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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實說,尚清覺得她比她哥哥靠譜多了。

第二天早上, 尚清繼續送小姑娘上學。

車裡,小姑娘啃他帶來的早餐,他又問道:“要是在校門口碰到王瀟瀟, 你能不能帶她來見我?”

小姑娘喝了一口牛奶, 忙說道:“可以的, 是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尚清:“你這麼問,是發現了什麼嗎?”

邵靜小大人一樣歎口氣,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媽媽去世之後,我本該好好陪著她的。但是學校要改成小班教學,給我們重新分了班,我和她就分開了。”

“最近我去找她, 總覺得她話少了很多,成績也下降了。聽老師說,她好幾次連作業都沒做完,她以前從來不會不寫作業的。所以我就想,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仰頭看尚清,“尚清哥哥,您幫幫她好不好,我願意付委托費。”

尚清遞給她一張紙巾,“可以的,不過委托費比符貴很多。”

邵靜:“沒關係的,我可以分期付款,一定會還清的。”

車子在路邊停下,邵靜跑到校門口等了七八分鐘,終於看見了王瀟瀟的身影。

她跑上前說了幾句話,卻見王瀟瀟搖搖頭,然後背著偌大的書包默默走進校門。

邵靜回頭,衝尚清搖搖頭,王瀟瀟不願意過來。

尚清也沒辦法,總不能生拉硬拽,隻好上車走了。好在那小姑娘身上帶著他的符籙,有事情也能擋一擋。

王瀟瀟走到自己教室,放下書包開始趕作業。她個子小,被安排在第一排的座位。

很快,第一節 課開始,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走進教室。她身量高挑,身材極好,穿著一身黑色長裙,一雙狹長的鳳眼,看人的時候有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她脖子上是一整條狐狸皮縫製的圍脖。

這是學校裡新來的老師,名叫那茜,喜歡讓同學們稱呼她那老師。聽說她以前脖子上動過手術,不能見風,即便是大夏天也得用圍脖捂得嚴嚴實實。

王瀟瀟坐在第一排,離老師最近的位置。

那老師站在講台前講課,真皮圍脖像一隻真正的狐狸一樣,盤踞在她脖子上。那顆完整的狐狸頭正對著王瀟瀟的方向,玻璃鑲嵌的眼珠反射著無機質的光,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

王瀟瀟猛地打了個哆嗦,後背攀升起陣陣涼意。

這時,那老師忽然說道:“王瀟瀟,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王瀟瀟站起來,臉色蒼白,眼神從狐狸頭移到那老師臉上,卻發現那雙狹長的鳳眼正盯著她,眼神……和那狐狸的眼神一般無二。

她一個激靈,低下頭,訥訥說不出話來。

半晌,那老師輕笑一聲,“坐下吧,好好聽課。”

然而,王瀟瀟一整天都沒進去課,直到放學鈴響起,她又背起書包,慢慢地走出校門。

這次她特意躲著邵靜,她看見邵靜上了一輛轎車,那是邵靜哥哥的朋友來接她了。

早上的時候,邵靜說那個朋友要見她,還說那個朋友就是給她符籙的人,是一個很厲害的玄術士。

然而,邵靜卻不知道,她的符籙,早就沒了。被她爸爸扔進了馬桶,說是那東西對新生兒不好。

王瀟瀟一路走回家,熱出一身大汗。她一打開家門,裡屋就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然後是她爸爸和新媽媽哄弟弟的聲音。

聽見門開了,她爸爸探出頭,“瀟瀟回來啦?快喝杯水休息休息,菜在廚房,你一會兒把飯做了。”

“嗯。”王瀟瀟放下書包,走進廚房開始做晚飯。

媽媽在的時候,她連燃氣灶怎麼開都不會。媽媽走了才幾個月,她已經能做出一頓三個人吃的晚飯了。

一家三口吃了晚飯,王瀟瀟洗了碗,又在她爸爸的催促下洗了弟弟的尿布,這才進屋寫作業。

晚上十一點多才寫完,爸爸、新媽媽和弟弟都已經睡了,她輕手輕腳洗漱,鑽進被窩。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老舊的手機,開機,社交軟件彈出來一條未讀信息。

那是一個黑色火焰的頭像,點開,上麵寫著:“任務十三:晚上十二點,用血在鏡子上寫下你最想見之人的名字,就能在鏡子裡見到她。”

王瀟瀟眼睛一亮,下床從書包裡掏出鉛筆刀和一個小小的鏡子,然後繼續縮到床上等著。

短袖睡衣遮蓋麵積有限,小姑娘纖細的上臂內側露出數道深深淺淺的傷口。她卻毫不在意,隻盯著鏡子等待十二點的來臨,嘴裡無聲呢喃著:“媽媽……”

接下來的兩天,尚清都沒能在學校門口碰到王瀟瀟。第三天邵言回來了,他這個臨時接送員下線,隻能讓邵言多注意點。

這貨怎麼說也是雲華觀的在冊弟子,水平還是有的。

然而尚清也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周,這學校就出事了,還是大事。

某天下午,他接到了遊明池的電話,隻聽遊明池嚴肅道:“實驗中學一周內連續有四個學生自殺,他們校長報警了,警方覺得這個案件不簡單,就轉到我這裡來了。你有沒有空,跟我去一趟?”

尚清立馬說道:“有空。邵言他妹妹也在這個學校,把他叫上。”

就聽電話那邊,隔老遠一個聲音在嚷嚷:“我在呢,學校門口等你。”

尚清趕到學校門口,遊明池和邵言都在,陪著他們的還有校方負責人,一個禿頂的戴眼鏡大叔。

大叔一個勁兒的擦汗,“對不住各位,現在是放學時間,得等學校裡沒人了我們才能進去。這樣的事……你們懂得,能保密就保密。”

遊明池理解地點點頭,“明白,你們能選擇報警,已經很負責了。”

那邊尚清問邵言,“你妹妹沒事吧?”

邵言少見的嚴肅,“沒事。說出來你不信,這四起自殺案都是跳樓,而且全都是發生在深夜,一周連續四起。監控顯示,這四個孩子都是晚上□□進學校的。目前校方隱瞞了消息,學生們還不知道。”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學校裡的人都走了,保安將大門閉上,拿著手電筒開始檢查。

大叔說道:“等檢查完了我們就能進去了。”

邵言呼出一口氣,小聲嘟囔,“來查個案子怎麼弄得跟做賊一樣。”

遊明池小聲和他八卦,“這算是好的了,好歹還有個人陪同。我還遇到過主人家不讓進門,我們□□進去查的呢。後來主人家報警,我們被兄弟部門請回去了。”

邵言:“……”他打量遊明池,“你們也不容易。”

大叔聽著他們說悄悄話,臉上汗越來越多,終於,保安總算檢查完畢。大叔掏出一大串鑰匙,“您幾位自己進去看吧,我身子虛,那個,就不陪著了……哦,你們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嗬嗬,隨時打電話。”

然後,他就跟後麵有狗追一樣跑了。

剩下三人麵麵相覷一番,隻能自己拿著鑰匙進門。

天色暗下來,黑暗籠罩大地。

像學校這種地方,大概是平常全是人,所以沒人的時候就顯出幾分彆扭和恐怖。

還不止如此,尚清幾人一進來,就發現這校園裡各種陰氣、邪氣慢慢湧動出來。

學校人多,白日裡這些氣息都被陽氣壓製,到了晚上才能出來放放風。聽著挺不容易的,讓它們這麼一攪和,那自殺案的源頭就不太好找。

遊明池頭疼,問尚清,“你那羅盤呢,拿出來算算。”

尚清無奈,“什麼信息都沒有,怎麼算。”他想了想,死馬當活馬醫,跟邵言說道:“給你妹打個電話,問問她學校裡有沒有什麼靈異傳說,傳得最廣的是哪幾個。”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邵言掏手機,撥通之後外放,就聽邵靜說道:“靈異傳說?跟彆的學校差不多吧!就是什麼廁所最後一個隔間、人頭拖把、音樂教室鋼琴聲之類的,這些是知道的人比較多的。”

“還有什麼操場上敲擊聲、小樹林裡白色身影就說的人比較少,畢竟除了上體育課,我們很少去操場和小樹林。”

小姑娘聲音很冷靜,旁聽的邵言卻出了一頭汗,他小心翼翼道:“那個,妹妹,你們平時湊在一起就討論這些嗎?”

邵靜:“一般吧,偶爾會說起來。大部分時間會討論一下財產規劃和競賽題目,怎麼了嗎?”

邵言:“沒、沒什麼……”

那邊尚清將小姑娘說的地方都記下來,打算先去這裡看一下。能找到線索最好,找不到就當是提前地毯式搜查了。

三人分頭行動,將幾棟教學樓查看一番,再次集合後,尚清說道:“教室沒有問題,連隻陰魂都沒有。”

遊明池:“洗手間也沒有問題,所有隔間我都打開看了。”

邵言無奈扶額,“音樂教室裡連鋼琴都沒有,彆說琴聲了,這群小姑娘太不靠譜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時往外走,既然樓裡沒問題,那就隻能去小樹林和操場轉轉了。

實驗中學的小樹林說是小樹林,實際上也沒幾棵樹,基本上站在這頭就能看見那頭,藏個人都藏不住。

尚清都不用進去,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林子乾淨得很。

三人來到最後一個可疑地點——操場。

一踏上操場的塑膠跑道,幾人同時屏息,隻見在一片夜晚的靜謐中,操場傳來悶悶的“咚”“咚”聲,這聲音很有節奏,一下又一下,聽起來像是石頭砸在堅硬的地麵上。

遊明池剛想說話,尚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左手托著羅盤,在偌大的操場上轉起圈來。

羅盤指針受四周氣息影響很不穩定,尚清隻能耐心的一次次測算,最終,他在操場東南角停下。

遊明池和邵言趕緊跑過來,發現這是一個堆放廢棄建材的角落,上麵蓋著藍白條的遮雨布。

年深日久,遮雨布已經褪色了,碰一下就會變成碎屑。說明這堆東西在這裡的時間,得按年計算。

那個“咚咚”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四周圍黑暗又寂靜。

尚清捏個指訣,周圍的陰氣和鬼氣紛紛向他手心聚集……半晌,他搖搖頭,“這裡有一隻陰魂,但是太虛弱了,我沒辦法聚魂。先把這堆東西搬開。”

遊明池和邵言開始搬東西,這一堆全是磚頭和水泥,既不值錢又占地方,也不知道學校放在這裡是要乾嘛。

等把東西搬開,尚清又讓兩人在原地挖了一個半米深、雙腳大小的坑,這才繼續聚魂。

這次才過片刻,月光照耀之下,坑裡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身影。

這個陰魂是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他穿戴整潔,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有一種老派的斯文。

隻是他左半邊的腦袋凹陷下去,腦漿血水順著頭發滴到肩膀上,半邊身子都染紅了。

他被召出來還有些茫然,“啊……是我的學生們,來救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