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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括此時想了很多,他想到自己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為自己和妹妹準備早餐,小時候他人矮,夠不到灶台,腳下還要踩一根凳子。

他還老是被鍋裡滾燙的熱油濺到,痛得他畫畫的時候連畫筆都握不住。但是為了生活,他一直在熬著。縱然如此,他依舊沒有抱怨,始終相信苦儘甘來,世界是美好的。

可是呢?他一直被騙。

現實世界裡被朋友騙,圍城世界也被騙。

林括越來越煩躁,心頭那股陰鬱揮之不去漸漸變化成狂風暴雨。他不想管了,他就一普通人,沒能耐保護親人,副本過不去就過不去吧,反正他也會死,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不會感到自責,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壓力。

還有盛聞,為什麼要給他花這麼多積分,如果在第一個副本裡沒有投放食品道具,他就不會用顯形照相機來驗證自己的猜測,那樣的話,他早就死了,今天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說不定,林枝還會好好地待在現實世界。

林括側臉冷成了冰雕,眼底是一片化不開的沉鬱,嚇得直播間的彈幕都凝固好幾秒:

【這是……黑化了嗎?】

【狗主播的表情好特麼嚇人】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抑鬱真的好可怕】

【我不敢看下去了】

盛聞心裡‘喀嚓’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如果投了道具網戀就會結束的感覺。他暫時按兵不動,視線絞在林括身上。

林括眼底聚著風暴,他狠狠地瞪著眼前所有人,副本隻讓前三人活著是嗎?那他何必在這裡廢話,把這些人都殺了不就好了嗎?

袖中的拳頭慢慢捏緊,因為用力而發出脆響。

忽然——

“哥,彆怕。”

林括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拽了一下,他赫然回神。

林枝已經站了出來,她把江升放下,隨後伸開雙臂擋在了林括身前:“好吧,我哥確實出了問題。”

眾人嘩然。

林括看著她,喉結微動,嗓子眼非常不舒服,就好像喉中哢著即將脫離%e8%83%b8腔的心臟。

林枝說:“這個答案你們滿意了嗎?我哥雖然被12號的物質化影響,但我勸你們把那點肮臟的心思收回肚子裡去,你們當中要是有人敢對我哥怎麼樣,我死了也要把你們一塊帶走,淦!”

林枝戳破了部分參與者的心思,她沒給眾人狡辯的機會,一套標準的國罵罵得眾人心裡顫唞,太狠了吧!

見眾人不吭聲了,林枝拉過林括:“哥,我們走。”

她一手拉著林括,一手拉著江升。林括木頭一樣剛被林枝拉著走了幾步,身後忽然有人說:“等等。”

林枝沒有停下步伐,好像怕被彆人識破出什麼一樣,又快速走了幾步。但這個時候,她發現江升不肯乖乖走了,她著急地看著江升:“快走啊,傻愣在原地乾什麼!”

江升茫然地看著林枝,說:“渴。”

林枝說:“先忍著,回房間再說。”

江升重複:“渴。”隨後指了指眾人之中的茶幾,上麵有老者準備的茶水。

林枝氣急敗壞地掉頭去取水,她把乾淨的茶杯翻正,雙手捧著茶壺往裡麵灌水,茶水堪堪隻覆蓋了杯底,林枝就停止了倒茶的動作,正要把茶杯給江升送去,嚴傑攔住了她。

林枝語氣不好:“好狗彆擋道。”

嚴傑臉色沉了沉,隨即笑著說:“我隻是想問幾個問題。”

林枝:“你問我就必須回答你嗎?”

嚴傑:“你彆著急,我問的問題和13號無關,我隻是好奇這個小朋友幾歲了?”

林枝臉色頓變:“你問這個乾什麼!”

嚴傑:“沒到10歲吧,挺乖的孩子,不哭也不鬨。”頓了頓又說:“13號是你哥哥?你們倆兄妹長得挺像,但這個孩子嘛,應該不是你們的親戚吧?你們之前就認識?”

林枝罵了句‘神經病’然後繞過嚴傑把水給了江升。

江升接過,呆滯地喝了一口。

林枝恨鐵不成鋼地說:“水也喝了,現在跟我回房間。”

這下江升沒有鬨幺蛾子了。

三個人回到江升房間,林枝關門前伸了個腦袋左右張望,確定沒有人跟上來的時候才鬆了口氣。

江升心裡緊張,嘴唇蒼白。

林枝豎了個大拇指:“演的好啊弟弟。”

江升緊張的心情散去不少:“真的嗎?”

林枝點了下頭,她看向林括:“哥,現在覺得好點了嗎?”

離開了嘈雜的人群,沒了那麼多怪異的目光,林括生出一種終於掙紮出天羅地網的疲憊感。

他知道林枝在做什麼,甚至可以想象,他們離開後的客廳會討論些什麼。

江升這麼小卻不哭不鬨,這很不尋常。

再一個,林括和林枝是兄妹,但江升明顯不是。他們會從林括和林枝的一係列行為分析出,其實真正抑鬱的人並不是林括,而是年紀最小的江升。林括之所以這麼表現以及林枝最後的慌張是否證明這兩兄妹其實是想霸占江升,以此得到張夢楠頭上的時長分。

畢竟,昨晚林括可是燒毀古槐的主力,不像是抑鬱且精神分裂的樣子。

林枝想出這個辦法也是彆無他法了,其他參與者把心思轉移到江升頭上,至少林括可以歇口氣也可以騰出更多注意力來應對副本真正的難題。隻有離開副本,他們三個才能安全。

林括抿著唇,雖然回到房間裡,但情緒也並沒有變得太好。他小看了抑鬱,但凡你有一丁點的負麵情緒,抑鬱就會把它不斷地擴大,它吸收著這種能量以壯大自己,最後強大到可以徹底操控林括的意識。

現在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林括努力平複著心情:“紙和筆。”

林枝和江升一個去找紙一個去拿筆。

林括已經分不清林枝和江升了,他閉了閉眼:“我說你們記。”

趁著自己還有自我時,趁著思維還沒徹底遲鈍,林括要趕緊把現在的線索說出來。

林枝拿著筆:“嗯,我準備好了。”

江升也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局促地站在一旁。

林括給他安排了任務:“枝枝粗心,江升你認真聽,儘量彆有遺落。”

江升鄭重地點了點頭。

林括手沒著沒落地捏著自己的衣角:“故事會被物質化……”之後是很長時間的沉默,他發現他自己已經沒辦法清晰地表達了,林枝和江升也不催促,就安靜地等待。

林括按了按脹痛的額角:“我想到什麼說什麼,記關鍵點。”

林枝:“好!”

林括:“故事物質化的東西會攻擊人,目標不定。”

林枝在紙上上快速記錄,鉛筆筆尖摩攃紙張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林括情緒被這個解壓的聲音安撫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8號的分析有道理,但不一定全對,我現在想不出具體不對勁的地方。”想了想補充:“離他遠點。”

林枝把嚴傑的結論寫在紙上。

林括說:“你和張夢楠講故事的時候,貓一直在看你們,物質化或許跟它有關。”⑤思⑤兔⑤網⑤

他頓了頓半是肯定半是疑惑道:“對,它的名字叫‘蜃’,這應該就是《物質故事》的破局線索。”大概是有了兩個副本經驗,而兩個副本破局線索總是看起來與副本毫無關聯,因此林括才會圍繞著貓深思,他想不到太深的東西,思考所得也隻是片麵:“三隻眼睛,所以它是‘看見’了講述者的故事,再將它們物質化。”

林枝低頭寫字,林括看到紙上潦草又難看的字跡,心生出煩躁感,又看到林枝才寫到‘貓的名字是蜃’時,這種煩躁越來越明顯,他努力壓製著說:“枝枝,寫快點。”

林枝點頭:“好。”

林括語序混亂,如他說的那樣,他是真的想到什麼說什麼:“古槐隻存在三個小時,抑鬱一直存在著,但你們的評分都是‘15’,所以被物質化的古槐和被物質化的抑鬱跟‘故事分’沒有關係。”

林括焦躁地摳指甲:“時長分……人數分……時長分是物質化存在的時間,人數分……你和張夢楠的人數分都是‘0’,我也是‘0’,昨晚沒有死人……因為……因為,物質化的古槐和抑鬱沒能殺人,而係統規定了參與者殺另外的參與者,所以人數分是物質化殺人的分數!”

“但我為什麼有‘時長分’?”林括重重地敲著自己腦袋:“我的編號是什麼意思?我又為什麼會被抑鬱選中……”

“哥。”林枝說:“想不通就先跳過。”

林括搶過林枝手裡的筆,為了製造出減壓的‘沙沙沙’,他快速地用筆尖摩攃紙張:“物質化存在的時間越長,時長分就越高。他們應該想得到,不,他們絕對想的到物質化的東西不一定會攻擊講故事的人,所以,明天的故事會,他們會……”

筆尖頓住,‘沙沙沙’就此停住。

林括艱難吐字:“亂來。”

老者一開始就說了,故事會從上午10點整開始到12點整結束,現在眾人都知道有了‘時長分’,所以昨天老者才會用略帶遺憾的口%e5%90%bb說,‘今天不講隻有等到周三’了。這個副本的老人占大部分,何嘗會想不到這點?所以他們會搶著先講故事以讓自己故事的物質化在‘時長分’裡拿下高分,而故事會時長2個小時,2個小時可以講多少故事?

一方麵物質化不一定會攻擊自己,一方麵物質化必須足夠強大才能保證不被輕易損毀,那麼他們的故事會有多可怕?

林括沙啞道:“枝枝,寫完了嗎?”

林枝似乎被林括的結論震撼到,好半天才點了下頭:“寫完了,”

林括朝著林枝的手下的紙看去,字醜到他完全不知道林枝寫的是什麼。他無力道:“把我說的做個整理:基本確定的線索、需要驗證的線索以及還沒有答案的疑問。”

林枝“嗯”了聲就要動筆開始整理。

林括:“字寫好看點,求你。”

林枝:“……唔。”

林枝知道林括要這個整理是為了什麼,現在林括的大腦就像會經常短路的電板,短路會引起思想的混沌,林括需要這張紙上可以讓自己一目了然的東西,以保證自己的大腦在短路後還能重啟。

林枝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地把林括所說做了整理,自己先看過一遍,又在江升的補充下,這才把紙交給了林括。

林括看了眼。

基本確定的線索:

1:故事物質化的東西會攻擊人,目標不定。

2:物質化存活時間是‘時長分’

3:人數分是物質化殺人的分數

4:物質化隻會選擇故事中最厲害(無解、恐怖)的東西

5:評分不會影響物質化的強弱

6:物質化可以被摧毀

7:彆人摧毀了物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