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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與她 曲小蛐 4424 字 6個月前

聲笑:“對,我最煩她。”

林青鴉怔了下,想解釋:“思思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沒父母教導,有時候是容易不懂分寸,但……”

“不是因為這個,”唐亦微眯起眼,“不過看在這個和我一樣沒人教養的份上,我以後儘量不收拾她。”

林青鴉無奈,儘量略過他一些用詞:“那是因為什麼?”

唐亦收手,往屈起的膝上一搭,順勢俯到她眼前:“我最討厭聽她喊,‘我家角兒’。”

林青鴉:“嗯?”

唐亦冷淡地笑:“角兒就角兒,還敢她家。”

林青鴉一默。

她倒是忘了。

後來古鎮上的少年脾氣好了很多,什麼時候見著都懶洋洋的,唯獨是在這方麵,或許是接近於零的安全感帶來的“領地意識”,誰觸一丁點都要被記仇好久。

也因此,才會因為幾句話和徐遠敬釀出了那樣的鬥毆事件吧……

林青鴉在心底輕歎了聲。

晚上九點一刻,飯局結束,芳景團的成員們被唐亦提前安排好的車輛接送回去,最後一輛是來送林青鴉的。

唐亦陪著到了林青鴉的公寓樓下,車停穩下來。

樹影被路燈挑得斑駁,風在影子裡一吹,月色湧得像水色。

車門還關著。

司機大氣不敢出。

後排座椅裡,半醉的唐亦倚在林青鴉的肩上,也委屈了他那雙大長腿,非得被主人疊著錯著,才好斜過身靠得到小菩薩。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酒精熏染得那人聲線低沉沙啞,在這樣的夜色裡,又格外蠱人似的。

“嗯。”

“我們小菩薩,怎麼就住這裡啊……”他聲腔低低慢慢的,像是隨時要睡過去。

“這裡環境好,很安靜。”林青鴉耐心哄他。

“嗯,我那兒也很安靜,特彆大……太大了,”他闔著眼,啞著聲,“太大了,空空蕩蕩的……剛搬去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夢裡你抱著我,又說不要我了。”

“――”

林青鴉手指一抖。

她眼睫顫了顫,想說什麼。

唐亦卻像是醒了酒,說完以後慢慢撐著車座起身:“很晚了,你回去吧。第二期也要開錄了吧,我之後會很忙,就不能陪你去了。”

說話時那人半垂著眼,落進車窗裡的路燈映得他膚色更冷,像要透明了似的,蒼白脆弱。

唯獨唇是紅的,發是黑的。

反差得叫人心疼。

林青鴉輕握住他的手:“沒關係,等我錄製結束,就去找你。”

“嗯。”

林青鴉下了車,唐亦垂著眼,烏黑的卷發勾在額角,看起來像隻被人丟在路邊的流浪狗。

林青鴉不忍心地抱了抱他。

視線交錯開時,那人趴在她肩上,像是委屈的大狗,突然啞著聲問:“我要是又被趕出唐家了,那怎麼辦?”

那個“又”字聽得林青鴉心裡一疼。

她顫著眼睫抱緊他,輕聲哄:“有我在,來找我。”

“…好。”

“那我,先上去了?”

“嗯。”

?

夜月高懸。

晚上十點。

林青鴉洗漱完,正聽著那首《春江花月夜》的古箏曲準備入睡,就聽見門鈴響起。

她意外地下床,在監控電話的屏幕上看過,驚訝地拉開房門。

唐亦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外。

“我被唐家趕出來了,”唐亦麵不改色,“養我。”

林青鴉:“……?”

第49章 近墨者黑

林青鴉在北城的住處是間三室一廳的公寓,一百平多些,平常隻有她自己住。偶爾哪天因為劇團事情回來晚了,白思思才會在這邊留宿。

除此之外,還沒彆人踏進來過。

所以此時林青鴉有點頭疼。

沙發上,唐亦搭著身前的行李箱,長腿委屈地憋在茶幾旁:“我可以付房租。”

“……”

“不用給我房間,一個角落也行。”

“……”

話說得乖巧,但黑發下露出的眸子裡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林青鴉拿他沒辦法,隻得轉身去餐廚間給他倒了一杯水,拿出來放在唐亦麵前的大理石茶幾上。

想了想,林青鴉又彎腰去櫥櫃裡拿出一罐蜂蜜,舀了一勺溶進玻璃杯的溫開水裡。

湯匙被她拿著,在杯子裡輕輕攪拌。

唐亦半靠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安靜地垂眼看著。

小菩薩顯然是準備睡覺了,身上隻穿著一套黑色緞麵的睡衣,睡衣很寬鬆,袖口下伸出一截雪白纖細的手腕。

被黑色睡衣襯得,那抹白看起來蒼弱又勾人。

唐亦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

林青鴉被握住手腕,停下動作,她抬眼望唐亦,停了一兩秒才不解地問:“不喜歡蜂蜜水?那,我給你煮解酒湯?”

唐亦回神。

他壓下眼角一點薄薄的笑:“我今晚沒醉。”

林青鴉:“可是之前在車裡……”

“是騙你的。”

林青鴉微蹙起眉:“我看到你跟他們喝了很多。”

“就你們團裡那幾個小雞仔的酒量?”唐亦淡淡一嗤,手上用力,把林青鴉拉到身旁的沙發上,“我能喝得他們吐三五輪。”

林青鴉猶豫了下,沒掙開,任唐亦把毛茸茸的黑卷發腦袋靠過來,她輕聲說:“吹牛不是好習慣。”

唐亦睜眼:“我吹牛?”

“嗯,”林青鴉說,“你以前就不會喝酒。”

“那是以前……”唐亦眼睫又耷回去,半遮住眸子,留下一隙黢黑,聲音低低懶懶的,“生意場上全是酒局,我身經百戰,早練出來了。”林青鴉有點驚訝:“還有人敢灌你酒麼。”

“剛進成湯時候,那些老家夥明麵抹得過去,事實上可沒一個把我放在眼裡的,”唐亦闔著眼,薄唇輕勾了下,不知道笑還是嘲,“第一年年尾,好像是大年夜吧,喝得胃出血,還進醫院了。”

林青鴉眼神一抖。

等回過神,她輕歎氣,抬起手摸了摸靠在肩上的唐亦:“為什麼要那麼拚命。”

唐亦:“不告訴你。”

林青鴉無奈垂眸望他。

唐亦卻把她的手拉下來,攥在掌心,然後勾起來淺淺啄%e5%90%bb,他聲音低低啞啞的,似有若無:“有些事情……我想你永遠都不知道。”

林青鴉凝他許久,垂眸。

“…好。”

林青鴉又哄了好久,才終於“騙”得某人把那杯蜂蜜水喝下去。喝的時候那人表情苦巴巴的,美感淩厲的五官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要是讓外人看到,說不定要以為他喝的是什麼黃連水。

林青鴉倒是不意外:唐亦從前就這樣“異於常人”,酸苦辣他都能嘗得麵不改色,唯獨不喜歡甜。

越是甜得厲害的,他越討厭。

折騰著喝完蜂蜜水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林青鴉自然不忍心再把人趕回去,隻好把一間客房的床鋪好,讓唐亦這一晚“暫住”在這裡。

第二天一早,林青鴉醒來時,唐亦已經去了公司,餐桌上擱著他讓人送來的早餐,還留著張紙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菩薩,行李我已經重新打包好了,你要是不想收留我,扔到門外就好,我會自己來拿的]

末尾還畫了隻可憐巴巴的趴在地上的小亦。

林青鴉:“……”

對著紙條無言幾秒,林青鴉還是忍不住垂了眸子,眼角被清淺溫柔的笑意壓得微彎下去。

早餐後,林青鴉去到劇團裡,和向華頌提起昨天在茶館裡偶遇那位非常適合劇團小樂隊古箏樂師位置的大學生。

向華頌聽了也很激動,隨即又擔心地問:“可畢竟是學生,雖說人才難得,但這種的不確定性會不會太高?”

林青鴉說:“我想我們還是和對方當麵確定一下。能爭取到再好不過,不能至少也不必留遺憾。”

向華頌點頭:“好,不過我今天還有戲曲協會的會議要去,那……”

林青鴉:“我去見對方吧。”

向華頌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你現在就是咱們昆劇團的門麵和招牌,挖牆腳這種事情,你出麵應該會是最有說服力的了。”

林青鴉應下。

從劇團裡出來,白思思開車送林青鴉去北城大學。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的時候,白思思卻開始頻頻往後視鏡裡看。

等拐進北城大學西門主乾道上時,白思思終於忍不住開口:“角兒,你有沒有覺得後麵那輛車在跟著我們?”

林青鴉回眸,“什麼車?”

“就藍色的那輛轎車,”白思思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懷疑道,“從劇團出來沒一會兒我就注意到它了,這一路上都拐多少彎了,它一直在我們後麵跟著。”林青鴉看過那輛車,轉回來:“車牌我沒有印象,會不會是巧合?”

白思思:“要是跟我們一樣是要去北城大學的,一直同路倒也可能,但總覺得有點太巧了。”

林青鴉:“光天化日,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我們走我們自己的路,到北城大學再看看。”

“好吧,就是……”

“嗯?”

白思思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不太確定地說:“其實從前段時間我就隔三差五感覺被什麼人盯著似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團裡最近太忙太累的幻覺。”

林青鴉想起某人昨晚的話,唇角輕彎:“被唐亦盯著嗎?”

白思思一愣,在後視鏡裡的小臉頓時慘白:“不會吧,那位還記我的仇呢?這人怎麼醋性這麼大啊……”

林青鴉一怔:“你怎麼知道他在記仇?”

白思思想冷笑又沒敢,最後就怨氣滿滿的:“昨晚走之前他特意警告我了,說要是再聽見我喊您的時候在角兒前麵加了‘我家’兩個字,就要把我送去南極養企鵝。”

“……”

林青鴉啞然失笑。

白思思把車開進北城大學校外的停車場裡,一回頭怨念就更重了:“角兒您還笑,我都要被那個醋王送去南極做‘文化交流’了哎。”

林青鴉忍俊不禁,難得玩笑:“那你可要多背幾出戲折子再走。”

白思思長歎一聲,故作誇張語氣:“近墨者黑啊,角兒您都要被那個冷血資本家帶成黑心兒的了。”

“……”

停穩了車,白思思靠著駕駛座椅背回頭,臉上又回到平常笑嘻嘻的模樣:“不過我還是挺喜歡的。”

正準備下車的林青鴉:“嗯?”

“哎,怎麼說呢,”白思思晃了晃腦袋,“就感覺角兒您更有人氣兒、活過來了!”

林青鴉怔過,無奈失笑:“我以前是死的麼。”

“不是,但以前是畫裡的,看得見摸不著,”白思思做出一副觀世音托玉淨瓶的模樣,睜一隻眼眨一隻眼,俏皮又欠欠的,“現在,小菩薩終於從畫裡走下來了。”

“……”

林青鴉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