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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青黛 蓬萊客 4252 字 6個月前

,好容易能睡,天沒亮,又被阿耶派來的人給叫去了。

她迷迷糊糊點了點頭。望著她星眸半睜的模樣,他頓了一頓,隨即笑了起來,低聲道:“那就去睡吧。我不打擾你。”

他果然說到做到。回到紫明院中的寢閣裡,絮雨爬回到大床之上,閉了目。他安靜地在旁伴著。很快,她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風吹卷簾所發的輕微的啪啪之聲喚醒的。

寢閣裡的一麵綺窗半開,窗後的卷簾低遮,隨著卷簾隨風輕撲,簾後陽光微動,一閃一爍,倍添了幾分安謐之感。

她也不知此時何時,但憑感覺,自己這一覺,仿佛飽睡到了午後。

眼睫微微顫了幾下,忽然記起一人。她驀地睜眼,轉過臉,便見裴蕭元半靠半臥地和衣躺在她的身畔,麵上壓著一卷書冊,人一動不動,似還沉眠未醒。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臂,不見反應。

她又探手,慢慢要將那壓在他臉上的書給抽走。抽到一半,抽不動了。她一怔,加大了點力道。此時身上忽然一沉,隻見他睜眼,一個翻身,滾了過來,將她壓住了。

絮雨感到耳畔一熱,他的麵已貼了上來。他挺拔的鼻梁蹭了蹭她剛睡醒的暖呼呼的頸窩,深深呼吸一口來自她發間的芬芳。接著,一道帶了幾分壓抑之感的低低話語之聲,鑽入了她的耳。

“還累嗎?”

絮雨敏銳地覺察到了他這簡單問候背後所隱藏的意味。想到他早就醒著,隻在等她也醒來,便忍下了想嘲笑他的念頭,搖了搖頭,緊接著,卻又輕聲地道:“但是我餓了。”

他一停,片刻後,歎了口氣,接著,他下來,徹底地放開了對她的禁錮。

“起吧!我叫人去了。”他笑道,抬臂掀開了帳簾,要先下榻而去。此時兩支臂膀卻從後如靈蛇般滑來,摟住他腰,雙腕勾在了他的%e8%83%b8腹之前。

他那正在掀簾的臂一停,轉麵望去。

“其實……也不是那麼餓……”她斜臥過來,頭枕在了他的大腿之上,檀髻半墮,仰麵望著他,又輕輕地道。

他便如此靜靜坐了片刻,低著頭,望著她微微翹起的唇角,喉結動了一下,剛又放下床帳,聽到外麵傳來一道遲疑的叩門聲。

裴蕭元不應。絮雨遲疑了下,發聲問是何事。燭兒聽到她的聲音,好似鬆了口氣,忙提高聲量,說虞城郡主和丹陽郡主來了,要找公主。且丹陽郡主看去十分傷心,賀氏服侍二位貴主,無奈隻能打發燭兒來看下公主,睡醒了沒。

絮雨忙推開裴蕭元,翻身下榻,待過去開門,回頭看了一眼,見他依然沉默著,懶洋洋不肯動的樣子,走了回來,端詳著他:“你不高興了?”

裴蕭元很快展眉,隨她下榻。

“怎麼可能?”他大度地笑道,“快去吧,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絮雨匆忙更衣梳頭,隨後趕到兩位郡主所在的花廳。一進去,就見盧文君眼睛紅紅地坐著發呆,旁邊是愁眉苦臉的李婉婉,見她現身到來,李婉婉慌忙上前,低聲說道:“姑姑,文君她很是傷心,說想找你,我勸不住,隻好陪她來了。”

絮雨笑說無妨,示意賀氏帶著婢女們出去,自己來到盧文君麵前,問她出了何事。盧文君沉默了片刻,忽然撲進絮雨懷裡,嗚嗚地低聲哭了起來。

絮雨耐心哄勸,終於,聽她斷斷續續地說,她並不是如今才喜歡上那胡兒的,幾年前,在他因西蕃戰事之功入京受封之時,便曾遇到過他了。

那日,她扮作少年騎馬出城,嫌隨從跟著麻煩,甩開人獨行,不想遇到了一場雷雨,淋雨腹痛,接著,發現竟來了初潮。正慌張無助,在那春日的一樹櫻桃花樹下藏身之時,遇到阿史那帶著隨從路過。初時他誤以為她是少年,受傷身體流血,問了一句,被惱羞的她打了一個巴掌,這才發現她是女孩,看出她的窘境,也沒生氣,隻笑了笑,脫下他的外氅丟給她,隨後便帶人離去了。接著很快,她的隨行也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她。

便是那個時候開始,那個容貌俊美笑起來爽朗又張揚的胡兒便留在了她的心裡。這幾年他不在長安,她始終暗暗記掛,年初終於盼到他再次到來,卻沒有想到,他是如此一個浪蕩之人,叫她一再傷心。就在數日前,她最後一次鼓起勇氣瞞著長公主再去找,卻遭他冷臉相對,不但如此,還當場摟住個侍酒女郎,當著她麵,卿卿我我。

如今她終於決意要遠離他了,可是越想心裡越是難過,就想來找她說說話。

絮雨也是第一次得知盧文君和承平竟還有這樣一段舊事,憐她傷心,百般安慰,終於勸的她收了眼淚,隨後叫人打水來,為她淨了麵,重新梳頭點妝。又想起此前在寧王曲江宴上給她們畫像未果,便提出再畫一副,隨即命人在宅中秋景最好的芙風院內設宴,款待兩位貴女,再設畫案,她親自為她們畫像,待到哄得盧文君忘記愁煩,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之時,暮色已重,長公主聞訊趕來接走女兒,對絮雨感激不儘,更是連聲致歉,說女兒不懂事,打擾到了她和駙馬。至於李婉婉,她本就極是崇拜公主姑姑,此刻更是不想回去了,若不會薛娘子也來接人,她簡直就想住在這裡,不走了。

“阿娘,明天我能不能再來啊?”

李婉婉問母親。“我把阿弟也帶來,這樣姑父也有事了。他可以教阿弟射箭,我就跟姑姑學畫!”

薛娘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點了下女兒的腦門,自己直接代絮雨回答說不便,公主姑姑和姑父這幾日還很忙,等過些天他們空了再論。

終於,這一日,待到兩位郡主離去,永寧宅也恢複寧靜之時,天已是黑了下去。

陪了兩個小貴女半天,絮雨此時才有空想起裴蕭元,轉回到寢堂,卻不見他人了,問身邊的人,都說不知,正不解,隻見青頭興衝衝奔來道:“公主!郎君請公主來!”

絮雨隻好隨了青頭來到永寧宅的後門,看見那裡停著她外出的馬車,裴蕭元則正親自在給金烏騅上著轡頭和鞍韉,見她來了,轉身迎上,悄然牽住她的手,隨即帶著她朝著馬車走去。

“天都要黑了!這是要去哪裡?”

她不解地問。

“白天回時,我忘了和你說,陛下早上命我帶你去禁苑住上幾天,好叫你散散心。”

“陛下之命,不好違背。我這就帶公主去罷!”

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隨即將她一把抱起,送到了馬車之上。

第109章

從城北的芳林門出去之後,裴蕭元便將絮雨從車中接到馬背之上,兩人同乘而行。

秋月靜靜地懸在城外那重巒疊嶂的遠山山頭之上。金烏騅迎著夜風,輕靈地舒馳四蹄,騰雲駕霧般飛在北郊的野道之上,將主人送入了禁苑。仙榴宮中值守的眾尚儀和閹奴宮婢們意外接到連夜到來的公主和駙馬,在一陣短暫的亂紛紛來回奔忙過後,很快,宮苑大門開啟,夜影被內中一盞盞燃起的明燈驅散。銀火映照,尚儀領著眾人將公主和駙馬迎入苑內之後,那兩麵宮門便悄然再次緊緊地閉合在了一處,將一切叫人心躁的繁雜和打擾,皆是擋在了外。

歇宿的雨碧堂西寢閣裡,熱霧蒸騰的浴間之中,那暗候佳人整整一個漫長白晝的年輕郎君再也克製不住,屏退了為她侍浴的婢女,就著一盞撲跳閃動著焰光的銀燈,在一口煎了蘭檀和瑞腦香屑的浴湯之中,將她摟入了懷中。水麵劇烈湧動,在燈影下閃泛著暗沉的光。香湯不時溢出桶沿,漸漸地,打濕了近畔那一片間鋪著鵝卵的文石地麵。

當得以轉到床上,他才終於完全地聽從了她的話,趴在枕上,任她檢查著他的傷肩。

方才她便再三提醒,並且試圖阻止,卻還是沒能製止住他的貿然,隻能完全配合著他,免得弄濕了他的傷肩。卻不知究竟是如何來的,此刻見他肩傷處的紮帶,還是被水給濡濕了大半。

“叫你不要,你就是不聽!”

她的身子用件衣裳掩裹了,人便分腿坐在他光背下的一段勁瘦後腰之上,一邊為他更換著乾爽的紮帶,一邊抱怨了起來。他則閉目,將臉深壓在枕上,一聲不吭地聽她責備自己。她於他背上俯身、或微微挪移之時,落下的發梢便好似一截幽涼而滑軟的綢緞時不時來回擦拂著他的體膚。他暗暗體味著這種感覺,不覺再次動了情興,在她為他紮完傷帶,待欲從他腰背上下去時,他反手探臂伸來,手掌穿入那一堆自她身上垂堆下來的衣緣,悄然握住了其下的一段光滑腿股,製止了她的離去。

起初她未察知他的意圖,隻覺他那生著薄繭的掌心熱熱地覆貼上來,在衣下慢慢摩挲著她正曲彎著的膝腿,略略糙癢。她輕笑,忙縮了縮腿,要拿掉他的手,卻不料他翻了個身,她便成了騎坐在他腰腹上的姿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起初她一怔,很快,驚訝地睜圓了雙目,輕呼一聲:“不是才……”

她的餘音隨即消失了。

良久,三更一刻的宮漏之聲,隱隱地從不知是何方的遠處響了起來,傳入耳中。

“你睡著了嗎?”

她問,嗓音還帶著幾分尚未消儘的情韻。

白天睡得太飽了,雖然此刻身子感到乏倦而酸痛,然而睡意卻是遲遲不至。

他那劇烈的喘熄此時終於也平複了下下去。他睜目,借著映透帷帳的一片朦朧的照夜光影,朝她伸手過去,撫了下她還發燙的靨頰,接著,低額向她靠去,親%e5%90%bb起了那一張剛剛和他說話的嘴。

片刻後,她掙脫出來,微微喘著氣,將一隻手握成拳,抵在兩人下巴的中間,好叫他親不到自己,卻不想他順勢張嘴,一口便咬了她的指,力道還不輕。她的指骨頓時痛癢無比,氣氛卻倍加曖昧。

“哎呦!你這人!快鬆開我!”她低聲吃吃地笑起來。

“以前怎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

她一直被他端方守禮的外表所欺,以為床帷裡他也會是個克製之人,和她互敬互重。卻做夢也沒想到,有了第一次後,人後他竟如此大膽,乃至肆無忌憚地對待她。

他笑了,依言鬆齒,放開了她正受著折磨的指,將唇貼附到了她的耳畔。

“你還不想睡?”他低聲問她。

絮雨立刻全身戒備,拚命搖頭:“我要睡了!我倦得很!”

他一笑,不再為難她,伸臂將她摟入懷中,愛憐地親了親她的額。

“那便睡吧!”

可是絮雨又睡不著,在他懷裡動來動去,終於惹得他忍無可忍,摁住了她。察覺到情景似又到了失控的邊緣,她忙打岔,問他今早入宮之事。

“我在外麵聽到阿耶吼個不停,好在很快就過去了。”

她自然也發現了他那魚符變形得厲害,顯然,今早是又承了一次來自她阿耶的怒火。

“你們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