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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62 字 6個月前

在哆嗦,隻是見那小人兒神情那麼認真,勉強忍著罷了。

然而胖娃娃又不傻,他靠在父皇懷裡,身體都貼在一起,哪裡會感覺不出異樣?

扶著塌,他慢騰騰的坐起身來,狐疑的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後。

錦書忍不住,聖上也忍不住了,夫妻二人齊齊睜開眼,笑出聲來。

胖娃娃不是很明白他們在笑什麼,但隱約覺得自己被糊弄了,嘴巴動了動,小模樣有點兒氣惱。

聖上就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的險些停不住。

胖娃娃抽抽鼻子,左右無援之下,終於大哭起來。

這天晚上過得雞飛狗跳,夫妻倆一道欺負自己兒子,也不覺得害臊,仗著胖娃娃心腸軟,就肆無忌憚。

承熙被父皇抱著舉高高,哄了大半夜才好,勉強叫父皇和母後親了親自己,終於躺在床上,乖乖的睡著了。

第二日清晨,聖上早早起床,往含元殿去理政,錦書昨夜睡得晚,勉強睜眼一看,便被他按住,叫繼續睡一會兒了。

夫妻這麼久,她也沒計較這點兒小節,微微一笑,瞧一眼睡得正香的兒子,便合眼繼續睡了。

一切似乎都已經步上正軌,風平浪靜。

這日下午降了一場雨,空氣清新,花木舒展,錦書叫宮人們將內殿窗子打開透氣,正哄著承熙吃東西的時候,承安便過來了。

承熙喜歡這個哥哥,見他過來,便伸著胳膊要抱,賴在他懷裡不出去,承安也疼這個幼弟,諸事都由著他。

錦書有意叫兄弟倆培養感情,也沒攔著,叫嬤嬤在邊上看著,便獨自坐在窗前翻書,略看了一會兒,忽的想起另一處來。

“你還沒有上朝領事,文苑的課業也不該耽擱才是,”她向承安道:“這幾日有沒有去見過幾位太傅?”

“見過的,”承安頭也沒回,抱著承熙在窗邊站定,輕輕道:“課業能補的也補了,隻是落下的有點多,頗有些不明之處。”

“是嗎,”錦書隨口應了一句,左右無事,便吩咐一側宮人道:“去將他書本取過來,給我瞧瞧。”便有宮人屈膝告退,往偏殿去,沒多久,便帶了承安書本與她。

在文苑過了這樣久,承安那一筆字寫的愈發挺竣,許是錦書錯覺,自漁陽歸來之後,其中似乎愈見鋒芒。

“字寫的倒是不錯,”她莞爾道:“哦,還有模有樣的寫了批注。”

夕陽西下,院子裡飛掠過一隻翠羽的鳥,承熙驚奇的叫了一聲,小手一伸,要出去看。

皇後這會兒還在點評,承安自然不好離去,便將懷裡的胖娃娃遞給一側%e4%b9%b3母,順勢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夫欲追速致遠不知任王良,欲進利除害不知任賢能,此則不知類之患也。”錦書將他批注內容念出來,微微一笑,抬眼問他:“韓非子?”

承安走到她麵前去,掃一眼書上字跡,應道:“是。”

頓了頓,又繼續道:“出自難勢篇。”

“書念的不錯,居然知道引經據典了。”錦書笑著揶揄一句,便順勢往下翻了。

承安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沐浴在夕陽下的皎潔麵孔,與日光下近乎金色的眼睫,心底忽的湧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柔情。

倘若時間靜止,就像現在這樣,其實也很好。

錦書沒有察覺到少年隱晦的心思,信手翻了一頁,便瞧見那上頭另有批注。

字跡小小的,一筆一劃卻很認真,隻是內容,卻有些莫名。

她雖不敢說是學富五車,但教導兩個幼弟讀書識字,總非泛泛。

素日裡,她總是笑話承安不通文墨,這會兒總不好開口去問,一雙秀眉微蹙,細思起來。

承安沒注意到她專注神情,反倒沉浸在方才所想之中,也就沒瞧見錦書突然顫了一下的手指。

直到她麵上笑意淡了,轉過頭來,神情莫測的看著他。

承安被她看的心頭一沉:“怎麼了?”

錦書卻不答話,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猝然抬手,重重一記耳光,扇在他臉上!

☆、第98章 遮掩

錦書是弱質女流, 單論掌力, 遠不如男子穩健, 此時驚怒交加,一巴掌過去, 脆響一聲之後,竟硬生生叫承安臉一側。

承安先前還有所不明, 這記耳光落到臉上去, 再去想自己在書上的標注,猛地反應過來。

再扭頭去看她麵容,不出所料,既驚且怒, 另有羞憤。

那標記其實也沒什麼,隻是隨手摘錄一句詩, 略經修改, 成了謎語罷了。

謎底, 是她的名字。

她這樣敏慧, 略加思索便能明白,被戳穿其實也不奇怪。

他明白過來了,周遭內侍宮人卻反應不及。

前不久皇後還同楚王有說有笑,這會兒卻猛地變色,麵容鐵青, 怒意難掩, 怎麼看怎麼叫人驚愕。

更不必說她震怒之後, 甩出去的那記耳光了。

雖說嫡母管教庶子理所應當, 但由於年齡相近,皇後為人也不苛刻,對待楚王大多是很和氣的。

這會兒,怎麼就……

紅芳和紅葉是她心腹,見皇後與楚王皆是不語,麵色難言,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娘娘……”

錦書心裡亂糟糟的,像是一團找不到頭緒的毛線,又像是怒意之中燒起的炭火,灼燙到她的舌頭,即使是聽見她們叫自己,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

他怎麼敢?

兒子對繼母動了心思,傳出去之後,兩個人還要不要臉,要不要做人?

她的承熙,又該遭受怎樣的非議?

尋常人家裡生出這種心思尚且不該,皇家裡出這種事,更是取死之道!

驚怒之下,她想也不想,便一記耳光扇過去,既打他有這種心思,也打他胡思亂想,極有可能將兩人一起拖進深淵。

紅葉的聲音適時地將她從混亂中喚醒,不動聲色的看一眼周遭內侍宮人,她勉強壓下火氣,將手中那本書籍卷起,重重拍到案上:“沈太傅行事端正,舉止恪禮,便是嚴厲些也是有的,你怎能因他訓斥,而在書上寫如此狂悖之語?”

倘若這件事被披露出去,造成的惡果委實是太大了,甚至於大到錦書這個皇後,也無法解決的程度,她不得不將此事壓下。

否則,倘若事發,世人會怎麼說?

繼子誠然有錯,但是不是繼母也不端莊,所以才叫人生了妄念?

這世間的言論,本就對女人苛責,一絲一毫的瑕疵也不能容忍。

朝野之上,鄉民之間,皇族的臉麵往哪兒擺,聖上的臉麵往哪兒擺?

錦書即使是皇後,即使是生育太子,大概也隻會淪為聲譽的犧牲品,一條白綾,一杯鴆酒,了結此生。

礙於皇家名聲,等閒不會發生廢後之事,但她的兒子,此後將要怎樣在皇宮生活,怎麼在父皇麵前立足?

當她的母家出現在聖上麵前時,聖上真的不會心懷芥蒂嗎?

流言能殺人,越是高位者,越是如此。

這牽扯的太多了,錦書不敢冒險。

“確實是我冒失。”承安定定看著她,一顆心似乎是破了一個大洞的船,正瘋狂的往裡灌水,冷颼颼的。

如此頓了一頓,他順著她的意思,言不由衷道:“前些日子被沈太傅訓了幾句,心生不滿,又不敢直接去說,便在書上罵了。”

好在他還沒昏頭,知道遮掩過去。

錦書深吸口氣,叫自己心緒平和下去,不要太過失態,叫人多疑。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本朝素來尊師重教,沈太傅博學鴻儒,聲名廣播,承安既然稱呼他一聲太傅,便要格外敬重,即使身為楚王,也不得輕狂悖禮。

紅芳與紅葉在甘露殿這樣久,同承安雖不算相熟,但秀娘為人和氣,時不時的還會做些點心帕子相送,總也有幾分情分。

皇後驟然間發難,她們吃了一驚之後,便在側觀望,倘若事情並不嚴重,便試探著為承安說說情。

待到錦書說了原委,紅葉方才麵露淡淡責備之意,輕聲向承安道:“奴婢妄自說幾句話,殿下可彆生氣。”

承安如何不知她是要為自己開脫,可是這會兒,開脫與否,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這隻是一個幌子。

%e8%88%94了%e8%88%94自己的嘴唇,他低下頭,居然笑了。

“是我荒唐,”他麵上適時地出現幾分羞愧之色,抬眼去看錦書,目光之中卻是隻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傷感:“紅葉姐姐是娘娘身邊人,說我幾句也理所應當。”

他肯鬆口,就沒什麼大礙,紅葉聽得舒一口氣。

要是年少氣盛,為了臉麵非要同皇後對頂,那才是蠢呢。

“沈太傅的學問,連聖上都是稱讚過的,人又上了年紀,若是在學業上責問幾句,可真是怪不得人家,”小心的看一眼皇後神色,紅葉打圓場道:“您偷偷在書上寫字罵人家,可就不對了。”

“是呀,”紅芳也道:“娘娘最是尊師重教,可看不慣這種事,一時激憤,便打了您一下,說起來,也算不得過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確實,”承安低垂著眼睛,隨即又去看一側麵色難看的錦書,輕輕道:“是我該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皇後既然由著她們在側勸說,顯然也不想鬨大,紅葉定下心來,向承安道:“殿下跟娘娘認個錯,再向沈太傅致歉,這不就成了嗎。”說著,便以目光示意他服軟。

承安感激她們好意,卻也知道這事兒不是這麼容易掀過去的。

他犯的事兒,可不是私下咒罵太傅,而是……

身為庶子,覬覦嫡母。

被誰知道了,都得拖進祖祠打死的。

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是過錯。

人有七情六欲,哪裡又是能自然而然控製的。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也沒打算做個世人眼裡的好人。

太累了。

說歸說,可是,見她這樣驚怒,而無絲毫悸動之意,他也會覺得傷心。

心底似乎是碾碎了一顆黃連,細細的沫兒衝了水,說不出的苦。

承安也不分辨,一掀衣袍,在她麵前跪下,道:“此事確實是我魯莽,被娘娘管教,也是尋常,如何敢說是過分?”

他低垂眼瞼,目光在她裙擺上的玉蘭花瓣兒上停留,徐徐道:“娘娘與我有大恩,萬死不能辭,莫說是管教,便是打殺,我也說不出二話來。”

紅葉同秀娘相熟,對這位素來冷臉的楚王卻也泛泛。

那會兒開口時,還怕他不識好人心反駁,哪知道這位素來頗有風骨的楚王說跪就跪,一張嘴,話說的比什麼都好聽,委實是嚇了一跳。

不過也是,她在心裡想,皇後得寵,膝下又有太子,恩遇頗深。

楚王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王爺,前不久,好容易有機會翻身,卻硬生生被他自己給搞黃了,這會兒肯服軟,大概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