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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時 初雲之初 4318 字 6個月前

然而她的資曆畢竟擺著,心中不豫,卻也沉得住氣,隻麵色淡然的等著,不顯露一絲急躁。

隻是在看見皇後明顯隆起的肚子時,或多或少的會有些失態。

倘若,那是個皇子……

這念頭一冒出來,便被她自己按下去了。

無論是男是女,她都不能出手,也不敢出手。

聖上將皇後這一胎看的這樣重,若是出了事,指不定會如何暴怒,牽連多少呢。

隻是,倘若這胎是皇後自己不小心弄沒了的,可就怪不得彆人了。

深深吸一口氣,賢妃麵色重回原先淡然,平靜的立在宮妃之首,屈膝施禮。

“累諸位久等了,”錦書無意借此敲打彆人,入內之後,便歉意坦言道:“本宮近來身子愈發困乏,人也沒精神,所以才醒的晚些,罪過,罪過。”

“娘娘身懷帝裔,便是最大的功勞,”梁昭儀笑%e5%90%9f%e5%90%9f道:“等上一會兒罷了,好吃好喝,有什麼要緊的。”

她這樣說了,其餘人更不敢擺什麼臉色,皆是笑著出言表示無礙,不知情的來看一眼,倒覺她們極為體貼了。

沈充儀生的明秀,笑起來時更是嬌婉,低頭喝茶的時候,方才柔聲道:“聖上那會兒吩咐人來說過,娘娘今日會起的晚些,不叫我們打擾呢。”

她語氣有些酸,隻是笑意嫣然,反倒不顯:“臣妾在聖上身邊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他這樣會心疼人呢。”

錦書聽得她話裡帶刺,也不去計較,隻是同樣含笑,不輕不重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為□□妾,自然隻有謝恩的份兒,不敢有怨懟之心。”

沈充儀被敲打了一句,麵上笑意微微一頓,隨即便重新轉為先前柔婉。

“娘娘說的可是輕鬆,聖上對著您,哪裡有過冷臉的時候呢,更彆說現下有孕,格外恩寵仔細了。”

她拿帕子掩口輕笑,似是無意道:“就連姚公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都瞞著不許說……”

這話一出口,沈充儀便驟然醒悟一般,輕輕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假意驚恐:“臣妾失言,娘娘不要見怪,聖上吩咐過,宮裡不許提的。”

誰都看得出她是有意,隻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又做了姿態出來,又不曾說什麼冒犯之語,錦書若是計較,還真是無處下手。

宮中人都知道皇後待兩個胞弟親近,是自幼照看著長大的,要是出了什麼事,不定如何心神大亂呢。

一個不好,指不定連胎氣都會壞了。

聽沈充儀有意無意將話說出來,麵色擔憂,心下卻是暗自叫好,目光卻在錦書明顯隆起的肚子上打轉。

然而,叫她們失望了。

錦書聽沈充儀說完,臉色紋絲未變,隻是動作輕柔的撫著腹部,既未追問,也不驚慌。

桌案上還擺著白果,她伸手去取,懶洋洋的道:“聖上既然不許宮中人提,那不提就是了,沈充儀記得管好自己的嘴,彆說些有的沒的,惹人心煩。”

沈充儀哪裡想得到,自己一個消息說出去,她卻這般輕描淡寫,再聽她語帶訓斥,思及此前冒犯之人的下場,不覺收了笑容,訕訕起來。

“是,”她低聲道:“臣妾受教。”

“聖上不喜歡不規矩的人,本宮也不喜歡,”錦書也不看她,隻是低著頭,“啪”的一聲微響,將那隻白果剝開:“沈充儀閒來無事,便請靜儀長公主入宮來說說話吧。”

“未雨綢繆,問問她是怎麼將女兒的嘴治好的,”她抬起眼來,冷冷一笑:“備不住,哪一日你也能用上呢。”

☆、第58章 舞弊

一眾宮妃離去, 紅葉與紅芳對視一眼,齊齊跪倒:“奴婢此前有意隱瞞, 請娘娘恕罪。”

“起來吧, ”錦書扶著肚子往軟塌上坐下, 順勢半躺下:“你們也是為我好,有什麼好請罪的。”

有宮人靜悄悄的入內,呈上了溫熱的燕窩, 她接過玉碗, 拿湯匙吃了一口,方才問道:“阿軒怎麼了,是春闈出事了嗎?”

“娘娘如何知道,是春闈出事了?”她問的精準, 紅葉不覺一怔,反而問道。

“這有什麼難猜的, ”錦書手指捏著那隻湯匙, 動作輕柔的攪了攪:“阿昭畢竟還小些,人又在國子監,姚家與柳家結親之後, 柳祭酒更會關照,想要捏到他的錯處也難。”

“隻有阿軒下場去參見春闈, 近日裡交際也多,最容易出現紕漏,被人鑽了空子。”

“再者,他畢竟是國舅, 尋常小事是扳不倒的,但若是扯上了春闈與一乾落榜舉子,便是聖上,也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回護的。”

“更不必說,還可以趁此機會打壓姚家,指責皇後了。”

“這樣好的時機,要是我,也會動手的。”

紅葉聽得側目,麵露欽佩:“娘娘睿智,確實如您所猜。”

“一點兒小把戲罷了,有什麼睿智不睿智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錦書動作輕緩,將那盞燕窩吃完,方才道:“科舉舞弊,還是提前泄題?”

“兩者都有,”紅葉見她麵色如常,也不激動,方才徐徐道:“姚公子他,也被牽涉其中了。”

這一回的事情,是從一個李姓舉子身上爆出來的。

能夠參加春闈,自然皆是各地的頭名人物,皆非泛泛之輩,這位李姓學子雖也有幾分才氣,在長安如雲的才子之中,卻是聲名不顯,頂破了天,也隻能名居最後。

可是春闈結果出來,放榜之際,他卻是名列前茅的。

這種事情倒也不奇怪,備不住就是他走了狗屎運呢,彆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隻是,等到放榜後,有人約著一起去喝酒時,這位李公子卻醉後吐真言,迷迷糊糊的,說他是事先被透了題,這才早有準備,得以高中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句話說出去,許多人的心都被攪動了。

這是什麼意思,這次考試的考題,早早就被透露了嗎?

於是乎,中了的人開始思量,排在自己前邊的人會不會有早先知道考題的,以及按照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再進幾名。

沒有中的人也是憂心忡忡——是不是有人走了捷徑,所以擠掉了自己的遠大前程?

沒辦法,這是關係到人一輩子的大事兒,一次輸了,就得再來三年,誰也不敢馬虎。

這事兒被捅到京兆尹的時候,李姓學子已然轉醒,自是矢口否認,隻是那夜聽見的人極多,確實反駁不得,無奈之下,最後方才認了。

——確實是他事先花費巨資,在彆人手裡買到了題目。

隻是這種事情都是一拍即合,隨即便四散天涯,他雖能敘述出那人形容,長安之內能否找得到,便是另一回事了。

話雖如此,卻也結結實實的說明,這一次的春闈,的確是被人摻了水分。

一時之間,士林中沸騰了起來,隨即,便有人將目光轉向了此次會元,皇後的胞弟,姚軒。

他這樣年輕,卻奪得頭名,真的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嗎?

還是說暗地裡走了什麼關係,幫著他得了會元?

再者,便是沒有事先得到考題,隻消聖上有意,吩咐人關照一二,作為聖上心腹的總考官張英,總不會掃聖上麵子吧?

誰也不知道這次春闈中,都有哪些學子參與了舞弊案,人心惶惶之中,奪得頭名,又有著皇後姐姐撐腰的姚軒,不受控製的成為眾矢之的。

更加要命的是,那位李姓學子見事情鬨大,唯恐牽連到家人,進了大獄不久,便一頭撞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下子,更是死無對證了。

“我當是怎麼了,”錦書初時眉頭還有些蹙,聽到最後,麵色卻淡然起來:“不過如此。”

紅葉有些擔憂,道:“娘娘,您在宮裡邊,聖上又吩咐過,自然沒什麼難聽的能傳到您耳朵裡,可是宮外頭,說的可不好聽呢。”

“不好聽便不好聽,”錦書莞爾:“你自己不也說了嗎,左右我聽不到。”

“娘娘,您可彆小看世人的一張嘴,眾口鑠金呢,”紅芳急道:“再者,您是聽不到了,姚公子呢?那話保準能傳到他耳朵裡去,不知會有多傷心呢。”

“彆人說幾句無關輕重的話便傷心,那他也是真沒出息,我反倒看不起他。”

錦書搖頭笑道:“傳的再難聽也無妨,真金不怕火煉,他要是不心虛,度過這次難關輕而易舉,沒什麼好擔心的。”

“娘娘說的輕巧。”紅芳輕聲歎道:“外邊傳了這麼多天,隻是愈演愈烈,可一點兒消散的意思都沒有,聖上都沒想出來法子呢。”

“跳梁小醜罷了,”錦書眉梢一挑,哂笑道:“聖上英明睿智,想要收拾他們易如反掌,現下由著他們跳,不過是想一網打儘罷了。”

這就不是她們該說的話了,紅芳與紅葉對視一眼,見這位主子心有成算,也就停下嘴,不再說話了。

已經臨近四月,天氣也越發暖了起來,柳家後院的長春花開了,淺紫色一片,日光下極是動人。

姚軒同柳彤雲一道坐在長廊裡說話,瞥見她皎皎的麵頰,忽的心中一動,伸手摘了一朵,簪入她發間了。

柳彤雲先是一怔,隨即麵色微紅,笑中含嗔:“外邊說什麼的都有,你倒有閒心,在這兒廝混。”

“我同自己未婚妻相處,發乎情止乎禮,怎麼能說是廝混?”姚軒笑道:“至於彆人如何說,就更加不必放在心上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總會水落石出,何必憂心呢。”

柳彤雲聽得一笑,正待說話,卻見家中侍女正在長廊儘頭處張望,身邊是姚軒帶著的侍從,道:“有人找你呢,是不是有事?”

姚軒順著她目光望去,起身之後,示意她暫待:“我去去便來,稍待片刻。”見柳彤雲點頭,便往儘頭處去了。

——原是姐姐宮裡送來的信。

“如何,”柳彤雲見他麵色含笑,不由發問:“可是有要事?”

“並無,”姚軒緩緩走回去,搖頭道:“是姐姐寫的信,問我近來如何。”

“皇後娘娘嗎?”柳彤雲是聽說過錦書的,也知道她與姚軒兄弟兩個極為親近,隻是不曾見過:“可是為了這次科舉舞弊一事?娘娘身懷有孕,可彆為了這些傷神。”

“姐姐不會的,我了解她,就像她也了解我,出了這種事,她連問也不會問,隻是說些尋常關切之語。”姚軒笑意溫和道。

“你們姐弟幾個,倒是心意相通。”柳彤雲先是訝異,隨即感慨道。

“那倒也不是,”姚軒道:“姐姐能猜中我們心中想什麼,我們卻未必能猜中姐姐心中想什麼。”

柳彤雲疑惑的一蹙眉:“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姚軒低頭去看她秀致異常的眉眼,溫聲道:“姐姐說,她想見見你。”

宮中發生的事,但凡聖上有心,總能夠在第一時間內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