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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降落 李暮夕 4359 字 6個月前

她都想敲開自己的腦殼問一問,為什麼會頭腦發熱乾出這種事?

好在傅南期很忙,常年往返國內外的分公司,有時候一天裡要來回幾趟,見麵的次數很少。那段時間,她更是基本沒有碰見過他,心裡也鬆懈下來。

這日快9點才結束了工作。溫淩和張月一塊兒下樓,在車站告彆,折返回公司樓下的便利店。

晚上太忙了,隻啃了兩塊餅乾,這會兒倒是餓了。

“麻煩給我一根玉米。”

“麻煩給我一根玉米。”

異口同聲的聲音。

溫淩詫異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傅南期。

“還沒下班?”他接過店員遞來的玉米,回頭對她笑道。

他穿一身筆挺的黑西裝,臂彎裡挽著件同色的長外套,頭發梳得齊整,架一副墜著防滑鏈的細金邊眼鏡,打扮得有些英式。

溫淩不免又想起初見時,擦肩而過的那一次回眸和對視。那種旁若無人的風采,太讓人難以忘懷了。

雖然斯斯文文的,這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隻要他往那一站,就很有安全感,像定海針似的。

也許,這就是天生的領袖氣質。

溫淩回以微笑,視線不自覺落到他手裡的玉米上。明明是一同開口的,店員小姐姐卻直接給了他。

這會兒,目光還直勾勾看著他呢。

隻能說,食色性也,美色可真是大殺器。

誰知,他卻把玉米連帶著袋子遞到了她的麵前。

溫淩猶豫一下才接過來,連聲道謝。出門時,卻收獲了店員小姐姐滿含幽怨的目光,簡直如芒刺背。

這個點兒,這邊步行街還挺熱鬨,人來人往的,摩肩接踵。

那種熱鬨稍稍衝散了兩人間不熟悉的尷尬氣氛。

一開始,誰也沒說話。後來有幾個孩子從前麵廣場那邊嘻嘻哈哈地跑過來,其中一人還撞了她一下。溫淩怕撞到小孩,伸手去扶對方,結果自己重心不穩,差點摔了一跤。

好在他在身邊適時地扶了她一下。

“謝謝。”溫淩忙起身。

傅南期:“你很害怕我嗎?”

溫淩略略一怔才搖頭。

傅南期莞爾,似笑非笑:“有兩秒的遲疑。看來,是有點怕我。”

溫淩移開了視線,臉頰微紅,第一次從他的語氣裡聽出調笑的味道。

有時候覺得這人很正經,有時候又覺得,他似乎以取笑她為樂。雖然沒有什麼惡意,也讓她難為情。

不遠處非常熱鬨,有人燃起了煙火。

溫淩被這動靜打擾,抬頭望去,不由瞠目:“竟然在大街小巷放煙花?!我們要不要報警……”

傅南期沒繃住,笑出聲來:“這是電子煙花。”

溫淩:“……”她是不是鬨了個笑話?

後來她牢牢地閉上了嘴巴,決計不肯再在他麵前丟臉了。

說到底,還是他給她帶來的壓迫感太強了,她心裡總是忍不住緊張。在旁人麵前,她覺得自己還是挺機靈的,算不上八麵玲瓏,也不至於老乾蠢事。

可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傅南期。

放眼整個金融圈,也許見過他本人的並不多,可說起傅南期這個人,應該沒幾個人不知道。

走著走著就到了街尾。溫淩看到有猜謎的,就過去玩起來,她抽到的這個題目是“恨海難填精衛情”。

看著不難的題目,有時候往往越不容易想到。

她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溫淩回頭,傅南期把那盞小燈在手裡轉了轉,略作把玩。他神色淡漠,連偶爾唇角上揚的一絲弧度也淡淡的,似乎並沒什麼興趣,隻瞥一眼就收了手。

不知為何,溫淩從他眼底看出了一絲輕蔑,似乎是不屑於玩這種幼稚園遊戲,她心裡那點兒不服氣驅使:“這樣的題目,肯定是難不倒傅董事長的。”

這個激將並不高明,傅南期覷她一眼,微微挑眉。

溫淩的臉不受控製地紅了紅,心道,這麼精明乾什麼?明明也大不了她幾歲,性情卻不是一般的難測。

她以為他不會搭理她了,他彎腰笑著跟那老板說了句什麼。

後來他贏得了那盞燈,她笑納了。

拿走前,她還假惺惺地客套了兩句,問他,傅總你要不要。他涼笑了一道,自然沒要——意料之中,她心裡非常開心,白撿了個便宜。

第13章 心碎

新的一周,寒流北上,北京正式迎來了本年的第一個嚴冬。這幾天出門,路上行人紛紛換上了厚大衣,哪怕是再不要溫度的女郎,也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禮拜六早上,天氣依然寒冷。

送走客戶後,溫淩去了飯店的洗手間,對著鏡子補起了口紅。

她是標準的瓜子臉,氣質溫柔,稍稍塗抹便很有顏色,身段更是一絕。盥洗池是開放式的,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看到鏡子裡的美人,難免會駐足多看她兩眼。

從小到大,溫淩早就習慣了這種注視,目不斜視地把絲巾取下,隨意紮在拎包上就走了出去。

來接她的是趙騫澤,看到她訕笑了下,替她開了後座門,心裡暗罵傅宴每次都讓他來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當然,這話他隻敢在心裡念叨。

溫淩跟他道謝,彎腰上去。

去的這處會所建在山頂,總體是盤山式的鳥巢建築,廊道冗長,一眼望去黑漆漆不見底。

“你小心點兒,這邊燈光暗。”趙騫澤道。

“謝謝。”溫淩跟他微笑了一下。

路上,趙騫澤為了緩和氣氛,又拉著她說了會兒話,溫淩心不在焉地應著,又問:“傅宴在哪個館?”

趙騫澤笑道:“今兒個天氣不好,室內呢。”

說著就到了,兩人一道進門,引來室內不少人注目。

溫淩卻無暇顧忌其他,視線穿過一個又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很快就捕捉到了傅宴的身影。

他彎腰在打高爾夫,這是最後一杆,弓身、試杆,目不斜視的專注。很快,飛出的球在地上咕嚕嚕滾動了一段距離,緩緩減速、精準入洞,贏來一片喝彩聲。

傅宴卻沒什麼反應,摘下護腕丟給侍者,擰了瓶水,似乎進球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身邊一個中年男人道:“我這邊,先期可以給到這個數,你考慮一下吧。不行的話,我找彆人合作也是一樣的。這個項目怎麼樣你清楚,我不愁夥伴。”

傅宴瞥他一眼,語氣半點不軟:“這個數?你確定?這個數我都能盤下一座山了。自己乾?不知道你那一級兩級的資格證能不能順利開通。彆萬事俱備又卡在那,拖個一年兩年的。再好的項目,也要能開才有用啊。”

對方啞然,鐵青著一張臉走了。

沈遇過去,納罕:“就這麼把人趕跑了?這個項目是挺可以的,稍微讓利也不是不能接受。”

“甭管他,還會回來的。”

等人陸續散開,溫淩才走過去。她性格安靜,哪怕再不對付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表現出來。

傅宴看她一眼,整了整袖口:“你要跟我鬨到什麼時候?”

溫淩聞言抬頭:“鬨?”

她咀嚼著這個字眼,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玩味,似乎是很意外他竟然會這麼認為一樣。

眼中,甚至有傅宴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的情緒——諷刺。

但是,這種雲淡風輕的諷刺,好似隻是看到一件離譜的事情而感到荒誕,並不是因為憤怒,也沒有絲毫想要報複他的意味……不,那更像是一種自嘲。

以及——失望。

傅宴心裡微震,難以描述這種感覺。

生平頭一次,感覺把握不住一個女人的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從小到大,他都是在一片掌聲和擁簇中長大的。隻有她,是他這二十多年以來的一個變數。

初見時,他隻是覺得這個姑娘有點可愛,跟其他人不大一樣,想逗弄逗弄她。後來出錢給溫柏楊治病,也沒有多上心,那點錢對他來說隻是玩玩而已,她卻緊張得跟什麼似的,覺得欠了他,他乾脆把她弄到手。

一開始也沒想過要在一起多久,隻是,她跟他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樣,會做飯、會打掃衛生,性格也好,越相處越讓人感覺熨帖,不知不覺就過去四年了。

……

車在公路上疾馳。

車內寂靜無聲,一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

後來,還是傅宴開的口:“搬去哪兒了?”

“我一個朋友。”

“安全嗎?”

“認識很久了,她人也很好。”

“好。”他點一下頭。

到一個紅綠燈口時,傅宴接了個電話。

似乎是他媽媽打來的,他臉上很快有了笑容,聲音溫柔:“哪能啊?工作忙,我明天就回去看您。”

“您開什麼玩笑?我還早著呢。”

“您最近沒跟張阿姨他們出去玩啊?倒有閒心操心起我的私事來了。”

車內太安靜了,電話那邊,汪筠的聲音也就顯得極為清晰:“少岔開話題!你都快三十了,我不提你是不是打算拖到三十以後?”

“大哥都三十二了,不也沒對象?”

“你少拿你大哥當擋箭牌!他的事兒自有他媽操心,我隻管我自己的兒子!再說了,老爺子不是和簡家有約定,要把簡寧舒指給他?我跟你講,你外麵怎麼玩兒我不管,這兩年你必須給我確定下來。我跟你任叔叔都商量過了,你跟淼丫頭不是也處的挺好的,行你就跟她談。再顧左右而言他,你看著辦吧!”

“我的天,這都什麼年代了啊。”他苦笑,“您平時挺講道理的,怎麼擱這事兒上就這麼蠻不講理呢。”

溫淩安靜地貼著椅背,渾身沒有一丁點力氣。餘光裡,她看到他單手握著方向盤,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這事兒,好像隻是玩笑似的。

也許,他從來沒有想過那方麵的事情——帶她去見他的媽媽。

哪怕曾經想過,也不會如此遊戲態度。

過去的記憶忽然在她腦海裡一幀一幀清晰起來:他們認識不到一個禮拜時,他就約她出去玩了。

他帶她去跳傘,帶她去賽車,帶她坐遊艇、乘直升機……那是她過去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刺激和新奇,她就這樣傻傻地墮入他的情網。

以前覺得他出身顯赫,自信大方,所以這樣無所畏懼,現在卻想明白了,無非是不在意,所以漫不經心。

她的小心翼翼、忐忑討好,於他而言,恐怕隻是笑話吧。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她走下去。

她隻是他的一個玩具。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傅宴掛了電話,回頭望她。

溫淩垂著頭:“沒什麼。”好半晌,她忽然道,“四哥,我真的很愛你。”

所以,無法忍受你跟彆人在一起,無法忍受你對彆人好超過我,無法忍受你終有一天會離我而去……

他微微愣怔,連日來的不愉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