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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276 字 6個月前

有什麼不好的, 娘你回來在家裡教訓就是了, 那畢竟是桓府, 給人瞧見了, 丟的還是咱們酈家的臉。”

儘管雪鬆的聲調已經很委婉了,酈老太太一聽兒子並沒有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白日的委屈變本加厲地成了怒火, 怒火裹著口沫橫飛:“你說什麼?竟說是我錯了?要不是那臭丫頭惹我生氣,那渾小子又聯合那小混蛋一起拆我的台, 哪裡會丟咱們酈家的臉了?你不去罵他們, 反來說你老娘?!”

雪鬆被噴了滿臉唾沫, 歎息道:“兒子沒有說娘如何。隻是覺著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要事事就計較……何況錦宜又哪裡惹您老人家生氣了?就算她不懂事惹您生氣,您老人家大度些,回來再說她就是了。”

“說來說去, 都是我不對?”酈老太太舉手拍著大腿, 嚎哭:“老天爺, 養大了兒子沒了娘!沒有天理!”

雪鬆最怕聽她這潑婦罵街的腔調:“娘,小聲些!叫人聽見了笑話!”

“有什麼可笑話的,我這張老臉今兒已經在桓府裡丟儘了,那兩個小混蛋指著我鼻子尖罵的時候,那些貴人太太奶奶們,一個個把我當成那耍把戲的猴子瞧!你不體恤你老娘,反幫著他們來欺負我!”

雪鬆跟錦宜一樣,都知道酈老太太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一味地倚老賣老,蠻不講理,但礙於一個“孝”字,雪鬆不得不低下了頭,任由母親咆哮。

忽聽到外頭有丫頭進門,道:“夫人那裡問,老爺可說完話了沒有?”

酈老太一聽是桓素舸派了人來,這才暫停,卻又忍不住嘀咕:“有什麼急事,一刻都離不了你,哪裡有婆婆教訓兒子,兒媳婦派人來找的?”

那丫頭是桓素舸的陪嫁丫頭,向來貼身的,聞言笑%e5%90%9f%e5%90%9f地說:“夫人怕老爺今兒在外頭應酬,喝多了酒,對身子不好,所以早叫人備好了醒酒湯,想請老爺回去歇息呢。這也是為了老爺身體著想,想必跟老太太疼兒子的心意是一樣的。”

這話若是府裡的其他丫頭說出來,酈老太太定要斥一聲多嘴,可如今打狗也要看主人,她瞥了一眼那丫頭,心裡想起白日在桓府,自己落難的時候桓素舸並沒有儘心地幫著解圍說話,心裡有氣,便道:“疼自己的夫君當然是好,什麼時候把婆婆也多放在心上些就更好了。”

雪鬆吃了一驚:“娘!”

丫頭似乎並沒有聽出酈老太太的不善之詞,仍是微笑道:“夫人還說,今兒老太太也格外勞乏了,讓老太太早些歇息,明兒她也會晚些來跟您請安。”

酈老太太也不敢太過分,就哼了聲:“你還不走?小心在我這裡站久了會累壞了,又怪到我的頭上。”

雪鬆無奈,隻好行了個禮,後退出門,那丫頭臨出門瞥了酈老太一眼,眼底透出幾分不屑。

***

雪鬆去後,酈老太太氣不平,到底叫人把錦宜跟子邈叫來,狠狠地痛罵了一場。

還是子遠來岔了過去,錦宜跟子邈兩個難姐難弟出來,子邈笑道:“姐,她老糊塗了,你彆放在心上。”

錦宜摸摸他的頭:“彆這麼說祖母。叫人聽見了不好。”

“還用我說麼,府裡頭上下誰不知道?這下子隻怕連桓府……還有其他府裡也都知道了。”子邈想起白天的事,“真是多虧了八紀。”

錦宜在回來的時候就聽他說起,知道今兒兩個人闖入堂下,是八紀的主意,錦宜起初有些不能相信,畢竟跟八紀隻見過幾次,卻總是非打既鬨,錦宜因此還質疑過桓玹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所以很難想象八紀居然會如此仗義。

子邈遲疑了會兒,又問:“姐姐,今兒在桓府,太子殿下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錦宜一愣:“你小孩兒家,不要亂問。”

子邈道:“總不會是八紀上次跟我說過的話……要應驗了吧?”

“胡說!”錦宜忙否認,又看看左右無人,才小聲叮囑:“這種事不能亂傳,你記得,不許告訴一個人。”

子邈道:“我知道,八字還沒有一撇,我哪裡敢胡說?難道上次林家的虧還沒吃夠麼?”

一提到那個“林”字,錦宜仍覺著心頭一抽抽,就仿佛有個無形的小人兒提著鞭子,一旦想起林清佳,就會狠狠地在心上抽出個記號。

她若無其事地笑說:“行了,都過去多久了,還惦記。”

“哼,”子邈聳聳鼻頭,“我當然記得,昨兒林伯伯居然還來赴宴呢,如果我是他,我可拉不下這個臉。”

被子邈這兩句話攪擾,心底林清佳的樣貌又浮現起來,錦宜隻覺得眼底漲潮,臉上的笑幾乎也保持不住了,她忙皺眉喝道:“還說呢!爹都沒說什麼。”

子邈也察覺到錦宜的異樣,不敢再提“林”,眼見將到住處,子邈忽然低低道:“姐姐,如果你真的去做太子妃,倒是很好的。儘快嫁過去也好,省得在家裡受氣,而且你要是當了太子妃,老太太一定不敢像是今天這樣再小看你,隻怕還要巴結你呢!”

子邈說完,不知道錦宜是怒是驚,他也不敢看,扭頭撒腿就跑,嘴裡嚷嚷道:“我回去睡了,姐姐晚安。”

***

錦宜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子邈小小地身影跑進院子裡去,又聽見裡頭他的奶嬤嬤接著他,噓寒問暖的聲響,這才放心地轉身往回走。

夜深,風像是從冰上而來,透骨沁冷。錦宜縮了縮脖子,將冰冷的雙手插攏進袖子裡。

她一步一步往自己房中去,不覺想起子邈方才的話……啼笑皆非之餘,竟又有些心酸。

子邈那句“省得在家裡受氣”,曾經,也是錦宜所想過的。

先前酈老太太隔三岔五的挑剔打罵,倒也罷了,並沒有讓她生出“恨嫁”之心,這想法的真正萌生,是在桓素舸來到之後。

以前都是她操勞家裡的事,幾乎逼得她沒有閒暇去考慮彆的。但自桓素舸接手所有後,錦宜放鬆是放鬆了,但隨著這放鬆產生的……是一種隔閡疏離感。

有桓素舸坐鎮了酈家,酈錦宜,真正地變成了酈家的女兒——一個待嫁的、終究會成為彆人家的女孩。

那時候林清佳還沒有跟彆人訂婚,所以對錦宜而言,惶惶然之餘還是有個盼頭的,如果嫁到了林家,知根知底,青梅竹馬,或許是每個女子心目中的完美歸宿。

但是,那個歸宿,從寫意樓前的一跪開始,化成了漫天的飛雪。

***

錦宜在欄杆旁站住,池塘裡的水結了冰,月光下反射著凜凜寒光。

抬頭看著天上漸漸有圓滿之勢的月亮,錦宜站住,抽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跟臉頰。

白日在桓府,太子李長樂送她回後宅,在說完了子邈跟八紀的壯舉後,望著錦宜吃驚的臉色,太子殿下道:“上次在酈府跟妹妹見了一麵,我就覺著你不似傳聞中那樣,小孩兒的心是最真的,今日子邈口中所說的,才是真相對麼?”

錦宜抬頭看了他一眼,一笑搖頭:她要說什麼?一件一件地分辯麼?

李長樂道:“彆灰心,不管流言如何之盛,總會有人真心懂你的。”

這句話戳了錦宜一下:“太子殿下……不要安慰我了,我可不敢奢求。”

李長樂笑道:“為什麼不敢奢求?你是覺著本殿下不會懂你麼?”

錦宜腳下一頓,不由自主看向李長樂。

四目相對,太子突然問:“上次在你家,八紀說……‘將來怎麼當太子妃’,什麼‘不會喜歡你’之類……這是什麼意思呢?”

錦宜忽然發現太子殿下的雙眼裡明晃晃地都是戲謔的笑意,她禁不住後退一步,後背幾乎貼了牆。

“那……是八紀亂說的。”錦宜大力咳嗽了聲,“我、已經記得路了,殿下不用送了。”

錦宜正要走,李長樂探臂在她腰間一攔:“八紀那孩子最鬼靈精,這種話他絕不會隨口亂說的,除非有人透露過給他……”

“殿下!”

李長樂踏前一步,歪頭靠近了打量她道:“我隻是問問,你怎麼臉紅了?難道是真的?”

錦宜對上李長樂的雙眼,心裡卻又想起那天桓素舸引他查看太子之時所說的話。

把心一橫,錦宜道:“我在外風評不佳,殿下難道不知?何必……何必如此。”⊙思⊙兔⊙網⊙

李長樂道:“那若說我不在乎呢?”

錦宜心頭巨震:“殿下!”

李長樂笑望著錦宜,欣賞她的羞窘驚愕,這女孩子的兩隻眼睛水盈盈地閃爍,清澈的勾人魂魄。

他情不自禁地舉手,想試一試那桃花紅暈的臉頰是什麼手感:“所以……若此事是真,我不在乎,我……願意,那你呢?你可願意?”

話猶未落,“啪”地一聲,是錦宜推開了他的手,她拎起裙子,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沿著夾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憶戛然而止。

衝著天上的月,錦宜輕輕嗬了口氣,白茫茫地氣息消失在眼前,看著像是在那月亮之前飄過一團朦朧煙霧。

***

又過幾日,上元節至。

若是在以往,但凡逢年過節,錦宜都忙的毫無空暇,她要指揮奴仆,收拾打掃院落跟屋子,還要負責準備祭祀的貢品,一家老小吃食,衣物等等,多半是從早忙到晚,隻能抽空在院子裡看一眼天空綻放的煙花,聽著一牆之隔長街上的人聲喧嘩。

每一年的節日,都是錦宜最忙的日子。幸而今年不同。

天將暗,闔府吃了元宵,外間已經有爆竹聲聲,天空也開始有五顏六色的煙火之光閃爍。

每年的上元,都是子邈最快活的日子,因為他都會得到兩樣稀罕的煙花,還能讓他親自去放。

不管家裡何等艱難,錦宜都會省出錢來買幾個小孩子最喜歡的煙火讓他過過癮。

但是今年卻一反常態地隻放了一串爆竹,因為桓素舸不喜煙火氣,所以雖然桌上的食物豐富的應有儘有,子邈最喜歡的壓軸煙花火卻一樣兒也沒有置買。

幸而今年子邈的心思也並不在這上頭,但是聽著外頭的爆竹連響,子邈也坐不住了,對著子遠使了個眼色,便先跑了出去。

子邈在外頭,等了不多時,就見子遠握著錦宜的手,拉著她出了堂下。

子邈笑道:“成了嗎?”

子遠得意:“你哥我是誰呀。”

子邈道:“行了行了,誰不知道你是老太太最偏疼的大公子?我們家的眼珠子?”

子遠跟錦宜大笑。

原來子遠跟子邈商議好了,今年要帶錦宜一塊兒出門觀燈賞花,錦宜向來在家裡忙碌慣了,突然讓她出去玩耍,竟有些不知所措,兩個弟弟卻不由分說,一個去拿了披風,一個拎了她的暖手,左右將軍似的護送著她出門。

子遠見錦宜臉上還有些緊張,便道:“怕什麼,都跟父親說過了。”

錦宜忙問:“夫人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