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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與她 曲小蛐 4436 字 6個月前

們對我唯一的牽掛,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如果他們要你結婚,那我一樣可以——”

“我外婆很喜歡他。”

極輕的一句,攔住了唐亦所有沒出口的話。

他僵了好幾秒,啞聲笑起來:“啊,是,我差點忘了。你們林家是梨園世家,那個要早死的原本也算書香門第出身,他再爛到骨子裡、至少外表溫文爾雅——比一個不擇手段、無父無母的私生雜種,好一萬倍吧?”

林青鴉眼神一慟。

她仰起臉,茶色瞳子裡第一次情緒明顯:“毓亦!”

唐亦眼底火苗一跳,反而更肆無忌憚地笑:“怎麼了,小觀音心疼了?難道當年不是你把我賣給唐家?賣了什麼天價、我這個‘貨物’現在有資格知道了嗎?”

他話聲薄得近輕佻,可越是說到後麵,那雙勾翹的眼尾越是被情緒衝撞得染上豔麗的紅。

他拿黑得濕漉的眼睛絕望又固執地望她。

林青鴉想起七年前那個路燈下的雨夜。

那時候隔著滂沱的雨,她同樣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記得那個嘶啞的喊聲撕破深夜的雨幕,不知道那時候他的眼神是不是也這樣絕望。

還好沒有看清啊。

如果看清了,那她要怎麼舍得、才能邁出轉身那一步?

林青鴉眼睫垂下,像被雨淋得頹靡將謝的花。

她輕聲說話:“你看,毓亦,你也忘不掉的。你知道我們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了,就不要再執迷了,你這樣隻會更折磨自己。”

唐亦咬牙,在顫聲裡瀝出笑:“讓我不執迷,放你和冉風含恩恩愛愛地結婚?”

“是誰都一樣,”林青鴉垂著眼,壓住微栗的呼吸,“……除了你。”

“!”

唐亦眼神一顫。

死寂許久他才回過神,退開兩步後,眼神陰沉可怖的瘋子竟突然就笑了起來。

唐亦一邊笑得轉開臉,一邊抬起左手,在頸動脈前橫著的那條血紅的刺青上粗暴按著蹭了兩下。

他膚色本就白,力道之下那塊皮膚泛紅,像是把那血刺青暈開了似的。

更猙獰了。

林青鴉望著那條疤痕的位置,不知道想起什麼,眼神有一瞬空茫又難過,但很快就被她烏黑的睫斂下壓回。

“……我差點都忘了啊,小觀音有多狠心。”

那隻手落下。

唐亦垂回眼那一秒裡沒了笑,他手腕一壓,按著牆前女人的後頸,直接把她摁進自己懷裡。

這一次的力道毫不憐惜,眼神都透著瘋。

他俯下頭顱,薄抿如刃的唇像%e5%90%bb又像肆虐、緊貼著她的長發把炙熱的呼吸抵在她耳旁,咬牙切齒,戾氣駭人。

“是你逼我的,林青鴉。”

“……”

唐亦鬆開她,扯開簾子,大步離開了。

背影都凶得煞人。

林青鴉怔怔望著空掉的更衣室外。

安靜很久,她像回過神,輕輕闔了闔眼,鬆下單薄的肩,靠在冰涼的牆壁上。

寂靜很久。

隔著薄薄的一麵牆,一號間傳來一點窸窣的動靜。

林青鴉緩睜開眼,直回身,聲音恢複到如常的平靜輕和:“彆躲了,出來吧。”

“……”

數秒過去。

白思思小心翼翼地扒著二號間的簾子,從一號間探過頭來,小聲:“角兒,我不是故意聽的,我等了您好久沒見回來,擔心您這邊出問題,這才過來……”

林青鴉輕淡一笑:“我也沒有怪你。”

“哦,”白思思小心地看,“您沒事兒吧?”

“嗯。”

兩人對視,一片安靜。

安靜得叫白思思有點尷尬,她摸了摸鼻頭,苦惱地腦內風暴著要怎麼轉走這個話題才不讓她家角兒彆扭。

“有什麼想問的,就現在問吧。”

“……啊?”

白思思錯愕回頭。

被瘋子折騰得一襲長發難能有幾絲亂,但那雙白雪似的澄淨無暇的茶色瞳子仍舊清清淡淡的。

對上白思思的驚愕,林青鴉眼裡溫柔又安靜:“隻有這一次機會,以後就不可以提了,好嗎?”

“好,當然好,”白思思撓頭,猶豫之後小聲問,“我最好奇的還是,角兒,您應該是喜歡那個瘋……咳,唐亦吧?”

林青鴉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白思思傻眼了:“啊?”

“我沒有喜歡過彆人,”林青鴉說,“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

白思思:“額,那這聽著就是啊。”

林青鴉也沒有反駁。

白思思又湊近一點,聲音壓得更小:“既然您喜歡他,就算不是喜歡,比起對其他人,尤其是唐亦說了我才知道原來那麼濫情的您那個便宜未婚夫,您肯定對唐亦好感最高吧?”

林青鴉抬眸:“你想問,我為什麼要拒絕他。”

“嗯嗯嗯!”白思思掰手指,“我看唐亦雖然性格奇奇怪怪的,但現在看對角兒您一往情深啊,而且又有錢有勢,他可是唐家的太子爺哎,整個北城——”

話說到一半時白思思抬頭,正巧發現林青鴉在她這句話裡的神情變化。

白思思噎了下:“難道您之所以和唐亦不來往,就是因為唐家?”

林青鴉默認。

“唐亦好像是說您把他賣給唐家了什麼的,聽說唐家那個老太太還挺厲害……”白思思臉色變了,“等等,不會是‘給你五千萬、離開我孫子’這之類的戲碼吧?”

“什麼,戲碼?”

林青鴉露出不解。

一心撲在陽春白雪的昆曲上,小觀音顯然沒看過白思思深諳其道的那些電視劇八點檔。

白思思已經自己否認自己了:“不可能不可能,角兒您才不會被這種滿是銅臭氣的條件誆上呢。”

林青鴉大概理解過白思思的話,又輕聲說:“她確實幫了我。”

“嗯?唐家那個超厲害的老太太嗎?”

“作為條件,”林青鴉垂眼,淺淺又澀然地彎起唇角,“我把唐亦……出賣給了她。”

白思思愣住。

那一秒像是錯覺,她看見林青鴉低垂著的眼睫微微顫唞,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在這之前她從沒見過林青鴉哭。

但是沒有。

在漫長的沉默以後,林青鴉輕輕眨了眨眼,她重新仰起漂亮得驚豔的臉,瞳子裡溫柔如許。

“我們說好,以後就不提了,和他也不要提,好嗎?”

白思思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莫名覺得很難過,她憋回去眼淚,用力點了點頭。

“嗯!誰都不說!”

“……”

唐亦從劇團裡走出來時,天色陰沉將雨,烏雲壓頂。

他神色冰冷,眉鋒淩厲得能割傷人似的,一雙漆黑的眼沉得嚇人。一路出來,劇團裡沒人敢問一句。生怕惹了這瘋子自找死路。

掛著北城名貴圈子裡都熟知的那串車牌號,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劇團劇場外的路邊。

程仞坐在副駕駛上,經司機提醒看到窗外大步走來的男人,還有頭頂和他眼神一樣陰鬱的烏雲天。

程仞歎氣:“又要下雨了。”他扣下公務平板,下車去給唐亦開門。

司機擦了擦汗,心說倒黴。

唐家的貼身安保或者常用司機都知道,這位太子爺有個毛病……不是說那瘋病或者哪哪不行的問題,而是病理性的毛病——

每到陰雨天,這人的神經性頭痛就會發作得很劇烈。

為此孟老太太找了不少醫生來看,但都查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歸咎於神經痛——最玄乎也最難治,基本很難找到病因。

作為“副作用”,唐家這個瘋子在陰雨天發瘋的概率就極大。

年前砸了虞瑤助場的戲園子,便有這個加成。

司機在前座努力自我暗示“今天一定要謹言慎行”時,後排車門拉開,唐亦已經解了西裝扣子,長腿邁進車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座位裡熟睡的小亦被他摁了腦袋。

“嗚汪!”

被打擾睡夢的狼狗很不滿意,清醒過來以後又沒脾氣地趴下去。

像也知道今天的瘋子不好惹。

唐亦倚在座裡。

漆黑的發耷下他冷白的額角,暴怒之後使他原本就白的膚色好像更蒼然幾分。他一眼不發地睜著漫無焦點的黑眸,淩厲的下頜線條像薄涼的冰刃。

車裡一片死寂,司機大氣都不敢喘。

行路過半。

唐亦沒什麼征兆地開口,聲音沉啞:“唐紅雨現在在哪兒。”

程仞意外,但職業本能讓他扶了扶眼鏡後立即作答:“唐小姐說,上回孫家大小姐那一單讓她賺得不少,要多休息段時間,好像去南島旅遊了。”

“叫她回來。”

“現在?”程仞更意外,“以什麼理由?”

“告訴她有新單子,”唐亦冷冰冰地闔上眼,“我下。”

程仞沉默,然後恍然又遺憾:“林小姐如果知道了,恐怕不會喜歡您的做法。”

“她的喜歡?”

唐亦闔著眼抬起手,修長的指節穿過鬆軟微卷的黑發,按在陣痛的頭側。

“求不來的東西,那就不求了。”

在那種能叫正常人疼得打滾的疼痛級裡,他卻聲線低啞地笑起來。

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美人。

“不如讓她看,我能有多不擇手段。”

第27章 你不要總監視我

芳景團這新年第二場的昆曲演出一掃首場汙名,引來不少人對消失七年的小觀音竟然加入這樣一個不知名小劇團的關注。

除此之外,這折《遊園驚夢》在梨園裡也反響極佳,票友間口口相傳,好評如潮。

籍籍無名這麼些年,前兩天還因為新年首場的亂子被網上指著鼻子罵不專業,如今芳景團終於靠這一仗口碑翻了身——

團裡上到團長,下到師兄弟們,無一不有種揚眉吐氣的自豪感。

“林老師!”

後院小樓二樓的練功房外,簡聽濤站在門外朝裡麵喊了一聲。

安生那幾個孩子平常都要上課,林青鴉左右無事,就在練功房做練習。聽見聲音後她攬長發起身,踩著有點老舊了的木地板,走去門外。

輔助的白思思也跟過去:“簡師兄,看你這麼高興,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們啊?”

“當然是好消息,”簡聽濤不掩興奮,“24號那場的票上午放出,現在已經售空了!”

白思思:“哇!”

簡聽濤:“這次還得多虧林老師力挽狂瀾,不然首場敗出去的聲譽,單靠我們是怎麼也挽救不回來的。”

“那是,”白思思跟著吹捧,驕傲地扭過頭去看林青鴉,“我家角兒出馬,誰與爭鋒?”

林青鴉輕望她:“小心風大。”

“啊?這有什麼好小心的?”

“閃到你舌頭。”

白思思反應過來,呲牙笑:“那不怕,我說的是實話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