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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八月薇妮 4283 字 6個月前

若父親因為傳言不去迎娶,錯的就是咱們,但父親去了,桓家肯不肯,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雪鬆頓悟:“乖女兒,爹知道了,爹這就去……你……好好地看著家裡。”

那十八桌的酒席又湧上心頭,錦宜痛心疾首,強忍痛苦叮囑:“父親見機行事,若桓家真的反悔,父親借機正好回來就是了……對了,不管如何,讓阿來跟阿福隨時傳信回來。”

***

雪鬆帶著迎親隊伍離開後,酈老娘總算弄懂了來龍去脈,見子遠叫罵,她反而安撫子遠,拉著孫兒回內院去了。

子邈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對錦宜說:“姐姐,這客人不來,咱們的飯菜怎麼辦?如果隻咱們家裡人吃,可要從年初吃到年尾了。”

現在是冬天,仗著天冷,飯菜勉強能多放兩日,但這畢竟不是辦法。錦宜滿心悲痛煩憂無處開解,索性帶著沈奶娘出門等消息。

門口鋪著通紅的爆竹,準備迎回新人後熱鬨的,鄰家的無知孩童們跳來跳去,準備撿爆竹,最好可以得些喜錢,餑餑,糖果之類的好東西。

除此之外,果然一個賓客的蹤影都沒有,隻有幾個乞兒耐著寒風縮在牆角,知道這家裡辦喜事,卻又聽說是跟桓府的聯姻,因此也不敢大膽過來乞討。

錦宜看著冷落的門口,聯想到前些日子跟桓府聯姻的消息傳出後那些紛至遝來的“莫逆之交”,忍不住笑歎道:“真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啊。”

☆、第6章 千金女一擲千金

錦宜眼看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場景,感慨油然而生。

沈奶娘在旁勸道:“姑娘,咱們回去吧,回去等也是一樣的。”

錦宜道:“奶娘,我不是等那個。”

沈奶娘從小奶大她的,心領神會:“我當然知道,你還疼那白花了的銀子。”

錦宜捂住心口,一提起這個,就像是有人朝著她心窩子踹了一腳。

錦宜又長長地歎了聲:“這要不是桓家,一定要討個說法。”

兩個人正要回府裡去,突然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忐忑地喚道:“大小姐!”

錦宜回頭,卻見麵前是個身著青衣的小子,遠遠地站著沒敢靠前,向著錦宜躬身見禮。

錦宜還未發話,沈奶娘笑說:“小齊是你啊,你近來出息了,許久不到這門上來了。”

叫做“小齊”的小子,年紀隻不過十五六歲,平頭整臉,衣裳雖簡樸卻也乾淨,他見沈奶娘回話,便大膽跑前兩步,對著錦宜跟沈奶娘低了低頭,含笑說:“我現在在福滿樓做跑堂,正是今日府上喜事訂的酒樓,其實早先我聽說老爺的親事後就想著來道個喜的,隻是……”

隻是雪鬆攀上了桓府這高枝,引來了許多侍郎尚書等鸞鳥鳳凰亂飛,像是小齊這種鴉雀有些難登大雅之堂,自然不敢靠前。

沈奶娘笑啐了口:“那你這會兒怎麼又來了?”

小齊說道:“我是跟送菜的一塊兒來的。”小齊打量了一眼這冷清的門口,卻不敢說自己先前聽見的閒言碎語,隻又看著錦宜道:“正好看見大小姐在,就在這裡給您和老爺請個安道個喜,大小姐若有什麼吩咐也隻管說,好歹讓我儘一儘心。”

錦宜見他很知禮,便點點頭,心裡惦記“送菜”兩個字,怏怏地回身往裡。

沈奶娘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地紅包,遞給小齊:“知道你的好意了,去忙吧。”自己也隨著錦宜進屋了。

小齊在後揚首張望著兩人進內,怏怏地回身走到停在門口的馬車旁邊。

那趕車的車夫瞧著他笑說:“聽說這酈大小姐脾氣不好,你怎麼敢去碰這黴頭,算你小子走運,沒有被啐一臉打一頓。”

小齊把紅包捏緊放進袖子裡,聞言道:“誰說大小姐脾氣不好的,我是最知道的,大小姐最是溫柔慈心,又體恤人。”

車夫調侃:“喲,她體恤你了?”

小齊漲紅了臉,索性扭頭不理他。

車夫抱著鞭子,轉頭看了看這寂寥冷落的一條街,道:“你看,這親事多邪門,半天了一個上門道賀的都沒有,那十八桌的酒菜,想是要喂了狗了,這親事隻怕也長不了,說的也是,堂堂地桓大小姐,怎麼會瞧上這樣的人呢,拖兒帶女也就罷了,官兒還那麼芝麻小,如果酈大人是跟桓大人那樣的大官,那還情有可原。”

幸好錦宜跟沈奶娘已經進了府內,沒聽見這些閒言碎語。

***

小半個時辰不到,阿來先帶了好消息回來,說是一切順利,老爺已經接了新夫人一路返回。

而在酈雪鬆接親而回的時候,林清佳同酈雪鬆在工部的兩位舊交一塊兒登門道賀,錦宜這才明白林清佳先前並不是離開,而是去接人了。

這工部的兩位大人,都跟雪鬆一樣的官職卑微,一位姓秦的年紀已經老邁,不再在意自己的什麼前程了;另一位宋大人,卻是個耿直肚腸,平日裡在乎的隻是如何精研本職,而並非鑽營交際,所以也能跟雪鬆談得來。

所以這兩人都不怕桓玹的黑名單,敢頂風而來。

眼見酈府終於有了點人氣兒,錦宜索性把心一橫,不再苦思憂心,畢竟從籌備婚事到如今,一路過關斬將,到現在索性“船到橋頭自然直”。

在眾人的眺首盼望中,小廝興高采烈來報說新娘子將到門了,不多時,爆竹聲密集傳來,所有人都步出了堂下,前去迎接觀禮。

錦宜也走到門口,她靠在門框上,歪頭打量霧煙散開的門口,鑼鼓聲聲喜慶,把先前的淒惶衝散,爆竹聲夾雜著小孩子的歡笑聲響,把她心頭的煩悶也都騰空,錦宜禁不住也頗為喜悅地隨著笑了聲。

但就在瞬間,她嗅著那彌漫開的火/藥氣息,望著那爆竹騰挪光亮閃爍,突然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像是……這一切有些眼熟,而她……曾經經曆過。

錦宜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她很快把這種恍惚拋在了腦後。因為在一陣陣歡呼聲中,新娘子進門了。

***

這一整天的忙碌,在黃昏將至的時候有了塵埃落定的跡象。

來賀的賓客都已經散了,宋大人吃醉了,讓小廝扶著送了回去,秦大人年高體力不支,也派人好生送了回去,畢竟好不容易來了兩位珍稀客人,一定要加倍小心嗬護。

隻有林清佳,自己清清爽爽地告辭了,少不得又是子遠相送。

門口,子遠罕見地對林清佳道:“今日多謝啦。”

林清佳笑看他,突然道:“你不是該叫我一聲哥哥麼?”

子遠怔了怔,然後哼了聲,道:“我隻叫你林公子,將來也許會換稱呼,但不是這個。”

林清佳心思玲瓏,當然知道子遠指的是什麼,子遠畢竟年長,已經不是子邈那麼口沒遮攔,能直接說出“我寧願叫你姐夫”的年紀了。

但林清佳知道子遠向來跟自己有些“心結”,他既然肯說出這種話,心裡必定是接納了自己,林清佳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告辭。”

他轉身要上馬,又回過頭來。

子遠見他雙目閃爍,便問:“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林清佳思忖了會兒,終於把想說的話又埋了回去,隻笑說道:“你們一家人這些日子來都勞累了,要留意好生休息,彆累壞了身子。”

子遠還沒回味過來,林清佳已經上馬去了。見他身影消失不見,子遠轉身入府,進了門,才隱隱地想明白林清佳的意思。

父親的親事向來是錦宜在操持,全家上下最累的一個人是她,那狐狸般的人大概是想說讓錦宜好生休息,卻偏不直說,撒了這樣大的煙霧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子遠想明白,便哼了聲:“實在是虛偽,你那話是金子麼?非要藏著掖著。”

可惜在酈家手足無措的時候,卻是這“虛偽”的人伸出了援手,又讓子遠覺著無可奈何。

***

時隔多年,酈雪鬆再入洞房,這一夜,長安城裡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或笑或歎的猜測,到底是怎麼樣一場“老牛吃嫩草”的戲碼。

這其中,當然有大批豔羨雪鬆的,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連桓府的丫頭的手都碰不著,但酈雪鬆這一介窮困鰥夫,居然吃上了天鵝肉,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

先前傳出桓輔國不喜這門親事的時候,便就又有很多牆頭草倒戈,紛紛發表如那福滿樓車夫一樣的高論,說雪鬆平白得了這門高不可攀的親事,指不定是福是禍呢,畢竟桓輔國城府深沉,心思如海,喜好無常,殺……咳。

所以在那不肯來赴宴的很多人中,也有許多想看熱鬨的紅眼睛,誰知他們從早上盼到了晚上,——像是那樹梢上的貓頭鷹一般,眼睜睜明晃晃地見雪鬆迎娶了新娘,入了洞房……

居然一切都平安無事,實在讓人……有些失望,而心裡的恨妒又多重了幾分。

所以這一夜,長安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場親事而失眠。

把所有的流言跟揣測擋在門扇之外,酈家的大多數人,在這一夜卻睡得安穩無比。

第一個錦宜,因為總算九九八十一難地度過了,而她覺著自己是那終於卸下重擔的白龍馬,雖然不至於脫胎成為龍馬,卻總算能夠睡個安穩覺了。

可是要把之前欠下的覺都補回來又談何容易,至少要睡上三天三夜才成。

次日早上,錦宜不出意料地睡過了頭,沈奶娘本是想來叫醒她的,可知道她先前累壞了,又見那睡容中帶著疲憊,便不忍打擾。

且先前奶娘吩咐丫頭盯著老爺的臥房,準備聽新夫人起床的時候就也叫錦宜起床,至少可以多睡會兒,誰知一錯眼的功夫,不知怎地,新夫人不但已經起床,而且早就梳理打扮妥當,聽說這會兒已經拜過了酈老娘,在前廳坐下了。

錦宜匆匆梳理停當出門的時候,正子邈撒歡跑來叫她,兩人撞個正著。

錦宜問子邈為什麼跑的這樣著急,子邈道:“爹問姐姐怎麼還沒出去拜見……母親,所以讓我來看看。”

錦宜聽見“母親”兩個字,心頭一刺,卻恍若無事地撩了撩鬢邊頭發:“我有些睡過了,正要去呢。”

兩人往前廳去,錦宜又問子邈是否見過了新夫人,子邈道:“當然見過了。”

“長的如何,脾氣呢?”

“長的……好看!”子邈琢磨著,又說:“脾氣我可瞧不出來,不過,雖然笑眯眯地,卻總讓人覺著……”

“覺著怎麼樣?”

子邈年紀小,加上不肯刻苦讀書,這會兒可謂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他苦惱地抓抓頭:“我實在說不上來,你自己去看吧。”

錦宜在昨日沒有機會目睹新娘子的風采,今日又晚起,心裡有些忐忑,同子邈來到堂下,進門的時候,卻見酈老娘坐在上位,旁邊坐著雪鬆跟一位盛裝的新人。

未曾見麵之前,桓大小姐的大名已經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