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塗藥的竹葉恨不得將藥瓶瓶口按進傷口——吹牛正開心的淩晁嗷嗚地慘叫一聲,險些從原地彈跳起來。
“季蒼,你好狠的心啊。”
郎昊撇嘴道:“好不容易有時間休息,你還不消停,該罰。”
淩晁委屈地看著裴葉,似乎在向她控訴竹葉為何聽郎昊的命令。
裴葉:“……”
竹葉是她意誌化身,它們的行動往往是裴葉內心世界的反應。
所以呢——
竹葉懲罰淩晁其實是裴葉的意思。
裴葉義正辭嚴地教訓:“……又疼不死你,吃點教訓,以後才能少受傷。”
淩晁:“……”
“還有……”裴葉頓了一下,提點道,“少在群裡開車。”
幸好她用的網線不歸網警管,否則按照淩晁開車的頻率,真擔心哪天被舉報封群了。
淩晁:“???”
三人簡單收拾一番便清理掉篝火堆,偽裝成難民的樣子往朝夏前線靠近。
他們走得毫不留情,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卻在閆火羅這邊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事兒還要從督押糧草的敵將率領殘部回到大營說起。
當閆火羅大帥聽到糧草被截,三十五萬石僅剩五萬石,不由得大發雷霆,帥帳全是咆哮聲。
督押糧草的將軍被五花大綁捆來問罪。
營帳視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肅殺之氣,那位將軍忍不住暗暗叫苦。
這三十五萬石糧草至關重要,但他卻大意,致使糧草被敵人攔截焚毀,死罪亦不為過。
大帥厲聲道:“你可知罪?”
將軍道:“末將自知有罪,願自裁贖罪,但在此之前,懇請元帥聽末將一言。”
哪怕大帥氣頭上,但沒有問清楚就殺一位將軍,他還沒這麼大的權柄。
“你說!”
將軍以五花大綁跪地的姿勢,將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來。
營帳內,鴉雀無聲,不少人還露出嘲笑譏諷的表情。
不論是跟將軍交好的還是關係不好的,聽了他的辯解都覺得荒謬可笑。
“為了苟且偷生,真是什麼謊話都扯得出來。三人便毀了三十萬石糧草,你將這話跟其他人說一說,你說誰會信你的鬼話?”某個跟將軍關係不好的同僚站了出來,陰陽怪氣地道,“若還是一條漢子,痛快認罰了,還有人說你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你卻扯這種謊……哼!”
將軍古銅色的麵頰染上羞憤窘迫之色。
他也知道自己的辯解太可笑,但這一切都是真的啊。
某個平日跟將軍關係還好的同僚也麵露疑色:“且不說三人能不能毀掉三十萬石糧草,哪怕能,護衛輜重的精銳、幾萬夥夫又在做什麼?這麼多人,難道還阻攔不了區區三人?”
帳內氣氛越來越凝重,坐在首位的元帥麵色冷漠。
負責督軍的閆火羅大王子也麵色南難看。
無他,督押糧草的將軍是他的人。
這份肥差還是他耍了心計從其他兄弟嘴裡撕來的大餅,風險小、回報大,做得好了還能在父王跟前增加籌碼。結果,被他寄予厚望的親信卻將事情辦砸了,還在三個屁點大的敵人手上吃了大虧,損失整整三十萬石糧草……他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父王知曉會怎麼斥責他,其他兄弟會怎麼幸災樂禍……光是想到這兩點,大王子都想親自上手將親信宰了,抹掉這段。
將軍硬著頭皮道:“數萬將士與夥夫皆能作證,末將何苦扯這個謊。”
帳內又是一片安靜。
許久,元帥又喚了其他人過來問話,先鋒傳回的情報也跟那位將軍沒有出入。
這下子,帳內的氣氛更加安靜了。
靜得連跟細針掉地上都能聽到。
“……那三人……究竟是什麼來曆……”
大王子率先打破沉默,問出帳內眾將都關心的問題。
這時,被問罪的將軍道:“末將已經命人將三人相貌繪製下來,身份暫不可知。”
大王子道:“這倒是不難知道。朝夏兵弱且士氣低迷,若有這等人物助陣,必會大加宣揚。”
當三人畫像被呈上來,帳內氣氛第三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大王子忍住內心翻滾的情緒。
“怎麼都是半大少年?”
被三個人端了三十萬石糧草也就罷了,居然還是三個連胡子都還未留的小毛孩兒?
這時,又有人道:“這位似乎是個女郎?”
三個少年郎,兩人是明顯的男性裝扮,第三個抄著棍子的,看五官與穿著明顯是個女子。
營帳內第四次陷入安靜。
他們早就聽說朝夏的女人比閆火羅的娘們兒還彪悍。
以前還覺得是個笑話,如今一看……
臉都被打腫了。
這時,畫像傳到某個老將手中。
他將其中兩幅畫像看了又看,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
元帥問道:“老將軍覺得何處不對勁?”
“這二人相貌……不覺得……有些眼熟?”老將軍指著郎昊的畫像道,“眉目有幾分大王年輕時候的風采,隻是眉宇更柔和細美,而這位……讓老朽忍不住想起當年見過的一個人……”
大王子眉頭一跳。
有個喜歡到處開花結果的父親,當兒子的也很心累,特彆是閆火羅的繼承製度不計較子嗣出身、年齡、地位,隻講究實力。父王陸陸續續認回來好幾個私生子私生女,其中不乏有天賦和競爭力的,若非幾個王子暫時聯手,將苗頭扼殺在搖籃裡,這兩年啥形勢還真不好說。
其他人早習慣大王的風流,眉宇相似什麼的,早就免疫了。
他們的重點在後者。
“老將軍指的是誰?”
第475章 名聲初顯(下)
老將軍喟歎道:“朝夏那位,柔懿帝姬。”
柔懿帝姬???
年輕將領不熟悉這個人,但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將則眼皮一抽。
“她不是已經死了麼?”
“人是死了,老朽隻是說這位女郎長得像她。”
大王子回過神,對這位柔懿帝姬多了幾分好奇。
“此人是朝夏皇室帝姬?本王怎麼沒聽過?”
朝夏皇室跟其他小國皇室不一樣,帝姬也能活躍在朝堂,但目前所知的幾位不成氣候。
能讓幾位老將麵露異色的,顯然不是這一代的人物。
“若非那位,閆火羅興許早踏平朝夏了。”
幾位老將對這個說辭並不反駁。
大王子對死人沒興趣,輕蔑地道:“那位柔懿帝姬再厲害,也是作古多年的人了,如今這位女郎才多少歲?”
相貌稚嫩的小丫頭片子。
老將卻不讚同地道:“殿下,朝夏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但誰能保證她沒有當年柔懿帝姬那樣算無遺策的能力?有勇無謀是為匹夫,有勇有謀堪為神將。”
當年的柔懿帝姬將技能點全部點智力,再聰明也被陰死了。
怕就怕智力武力都點滿的。
不怕偏科,就怕全能。
元帥出聲打斷眾人的議論。
打仗忌諱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閆火羅糧草被焚燒的陣仗太大,朝夏想不知道也難。
但除了秦紹三個知情者,無人知曉閆火羅的糧草被誰燒的。
有人說是旱雷,有人說是神鬼。
直到探子打聽到準確消息,朝夏這邊也陷入了沉思。
他們這邊什麼時候出了這般少年英豪?
事情過去這麼多天,居然無人來認領功勞?
倒不是裴葉他們淡泊名利。
淩晁這貨做夢都想建功立業給母親柔慧長帝姬長臉呢。
沒有跳出來,僅僅是因為他們還要趕路,順便跟黎殊派出來的人做個交接。
交接什麼?
偷來的五萬石糧草啊,總要過個明路。
黎殊接到消息,一早就在約好的地方等。
“你們三人可真是一戰成名了。”
三人策馬而來,迎麵而來的冷風將衣袖吹得獵獵作響,發帶翩飛,好不瀟灑風流。
秦紹一眼就看到色彩最鮮豔的淩晁。
淩晁不等馬兒停下就一躍跳下馬背,順著慣性衝上前,將秦紹撞得往後踉蹌幾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哈哈,秦紹,你這兩年怎麼不見長。”
秦紹:“……”
申桑跟在黎殊身後,目光在裴葉幾個身後轉了轉。
“裴先生,輜重在何處?”
裴葉將兩張折疊好的符紙丟出來。
“找個隱秘的地方。”
秦紹二人看呆了眼睛。
“此等神技,若能用於糧草運送該多好,先生才能真是被浪費了,不知能節省多少耗損。”
朝廷派發百萬糧草,抵達前線能剩個一半就不錯了。
倒不是貪汙,而是運糧的夥夫也要吃喝,他們的口糧都算在糧草之中。
如果有裴先生這樣袖裡乾坤的神技,再多糧草也能迅速送達前線,將士也不至於忍饑挨餓。
裴葉搖頭道:“你這麼說可錯了。”
秦紹不解。
“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爭,才是最節省糧草輜重的辦法。”
不怕兩國國力懸殊,就怕兩國國力相當,將閃電戰弄成了相持不下的拉鋸戰。
雙方不斷向戰爭投注人力物力,犧牲才會節節攀升。
她的才能是用來結束戰爭的。
黎殊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笑道:“難怪你這次要這麼高調。”
裴葉攤了攤手。
“無法啊,入朝堂再出頭太耗費時間。”
她是為戰場而生的。
與其走書院朝堂路線,倒不如走書院戰場再到朝堂路線。
朝夏也沒有重文抑武,武將整體話語權跟文官類似,甚至更強勢。
裴葉為何要放棄自己的主戰場,去經營不熟悉的陌生領域?
倒不如以絕對的軍功,強勢天降。
黎殊嘴角抽了抽。
其他人這麼裝逼是會被打臉的,而裴葉始終走在打人臉的第一線。
“老夫會儘量助你的。”
其他將領若能率兵立下此等功勞,不說封爵,升官賞賜是少不了的。
而裴葉一行人隻有三人,功勞含金量高得無法計算,其中一人還是皇帝的盛寵的外甥。
朝夏正值用人之際,皇帝於情於理都要大肆封賞三人,給予不小的實權。
這也是裴葉謀算目標之一。
裴葉笑道:“行,剩下就看合仲的了。我以後能賣出多少頂綠帽子,現在至關重要啊。”
黎殊:“……”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真相。
淩晁耳尖聽到一點兒內容。
“綠帽?什麼綠帽?”
難道是綠色的發帶或者碧玉發冠?
裴葉笑著揶揄道:“你若是好奇,我日後親手賣你一頂,保證分文不取。”
黎殊:“……”
這麼欺負小孩子,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