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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樂意,那就暫時不收吧,先養著看看。”

李有得應了一聲,對於收養的孩子,他第一個想要的是自己或者慧娘親戚家的孩子,隨後便是那些讀書人的孩子……龍生龍,鳳生鳳,這隨便撿來的乞兒能有多大能耐?他是想要自己的義子將來去考狀元的!

陳慧看向外頭,雪依然在下著,想到剛剛那孩子的慘樣,她又說道:“公公,今年朝廷依然會救災吧?”

李有得點點頭:“那是自然。”

陳慧道:“遠的咱們管不著,就京城內……能不能找個地兒,把挨餓受凍的孩子都帶回去好好照顧?”

陳慧知道,太大張旗鼓了不好,比如以個人名義施粥之類的,特彆是在天子腳下,那是在搶皇帝的功勞和名聲啊。不過,暗搓搓把抵抗力差的小乞兒都救了應該影響不大。

“你這是想讓人誇我一句大善人?”李有得的表情看著就不怎麼樂意。

“哪有啊。咱們就悄悄的來,又不大肆宣揚……”陳慧道,“這些撿來的孩子,教他們讀書習武經商,看適合哪方便就著重培養哪方便,今後他們若成才了,哪個會不記得公公的恩情?說不定裡頭還真能考上些進士呢。”

陳慧這話說得李有得有些心動,他從前是想著拉攏那些已成才的,可對方既然成了才,要被拉攏就難了,自己培養一批倒是個好主意,就是等他們成才太久了,他沒那個耐心,況且也不一定能培養得出來,每三年能考上三甲的能有幾個啊。不過看慧娘興致勃勃,他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花也花不了幾個銀子,又能哄她高興,何樂而不為呢?

“行,就按你說的辦吧。”李有得一口應下。

陳慧當即捧著李有得的臉吧唧親了口,笑得吃了蜜般甜:“公公你真好。”

李有得便也喜滋滋的。

李府家大業大,那撿回來的孩子也不用陳慧親自動手清洗整理,等她在梅院看到那孩子時,他正坐在桌旁大快朵頤。

陳慧來時,替孩子洗澡的嬤嬤立即輕拍了下那孩子的背:“夫人來了,還不快行禮!”

那孩子忙放下手裡的吃食,還沒來得及咽下嘴裡的東西便慌慌張張的從凳子上爬下來,噗通一聲跪下:“夫、夫人好!”還順道磕了個響頭。

陳慧聽到那砰的一聲感覺自己也疼了一下,忙道:“起來吧,你先吃。”

“小人……小人已經吃飽了。”那孩子沒起來,還稚嫩的聲音微微顫唞。

陳慧覺得,一定是先照顧他的人“恐嚇”過他了,他才會戰戰兢兢成這樣。

“也行,餓久了也不能一次吃太飽。”陳慧說著坐下,讓嬤嬤把孩子抱到凳子上坐好,這才打量著對方。

這是一個小男孩,瘦骨嶙峋的,臉上也沒多少肉,因此襯得眼睛大大的。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他麵上帶著驚慌,僵直著身子坐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

陳慧揮揮手讓其餘人都出去,就剩了她和那孩子,她姿態隨意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笑問他:“你還記得我嗎?”

那孩子猶豫了下,點點頭。

陳慧笑了笑,再問:“你叫什麼?”

這回他卻搖頭了。

“你什麼時候上街流浪的?”

“小人……小人一直都在……在街上討飯吃。”那孩子低著頭應道。

陳慧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安撫道:“今後你在這兒,什麼都不用擔心。唯有一點,爭氣點。”

孩子驚訝地抬頭看過來,眼裡有希冀又有困惑。

“慢慢來,不用急。我先給你取個小名吧,大名得問過公公。唔……就叫你初雪可好?”陳慧笑眯眯地說道。

小孩子哪裡知道名字好不好,有人給起名字他立即便點頭應了,顯然很高興自己有了個名字。

接著陳慧又問了初雪幾個問題,主要是看他說話時的神態和應對速度,一番問答下來,她很滿意。初雪剛到陌生環境自然免不了心神不寧,跟她說話時也小心翼翼,不敢說什麼讓她不高興的話,基本上她問什麼他答什麼,即便陳慧刻意引導他發問,他也憋著沒問。她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收養他了,不過如今見他機靈,那麼李有得那邊也更容易過關。養孩子是要付出精力的,自然是雙方都同意了才好。

初雪在李府將養了兩個月,總算看著胖了不少,看不像當初那樣猶如難民似的。

陳慧時不時會去看看他,而李有得就在一開始看過一眼,後來就再沒提。陳慧沒替初雪說什麼好話,在李有得麵前她也當沒初雪這個人,照舊跟李有得纏纏綿綿秀恩愛。

漸漸的,李有得也開始去看初雪,並在把人帶回來的半年後給了他一個大名,李孚,又在那之後的三個月後正式收了他作為義子。

這日秋高氣爽,陳慧坐在菊院嗑著瓜子,旁邊是小笤在給她說八卦聽。

“黃公子家最近鬨得不可開交。”小笤驚歎道,“是為了妻妾名分的事。”

陳慧麵前放著兩個盤子,一個盤子裡都是瓜子,另一個盤子裡都是剝好的瓜子仁,她比較喜歡一口氣吃一大口的瓜子仁。聽到小笤的話,她好奇地問道:“哦?怎麼說?”

當初馬小蓮自願去給黃仁厚當妾,她也沒管,如今聽到說居然為此事又鬨起來了,她自然忍不住好奇。

“前段時間馬小蓮生了個兒子,黃公子就想把她抬成正妻,馬小蓮不肯。”小笤以一種說著傳奇故事的語調說道。

“……哈?還有這等奇事?”陳慧一臉的稀奇,“我記得你當時跟馬小蓮走得挺近,那你有沒有問過她為什麼?”

“奴婢問過了,她說,她覺得以自己的身份當不得正妻。”小笤道。

“還能這樣啊?”陳慧忍不住驚歎道。

小笤道:“奴婢倒是能理解馬小蓮。”

“哦?”陳慧笑道,“那你是看中了哪個了?小五還是小六?要不要我為你做主?”

小笤被陳慧的話鬨了個大紅臉,忙捂著臉道:“奴、奴婢就想一輩子伺候夫人!”

“小五小六也都是李府的人,你嫁給了他們,也能繼續伺候我的嘛。說說看,你看中誰了?我也幫你一起看看。”陳慧笑道。

小笤紅著臉搖搖頭,不肯說。

“不說啊,那我就隨便指啦?”陳慧道,“小五小六都不容易,要選出一個還真不太容易呢……不如就讓公公來決定好了。”

“夫人,這種小事哪好去煩公公的。”小笤忙勸道。

“那你說,是誰?”陳慧湊過來小聲道,“我不會告訴彆人的,你儘管放心跟我說。或者說,哪個你都不喜歡?那也行,今後我幫你留意,哪天你看中了誰想嫁了,一切有我呢。”

“夫人,您、您就先彆問了……”小笤哪好意思說出自己究竟看上了誰,畢竟跟陳慧相比,她的臉皮還薄得很。

陳慧正打算再追問看看,忽見菊院門口進來一高一矮兩個人。矮的是李孚,高的那個則是被派去照料李孚的小六。在剛把李孚撿回來後,陳慧便請了位西席為李孚開蒙,李孚學東西不算慢,三個月前陳慧便將他送去了書院讀書,一是那書院的教書先生很有名,二是他也該學著如何與同齡人相處。

平時李孚住在梅院,衣食住行都有下人照顧,陳慧偶爾看看確保沒大問題就行,不過就像後世的家長一樣,她對他的學業抓得比較緊,每天從書院回來時,他都會被叫來菊院跟她說說書院裡的事。

李孚進來時臉上帶傷,陳慧驚訝地迎上去道:“初雪,怎麼搞的?”

她瞥向小六。

小六苦著臉道:“小少爺跟書院的孩子打架了。”

陳慧蹲下與李孚視線平行,李孚卻扭頭不敢看陳慧。

“為什麼跟人打架?”陳慧並沒有責罵的意思,隻是單純地詢問。①思①兔①網①

李孚視線往陳慧這兒瞥了一眼,又很快挪開,咬著下唇不吭聲。

陳慧心裡微歎,牽著李孚往主屋走去,又讓小笤打來熱水和拿藥膏過來。

熱水很快便打來了,陳慧坐在桌旁,讓李孚站在自己麵前,她慢慢擦拭著他臉上的傷,倒是什麼都沒說。

“娘……初雪錯了,您不要生初雪的氣。”李孚畢竟歲數小,先頂不住壓力,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你都沒說為什麼打架,怎麼就說自己錯了呢?”陳慧道,“娘沒有生氣,隻是你不說,娘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又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彆老學你爹,他生氣了也不跟娘說清楚是為了什麼,總讓娘猜猜猜,看,娘這才幾歲啊,白頭發都要愁出來了。”

李孚被陳慧擠眉弄眼的誇張表情逗笑了,小手摸了摸陳慧的鬢角道:“沒有白發,娘還是一樣美。”

“小子,油嘴滑舌跟誰學的?”陳慧戳了戳李孚的額頭,笑罵道。剛開始李孚小心翼翼的像個隨時可能被遺棄的小可憐,是陳慧用她親和的態度一點點讓他把心外的硬殼褪下,心裡漸漸塞滿了安全感。

李孚眨眨眼不吭聲,他怎麼好說那是他平日裡看爹娘相處時跟娘學的呢?

“行了,你要是不想說為什麼打架那就算了,把人打傷了嗎?該賠禮道歉的就去賠禮道歉,這個少不了的。”陳慧道。

提到這個,李孚輕鬆的表情沒了,他垂下視線,吸了吸鼻子道:“不要!”

“那就跟娘說,為什麼打架?”陳慧道,“若是對方不對,就把人扯過來給你道歉。你爹總該派點兒用場。”

李孚低了頭,輕聲道:“不能……不能告訴爹。”

陳慧抬起李孚的下巴,卻發現他竟在哭泣,雙眼紅彤彤的跟兔子一樣,眼睛鼻涕流了一臉。

“他們……他們說,我爹是個斷子絕孫的閹人,說爹……說爹是個奸人,說我將來也是個小奸人!”李孚終於忍不住大哭道。

陳慧忙拿手帕替李孚擦著臉上的眼淚鼻涕,等擦乾淨了把帕子往熱水裡一丟,又讓小笤拿了塊新的,等李孚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哭不動停下來了,她才繼續幫他擦臉,擦完後便看著正委屈地盯著她的李孚。

陳慧歎了口氣,讓其餘人都先出去,這才柔聲問道:“來,告訴娘,你為什麼哭?”她沒有安慰他,也沒有問他那些話是誰說的,帶他去報仇什麼的,語氣平靜而沉穩。

李孚沒說話,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孚確切的年齡陳慧也不清楚,因為常年在街頭流浪,他的實際年齡很可能比他看起來大上幾歲,不過也或許是過早領略了人情冷暖的緣故,他很早熟。

“不知道嗎?那你為什麼要打架?惱羞成怒?”陳慧再問。

李孚沉默良久,小小地點了下頭。

陳慧笑道:“其實他們說得也沒錯。”

李孚驀地抬頭看向陳慧,滿臉的震驚。彆人這樣說他爹就算了,為什麼連他娘都……他能跟他們打架,還能跟他娘打不成?

“你看,你爹是個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