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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低落感覺莫名其妙。

四人行至一處涼亭。

涼亭地勢稍高,視野極好,亭內有白玉石桌,看似低調實則處處彰顯奢華。

方墨清抬手拂過腰間乾坤袋,取出一整套茶具,幾盤精致糕點,做好一切再退至裴葉身後。

“墨清,你也坐下吧,這裡不是叩仙峰,不用伺候。”

“弟子失禮了。”

方墨清想了想,矜持地坐在裴葉身側,唇角笑意比往日多了幾分真誠。

裴葉又熱情招呼朗青禾和柳非非用茶點,二人誠惶誠恐。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我這裡沒什麼規矩,修行之人講一個隨心隨性,拘束太多反而不好。”

“是,那晚輩這就失禮了。”

一邊喝茶一邊賞花,日光融融,彆有一番愜意。

裴葉吃了口茶,餘光暗暗注意朗青禾跟柳非非將做了手腳的茶點吃完,笑得意味深長。

朗青禾二人渾然未覺。

不同於陽華真君的寡言少語和情緒淡漠,朗青禾倒是健談,氣氛極少有冷場的時候。

相談甚歡,偏偏有不長眼的來破壞搞事情。

兩名天音穀弟子裝扮的青年來到涼亭,衝著裴葉行了一禮。

“我們長老請陽華真君過去一敘。”

說是請人,但態度略顯強硬,眉宇間帶著些高高在上的傲氣。

裴葉眉尖抽了抽,享受般輕呷一口茶,穩坐如鐘,沒起身的意思。

方墨清冷哼:“這就是天音穀的待客之道?哪有這般請人的?”

兩名青年睨了一眼方墨清,正欲開口,裴葉放下茶盅,不輕不重說了一句方墨清:“徒兒,無禮。此處怎麼說也是天音穀,此次各宗會談的主辦宗門。人多自然事也多,難免有怠慢不周到的地方,似你這般計較,人家指不定怎麼在心裡說淩極宗叩仙峰弟子愛計較禮節呢。”

方墨清起身請罪:“弟子有錯,自請一遍宗門宗法。”

裴葉手一抖,暗道這位男主也是個狠人。

繼續裝逼:“下不為例。”

“是。”

“你們長老是哪位?我可認識?”

裴葉睨向兩名青年,一邊施加精神壓迫一邊笑著問。

笑容與行動近乎兩個極端。

兩名青年在神識壓迫下迅速白了臉,兩條腿更是打著顫兒,要彎不彎。

“我們長老尊號九蓮。”

裴葉想起來是誰了,笑道:“原來是九蓮仙子。”

八卦係列叢書《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詳細寫過九蓮仙子跟羅刹阿羅道侶的風流軼事。她不僅給羅刹阿羅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還在事後親手將羅刹阿羅道侶誅殺,博得美名。

如果隻是這樣,九蓮仙子也不會如此有名。

這是個狠人。

如果以她為原型,估計能寫一本女修采遍修真界大小美男爐鼎的文,名字裴葉都想好了,就叫《我的前男友遍布修真界》。

在《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篇幅最多的不是她的戰績修為,而是她的緋聞野史。

說她是渣女,人家還真不渣。

每一段戀愛她都投入,每一段最長三年,最短三天。

據《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透露,她還追求過陽矅掌門、陽景真君和陽華真君……是的,她追求過這仨。

曾給陽矅掌門寫過情真意切的情書,結果陽矅掌門將其與戰書弄混,提著劍就去赴約了,結果……emmm……粗估斷了好幾根肋骨。

也曾遠程示愛陽景真君,卻在一次各宗正式會談看到陽景本尊,大呼上當。

陽景真君:【什麼上當?】

九蓮仙子幾乎要拍斷大腿:【《當代大宗名流人士錄》上的肖像畫,騙我苦矣!】

畫中的陽景真君充滿陽剛魁梧氣概,錚錚鐵血真漢子,肌肉緊實飽滿發達,連衣裳都無法掩蓋蘊含的力量。現實中的陽景真君活脫脫一個年少不諳世事的富家少年郎啊——

九蓮仙子吃不下他的童顏。

陽景真君:【……】

怒而拔刀,將會談廣場劈成八瓣。

要不是陽矅掌門阻攔,估計還能翻一翻。

連著碰壁兩次,九蓮仙子氣得不行,又盯上淩極宗的高嶺之花——陽華真君。

其中過程,八卦係列叢書沒詳細記載,隻說了結果。

九蓮仙子第三次碰壁,至此之後離淩極宗出身的修士遠遠的,再也不敢招惹。

除了這三次,其他戰績相當亮眼。

裴葉將九蓮仙子的資料在心裡默默過了一遍。

“不知九蓮仙子尋我何事?”

青年弟子冒著冷汗道:“為魔修羅刹阿羅之事。”

“魔修羅刹阿羅?那就是正事了。私下談這個不妥,若被其他宗門修士知曉,恐有閒話。各宗正式會談明日開始,九蓮仙子不妨多等一日。”

第1171章 天音穀(六)

見裴葉拒絕,青年弟子急忙抬頭看向裴葉,試圖說什麼改變裴葉的心意。

“……可是長老她……”

裴葉手中機關扇輕敲白玉石桌一角,輕描淡寫的一下就讓那一角化為白色齏粉,簌簌落地。

“人呐,上了年紀,耳朵有些背,總聽不清旁人的話……誒,對了,你剛才說可是什麼?”

兩名青年弟子冷汗涔涔地看著地上那一攤齏粉,緊張又害怕地吞咽口水。

他們不敢想剛才這一下落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下場。

也知道裴葉非常不滿他們的態度,更不想去見九蓮長老,繼續糾纏恐怕連命都沒了。

“沒沒沒什麼,晚輩一定會將真君的話帶給長老。”

裴葉溫和地笑笑,揮袖以掌風將二人送出涼亭數米之外,撤了精神壓製。

冷眼看著兩個天音穀弟子狼狽而逃,方墨清擔心地看著裴葉:“師尊,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裴葉反問:“不然呢?難不成還要將他們殺了?”

方墨清急忙行禮告罪:“弟子不敢,弟子沒有這個意思。”

裴葉抬手將他扶起,溫聲道:“你這又是做什麼?為師又沒有怪你什麼,彆動不動就告罪,顯得為師多麼不近人情……剛才那兩人不過是態度差了點,而天音穀弟子一向高傲,用鼻孔看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退一步說,鎮魔塔之事也的確給修真界惹了不少麻煩,莫說天音穀弟子,其他宗派弟子對淩極宗也有不少怨言。哪裡都有捧高踩低的,這種人無視即可。”

方墨清起身,微仰著頭看著裴葉露出澄澈無垢的笑。

“是,弟子以後不會了。”

裴葉欣慰地點點頭,這樣才是聽話的好徒弟啊——最好一直保持這副小白兔的外皮,永遠永遠也彆黑化,更彆生出搞師尊的念頭——不然的話,裴葉隻能辣手摧花,清理門戶了。

方墨清站在裴葉身後側,看著師尊的笑,莫名感覺有點兒冷。

四人在涼亭又待了半個時辰。

最後朗青禾看了看時辰,遺憾地起身告辭。

二人隻是散修,雖說他的實力可以,但柳非非剛剛入門,安排的客院位置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偏僻又遙遠。天音穀內還不允許禦劍飛行,這會兒步行回去,天色也差不多要暗下來了。

“都這個時辰了?時間過得真快,那我們也該回去了。”裴葉佯裝看看天色,與朗青禾一道走出涼亭,同行了一段路,快到交叉口,她倏忽想起什麼,笑眯眯提醒道,“各宗正式會談持續七天,數千修士聚集於此,魚龍混雜的,這幾日若碰上什麼麻煩,小友可以來客院尋我。”

朗青禾受寵若驚,欲開口:“這——”

裴葉出聲打斷他的話:“我與小友一見如故,推辭什麼的就太客氣了。”

這麼說,朗青禾也不再客氣。

一行四人在岔道口分開,裴葉還在原地目送二人背影一程,目光湧動著方墨清看不懂的情緒。他試著道:“師尊如此欣賞這位道友,方才何不直接開口將他收入叩仙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朗青禾也有加入淩極宗的意願。

師尊作為陽華真君,在修真界又有美名,他想收徒,誰舍得拒絕?

裴葉道:“有些事情講究一個緣分,緣分未至,未免不美。”

方墨清雖不懂,但也不敢追根究底。

“墨清徒兒,你先去忙吧,為師想一人逛逛。”裴葉打發走方墨清,又在花海欣賞了一會兒,行至一片桃花林,隨手折了一支戴在發冠間,優哉遊哉地搖著機關扇,口中哼著輕快的小調。

“有美景又有我這個美人,可惜少酒少煙……”

說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酒麼,她喝過的,酒量還非常好,畢竟某些極寒極限訓練,少不得以烈酒暖身。

煙……

怎麼回事?

不管是線上還是線下店鋪,根本不會將煙賣給未成年,裴葉也不記得自己有抽過煙。

沒抽過,但一想起來就覺得饞。

裴葉砸了咂嘴,一開始的好心情打了三分折扣。

抽煙是不可能抽煙了,她沒有煙,但她有酒啊。手指拂過乾坤袋,七八壇黑色圓肚酒壇出現在身旁。她也不管衛生,微微偏過頭,張口咬下紅布酒塞吐到一邊,仰頭張口往嘴裡灌。

“度數不夠,但是滋味尚可。”

桃花林地方偏僻,裴葉也不擔心有人過來看到高嶺之花林間縱酒的浪子模樣,放心喝了兩壇。酒意上湧,熱流布滿全身,莫名有些頭重腳輕。裴葉眨了眨眼,含糊咕噥:“這就醉了?”

不科學啊,她的酒量何時這麼差了?

殊不知是這些靈酒的問題,莫說她這具馬甲修為儘失,即便修為還在,喝下之後不運轉靈力慢慢化解靈酒蘊含的醇厚靈氣,半壇下來也得醉。更彆說她喝得這麼凶,再加上靈酒後勁兒大,兩壇下來沒有醉死過去已經是酒量驚人了。裴葉撐著發脹的額頭,支著腿依靠在樹下。

不一會兒,冷如白玉的麵龐染上緋紅,雙眸噙滿了朦朧水意。

她眯著眼抬頭看看天色,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口中囈語著什麼,腦袋一歪,閉上沉重似灌了鉛水的眼皮,沒一會兒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夕陽西斜,桃花林視線漸暗。

伴隨著一陣輕微腳步聲,婀娜窈窕的紅色身影由遠及近。

裴葉若有所感,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衝著來人擺擺小手,舞得飛起。

“陽宵師妹~~~”

“醉了?”

陽景真君低頭看了一眼躺在草叢的兩隻圓肚酒壇。

看清酒壇上的字,嘴角抽了抽。

他認得這種靈酒。

號稱一杯能乾掉築基修士、十杯喝倒金丹修士、一壇灌醉元嬰修士。

“我沒醉,我就是頭有些暈,臉有些燙……”

裴葉坐在地上,雙手拍拍頭,又雙手捂著臉。

陽景真君一看她迷離眼神便知道她是在說醉話。

“你醉了。”

裴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