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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降落 李暮夕 4359 字 6個月前

從紫光資本回來, 愁著臉把一份文件遞給她,手指點這邊又點那邊, 說都要改。

溫淩拿過來看了看,憋了一肚子氣,回頭就給傅平打了電話:“你什麼意思啊?”

他那邊似乎在招呼客人, 說了句抱歉,走到外麵才重新接起, 倒是好聲好氣的:“什麼‘什麼意思’?”

“長軸切削的就算了, ai那塊材料還沒拿到, 現在讓改, 到時候是不是又要尋個由頭改個五六遍?我沒有彆的事情嗎?!你這分明就是找茬!”

傅平笑了笑, 慢條斯理地說:“未雨綢繆有什麼不好?不管什麼行業, 凡事都要走到前麵, 等到出問題再去挽救,還來得及?這樣吧,你要是還有問題, 親自去找傅總陳述。”

溫淩瞬間就啞火了。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覺得是傅南期授意的。但是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向來公私分明,也沒那麼無聊。

可是,如果是傅平的意思——她也沒什麼地方得罪他吧?

且要真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這人瞧著笑眯眯的,也不是個善茬,不會這麼不痛不癢地敲打她。

溫淩想不通,不去想了。

他們這些人,心思是真的難猜。

不過,溫淩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去找傅南期,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找他,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想必傅平也是料到這點,才這樣做的。

溫淩回頭埋入工作,把他指出的地方全都改了一遍,策劃也重做了。

雖然知道他是有意刁難,還是儘心竭力,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第二日,她拿著資料過去交付。

接待她的是助理小夏:“溫經理,這邊請。”

“公司是不是重新裝修過?比上次來看上去要敞亮多了。”

“沒有,那是生態壁紙,隨季節自動更換的。”

溫淩本意也不是問這個,見話題打開,狀似無意地切換到下麵的話:“你們傅總還在澳洲出差嗎?”

“是啊,還沒回來了,這趟挺久的。”

“哦,這樣啊。”她心裡稍稍定。

傅平的辦公室在董事辦旁邊,溫淩上次來過一次。門敲響後,裡麵很快傳來他的聲音。

溫淩抱著資料進去。

他從文件中抬起頭,對她一笑:“來了?”

神色自然得溫淩都快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好像之前的為難都是不存在的。

他們這類人,慣會演戲。

溫淩咬了咬後槽牙,平靜地過去遞交修改稿:“請您過目。”

“這麼見外?”他邊翻邊跟她搭話,沒抬頭,語氣裡那點兒譏誚和揶揄倒是調節得剛剛好。

正好處於讓人難堪,卻又不過分難堪的那個臨界點上。

溫淩低頭看他一眼。

他本就是故意找茬,自然沒怎麼翻,她不知該不該戳破。正猶豫,他“啪”一聲把文件合上了,看向她:“策劃重新做一遍,累嗎?”

溫淩不明白,謹慎起見,沒答:“您有什麼話的話,可以直說。”

他之前對她都是挺客氣的。

不過,他這人,本質上和傅宴有些相似之處,變臉比翻書還要快。還有一點——護主。

溫淩想,他的態度變化,許是與此有關。

傅平卻沒有責難她,隻是閒話家常般:“我跟他十多年了。上學那會兒,我成績不好,老是被我爸打,有一次,我考了全班倒數第二,更是被我爸罰在冰天雪地裡站在院子裡,他過來拜謁,就跟我爸聊了兩句,我才免了責罰,那是我第一天見他。”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覺得他這人挺溫柔的,什麼都好,成績一流,待誰都有禮貌,就瞧他不順眼,覺得他這人沒什麼脾氣。後來才知道,不是那樣……”

“我跟他打賭,後來好好學習,我爸果然不再打我了,但是,我總有辦法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可他卻不再打我了。我那時候才知道,凶神惡煞並不能解決問題,有時候,和顏悅色反而是最好的武器。人總要長大,是不是?”他此時抬頭,對她笑了笑。

溫淩皺起眉,但還是沒有開口。

傅平的笑容卻漸漸冷下來:“所以,我決不允許任何人作踐他。”

溫淩:“……”

走出辦公室後,她心裡頭還堵著。而且,越想越來氣。她乾什麼了啊?!

連帶著對正在出差的傅南期也多了兩分怨氣。

但是,這份怨氣在晚上見到本人時就消了。得知他從澳洲回來,溫淩把整合了文件遞交過去,準備讓他簽字。目光一觸及他冷漠的麵孔,她氣勢就萎了,畢恭畢敬地跟他鞠躬問好:“傅總。”

心裡暗暗唾棄自己沒原則。

當時,傅南期剛剛落地,招呼她在旁邊坐下就解著領帶進了更衣室。

出來時,他已經換了一身常服,招手讓她近前來,一麵拿出眼鏡飛快戴上。

溫淩把整合的文件放到了桌麵上,順便遞上簽字筆。

傅南期接過來,在看到上麵誇張的唐老鴨筆頭時,目光稍微停頓了一下。

溫淩大囧——忘記換支筆了。

這筆是小趙送給她的,日本進口,30塊一支呢,還有防寒圈,寫起來很順手,就是賣相有點……

好在傅南期隻是稍微看一眼就沒關注了,低頭翻文件。

溫淩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

他看了會兒,忽而抬頭,推了一下眼鏡。

溫淩看一下自己,沒什麼毛病啊。

傅南期:“你站著乾什麼?坐啊。”修長的手指點一點旁邊的大把空位。

溫淩忙坐下來。

之後,她趁著他批改文件的空當悄悄觀察他的神色,雖然比往常要冷些,不過,也沒有冷到哪兒去。

當然,也沒有什麼溫情的味道就是了。

完全的公事公辦。

她稍稍放鬆,但是很快,心裡又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不爽。不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爽什麼。

她心裡想著些亂七八糟的,全然沒關注另一邊,傅南期已經看完了,合上資料抬起頭:“目前就這樣吧。”

“啊?”她回神,茫然地望著他。

心下暗道糟糕,剛剛一直在走神,壓根沒關注他說了什麼。

四目相對,她額頭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隻知道盯著他猛瞧,心裡虛得不行。

傅南期放下筆,略鬆了鬆領帶,對她挑眉:“我說話是越來越無聊了,你都不屑於聽了是嗎?”

溫淩頭皮發麻,寧可他臭罵她一頓,也好比這麼麵無表情的淩遲。

她期期艾艾:“……沒有,我……”腦中靈機一閃,她道,“家裡的水費、電費欠了,我在想一會兒回去繳費……”

空氣裡有片刻的靜謐。

溫淩尷尬地恨不能腳趾扣地:這什麼破借口?

誰知,他緘默片刻後攤開手掌,作出一個“請便”的手勢。

溫淩隻能硬著頭皮掏出手機來繳費。

不過,之前都是程易言交錢她直接打給她的,這一時半會兒的,竟然找不到小程序的位置,額頭都有汗了。

傅南期盯著她的臉頰,道:“要不要我幫你找?”

溫淩笑得比哭還難看:“不用了。”

好不容易蒙混過去,已經很晚了。溫淩看了看窗外西斜的落日,道:“傅總,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把這些整理一下,一起吃飯。”

她哪裡能拒絕?隻好在原地等著。

傅南期把所有批改完的文件疊到一起,起身後,看到她像隻小狗似的蹲在沙發邊,手在大理石地麵上畫圈圈。

鋥亮光滑的地麵,把她小小的身影完全倒映了出來。

不知為何,他原本鬱結冰冷的心緒,如破冰般舒緩開。他走過去:“走了。”

溫淩連忙站起來,跟著她走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他們去到附近一家高檔的花園餐廳。傅南期是Vip,自然不用預約,服務員直接把他們帶到二樓雅座。

“想吃什麼?”傅南期翻著菜單問她。

“你隨便點吧,我都可以。”溫淩拄著頭好奇地四處張望。

這地方很僻靜,在一處胡同裡,雖位於鬨市區,交通便利,卻是鬨中取靜,地段極佳。

從二樓落地窗邊往下望去,後門的槐樹下和旁邊的綠化帶邊停靠了不少車,都是豪車,什麼保時捷奔馳都是普通的,她還看到了幾輛蘭博基尼和賓利。

“西餐生意這麼好?”她有些奇怪地開口。

傅南期翻菜單的手停頓了一下,抬頭一笑:“說起來,我每次都帶你吃西餐,都忘了詢問你的意見了。我在國外待的時間比較長,西餐更便捷,都習慣了。”

“哪裡。”溫淩忙擺手,不好意思道,“我不挑食的。”

蹭飯的哪裡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而且,他帶她來的都是味道極好的西餐廳,一頓頂她半個月工資那種,她平時想吃都舍不得吃。

“實話?”他莞爾。

她點頭如搗蒜。

“那今天就算了,下次再帶你去吃中餐,我知道好幾家不錯的私房菜,挺小眾,但味道不錯。”

他三言兩語說得她也向往起來,不忘嘴甜:“謝謝傅總。”

他端杯子的手停下來,看向她。

溫淩不明所以,也停下捧著檸檬水的杯子,看著他。

“還叫傅總?”他的目光徑直落在她臉上。

溫淩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直白的目光,忙低頭抿了口檸檬水,壓下不住跳動的心。

傅南期卻並不如以往一樣點到即止,語氣淡淡,卻好似在她心裡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我在追求你,你看不出來嗎?”

溫淩已經說不出話,愣怔中,抬頭看向他。

他已經從餐盤裡抬起頭,正拿一塊方巾慢慢擦拭著手:“你考慮得怎麼樣?”

溫淩避無可避,咬牙,乾脆跟他對視,說出了自己的顧慮:“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在公司混不下去了吧?”

說她虛偽也好,在意彆人的目光也好,她可沒有站在風暴中心的打算。

傅南期倒是意外她如此坦誠:“這個不難,可以暫時保密。”

見他一副理性化談公事的模樣,溫淩不知為何,心裡堵了一下。不過,目光觸及他溫潤的眸子,那點兒氣又消了。

她囁嚅道:“暫時就想到這點。”

他終於笑了,心情大好,把切好的牛排都夾給她:“多吃點,瞧著又瘦了。”

溫淩用懷疑的目光望向他:“真的假的啊?程易言都說我最近胖了。”

“胖了也好看。”他情不自禁伸手捏了下她的臉。

溫淩微怔,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料到他這麼正經的人會做這樣的事情。心裡卻滑過一絲暖流,像是剝開了一顆糖,在心底慢慢融化。

她眼睛轉了轉,低頭繼續吃了。

胃口格外地大好。

“其實,中餐也不錯。”吃完後,她意猶未儘地擦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