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直接跟他離開的話，那麼淩家……又該如何？

或許，他得跟火鳥好好聊一下。

這件事比他預料中要複雜一點，假設火鳥說的全部屬實，一隻幾千年修為的大妖怪是怎麼辦到將自己的身份和力量分開的？轉世後的淩軒明明是妖，又是怎麼被人類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這裡麵，似乎存在著不小的漏洞。

淩軒一邊撈起涮好的雪花肥牛，一邊暗中觀察著大王的表情，提議：“給我當秘書，怎麼樣？”

秘書這個詞，經過歲月的沉澱，時代的變遷之後，已經被附上了不一樣的意義。

大王看著盤子裡麵已經堆成小山狀的牛肉，眉梢微動：“那我需要做點什麼？”

淩軒拿捏不定他的意思，坦白地說：“這個你完全隨意，什麼都不做也沒事，主要是咱們可以一起去上班一起下班回家。”

重點是，在一起。

大王聽懂了，心情特彆一言難儘，這種“君王從此不早朝”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淩軒看他不表態，再接再厲：“我的辦公室空間很大，後麵還有休息室，我工作的時候，你可以在旁邊看電視劇或者玩玩遊戲什麼的，都行。”

“隨便。”其實真要看電視劇或者玩遊戲，他難道不能待在家裡玩嗎？還特地跑出去“丟人現眼”，彆人都在認真努力工作的時候，他在一旁無所事事。

想想就覺得……暗爽。

大王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態有點不對勁。

“那就這麼說定了。”淩軒鬆了口氣，生怕他後悔，連忙轉移了話題，“我還有幾天比較空，小夜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沒有。”對於宅男來說，出門就意味著麻煩，大王那麼艱難地等來了這勉強算得上是清靜的日子，真心不想再去主動找麻煩了。

妖族的事情暫時不需要他再操心，捉妖師聯盟那邊內鬥正愈演愈烈，根本抽不精力去關注妖族的動向。

大王就這麼閒了下來，特有想把淩軒和火鳥一起打暈後，打包帶走的衝動。

偏偏，這麼簡單粗暴的做法完全行不通。

到底該怎樣，才能讓60/100的進度順利變成百分之百呢？

大王若有所思地看向還在絞儘腦汁活躍氣氛的淩軒，問：“你在想什麼？”

“啊？”淩影帝被問的有些懵圈，他才剛剛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詢問大王的身世，才不會顯得太過界，於是脫口而出道，“在想你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大王：“……”他倒是想說呢，之前差點坦白，然後就被禁言了。

天道這個煩人的小妖精，比誰都奸詐狡猾。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淩軒遲疑著問。

“大概吧，我倒是想說，可惜——”大王欲言又止，給了對方一個無奈的眼神。

冥冥之中，自有法則主宰。

淩軒疑惑地張大眼睛：這是什麼意思？他明明記得自己以前挺聰明的，怎麼一遇到大王的事情，總感覺腦子不夠用呢？

他思考了數秒鐘後，詢問：“不能說？”

不能，而不是不想。

“嗯。”大王點頭，剛夾了一筷子牛肉準備往嘴裡送的時候，豬崽子火鳥哼哼著跑了過來，往他的小腿肚上一撞，牛肉掉了下去，小豬仔準確無誤地接住了肉，小尾巴得意地甩了兩下。

大王抿著嘴，強忍下踹飛這隻豬的衝動，能在火鳥宮裡麵隨時備好火鍋材料的人，顯然是個狂熱的火鍋愛好者，但是——

你這樣從彆人嘴裡搶肉吃的行為，不覺得丟臉嗎，火鳥？

“哼哼。”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居然吃獨食！

大王無語地另外拿了隻盤子，挑了幾樣蔬菜，放在了腳邊：“就知道吃，你果然是豬。”

“哼哼！”我要吃肉，不要吃菜。

大王敲了豬崽子腦袋一下：“豬是雜食動物，你沒有挑食的資格。”要吃肉？他明明記得火鳥不挑食的，這廝是不是覺得一個月的期限快要到了，就肆無忌憚起來了？

“小夜，你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淩軒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這是兩個挺關鍵的問題。

大王轉頭看向對麵，淩軒正一臉忐忑地望著他，作為履曆光輝一片的影帝，可以用演技騙過無數觀眾，然而這個時候，他卻忘了掩飾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個家夥……

“從很遠的地方來的，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遙遠。”平行時空之間的距離，就連光年也無法具體概述。

聽到這個答案，不止是淩軒，就連皺著眉頭在吃蔬菜的火鳥都愣了一下，而下一個答案，則讓他們倆更加意外。

大王：“年齡的話，我也記不清了，大約上萬年吧。”

淩軒呼吸一窒，緊接著問：“你，為何而來？”

大王慢悠悠地喝了一杯溫茶，說：“為了你。”

040終於發現

為了你。

這三個字很簡單，帶來的影響卻一點也不小。

淩軒先是一怔，緊接著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他難以置信地張大眼睛，驚奇地望著大王，暗中掐了自己一把，那個痛啊！確定剛才那個聲音是大王發出的，而不是他的幻覺後，欣喜若狂，眼底的笑意怎麼藏也藏不住。

“為了我？”淩影帝傻笑著反問。

大王：“……為了揍你。”先拎回去，然後揍一頓，看你以後還折不折騰！

淩軒：Σ(っ°Д °;)っ不可能！他是一隻辣麼可愛的……小麻雀。

淩·腦補帝·軒很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打是親罵是愛，大王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承認，絕對是的！

【係統提示：淩軒經度70/100。】

大王驚訝了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對麵依舊控製不住自己麵部表情一個勁笑的傻鳥，這百分之十的進度是怎麼來的？難道這家夥喜歡挨罵？

“小夜，吃肉，吃肉。”

淩影帝心花怒放地又夾了一盤子的牛肉卷，殷勤地送到了大王麵前。

為了你，我翻山越嶺，跨過寒冬臘月，隻願抵達你身邊，長相守，不分離。

想想就好興奮！

淩影帝快要控製不住他自己了。

大王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奇跡般地看穿了這廝腦子的想法，不外乎腦補了一個灑滿狗血的……愛情故事。

愛情，是什麼？

這個問題，大王在剛接觸李淑芳的時候，也曾經思考過。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對於妖族來說，尤其是大妖，漫長的歲月，因為寂寞，因為需求，或許會有那麼幾個瞬間想要找個伴。

然而對於大王來說，需要他的地方很多，他要操心的事情更多，所以從來沒有那個寂寞無聊想要人陪伴的瞬間。

所以在這之前，他根本就無法理解淩軒對於感情的莫名執著。

“你什麼時候跟我走？”

淩軒隨口問：“去哪兒？”

“回你該回的地方。”

大王剛把話說完，發現又被禁言了，頓時有種怒罵天道的衝動，回過神來，一看對麵，淩軒果然正疑惑地望著他。

“沒什麼。”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淩影帝自動腦補了下，不好意思地問：“小夜，你是準備帶我回娘家嗎？”

大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有多麼欠扁的淩影帝，再接再厲：“小夜，你剛才說，你的娘家離這裡很遠，是在外太空嗎？咱們是不是要坐太空船過去？你是怎麼過來的？我需要準備什麼東西……”

大王：“閉嘴。”

淩影帝瞬間消音，安靜如雞，一雙眼睛委屈地望著大王，像個受氣包小媳婦。

腦殘玩意兒。大王暗罵了一句，低頭繼續吃肉。

中飯過後，大王把一旁努力裝背景牆，幸災樂禍看熱鬨的豬崽子叫到了一旁，單獨談話。

淩軒想跟過去，被大王冷酷無情地拒絕了。

“哼哼。”你想說什麼？

火鳥剛才很安靜地從頭看到尾，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看的很清楚：那隻小麻雀喜歡他的“寵物”，不過他看上的這隻“寵物”非常傲嬌，口是心非，明明是在意的，卻一個勁地回避，以為自己無欲無求，清心寡欲，如果真的什麼都不在意，為什麼要千裡迢迢過來找這隻不討人喜歡的小麻雀呢？

“你說淩軒是你分離出來的一部分，為了化解今日的妖族劫難。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他身為妖，他的父母卻是人類？”

沃雪音是人類，這一點，大王非常確定。

即便淩軒的父親是妖族，妖族與人類結合後生下的後代，最多會是半妖。

“哼哼。”我不知道。

火鳥收起了看熱鬨的心情，為什麼？他忽然間發現，他所以為的真相，其實都是漏洞，很多不合常理的東西明明存在，偏偏沒有引起外界的一絲懷疑。

他從有意識的時候，便是這副模樣，不老不死，擁有強大到不屬於捉妖師範疇的力量，然而任何設備儀器都無法檢測到他身上的異常波動，就連妖族最恐懼的音波攻擊都對他無效。

長老會那些老家夥忌憚火鳥，並非無的放矢，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經造成了相當大的威脅，未知的恐懼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爆炸，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

“哼哼。”你是什麼意思？

火鳥對大王，沒有淩軒那樣單純執著的喜歡，自然可以理智地分析事情的前因後果。

豬崽子不安地來回走動了幾次，忽然停了下來，猛然轉身看向大王，問：“哼哼哼？”有兩次，你想說什麼，然後發生了什麼事，你無法說出口對嗎？

一次是在秋煜被活活氣死之後，還有一次就是剛才。

火鳥確信自己沒有猜錯，隻是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並未立刻察覺到，事後回想起來才發現，有些違和。

“對。”大王點頭。

“哼哼。”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你是指我為了淩軒而來這件事，是真的。”

“哼哼？”活了上萬年，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過來這件事呢？

大王微微一笑：“也是真的。”

豬崽子沉默了下來，低著頭，眼珠子輕輕轉悠了幾圈，隱約間，火鳥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事情：難道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都是虛假的？

一個不存在的虛擬空間，他遭奸人陷害誤入其中，他的“寵物”忠心救主，千裡迢迢趕來為了把他帶回原來的世界？

不得不說，不論是淩影帝，還是火鳥，都有一個富有想象力的腦子。

大王耐心地等待著，他相信，摒棄了感情雜念的朱雀很快就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明白，哪怕有些小細節方麵的出入，也影響不大。

“哼哼？”我需要怎麼做？

火鳥確實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