妲己、褒姒了麼?”

“沒準兒。”尉遲凜搖頭歎息,“她的風評可不甚好。”

張懷之道:“就算那孩子是妲己褒姒,我還不信輔國是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