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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傾敗,便聽孤的,將他的魂拘下,孤要他!”

法空道:“阿彌陀佛,這種緣分強求不得,陛下若強求,也需知道一點,薑施主的魂魄不應當出現在此世間,因此隻能短暫的待上半柱香到一炷香的時間,若是強行拘魂,他會魂飛魄散。”

又頓了一下,繼續道:“薑施主不是今生的薑施主,今生今世的薑施主早已入地府,他陰壽未儘,尚有轉機——但陛下也看到了,來世的薑施主既出現,說明地府早有決斷,即使吾等去求,恐怕用所有功德也隻能換取一個來生。”

寒江穆捏緊了拳頭,他是那樣高大,身材是那樣健壯,冷白色的皮膚在肅穆的大殿之中呈現出一種灰白色的頹唐,連那一直挺直的脊背都變得有些彎曲。

他垂著眸,很長久地沒有言語,他忽然連動怒都覺得很疲憊,“孤今生得不到的人,來生得到又有什麼意義?孤從前不信佛,不信鬼神,本想將這世間十萬有餘僧侶都強製還俗,以正國本,然而現在孤花了萬金,為你們佛門傳教,使你們佛教成為萬教之首,更以護國之教相待。孤做了這麼多,隻想滿足這一個心願而已,孤隻是想要一個人。”

“法空,孤問你,孤付出這麼多,難道連這樣一個願望,滿天神佛都不允孤嗎?”

“孤是人皇,生老病死孤都不在乎,孤也不貪心,孤隻求一段姻緣,孤隻是想愛一個人,隻想要一個圓滿,僅此而已,為何連這一點你們都無法滿足孤?”

這樣的帝王比起強勢動怒更教人心生動容,法空眸光閃動,低聲道:“陛下,你也應當知道,人死不能複生這一鐵律,即使是神仙,都無法輕易改變,在薑施主停止呼吸那一刻,便已經不是陽世能夠插手的事情了。”

寒江穆沒有再說話。

過了許久,寒江穆抬起眼,他眼圈泛紅,卻被竭力克製住,他盯著法空,眼底蓄滿了黑色的情緒,“法空,孤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完全之法將他留住?”

法空念了一聲佛號,低聲道:“貧僧不敢托大,但若陛下一定要留,貧僧也可以試試——但貧僧也說了,他並非現世之魂魄,一直以來都像陛下說的那般隻出現半柱香到一炷香時間,恐怕在來世也是魂魄不穩,因此才會遊離在時間之外,即使陛下不拘魂,魂魄遊離久了,也會慢慢減少與肉身的聯係,屆時也會成為孤魂野鬼。”

寒江穆追問道:“所以,孤完全可以將他搶過來?”

法空歎了一口氣,低聲道:“若是使用秘法,便可偷天換日,但陛下需知,使用這種秘法無疑是欺瞞神佛,一旦成功,必損陛下功德。”

寒江穆道:“孤不在乎。”

法空看了一眼寒江穆,解釋道:“陛下是帝王,自是下凡的紫薇帝君,若為情愛執意欺瞞,來世恐怕無緣帝位。”

寒江穆道:“孤不在乎,孤隻要今生,來世如何與孤無關。”

法空:“……陛下既然執意如此,那貧僧也無話可說。”

寒江穆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法空大師,請你務必不要讓孤失望。”

法空在心裡歎息一聲,低聲道:“貧僧儘力。”

法空和其他和尚離開後,寒江穆撫摸著方才薑潮雲靠過的盤龍柱,輕輕地將臉貼了上去,雙手環住柱身,好像將他抱在了懷裡。

他得到了江山,卻得不到一個人,什麼來生,他根本不在乎。

他隻要現在,隻要今生。

寒江穆閉上眼,腦海裡浮現薑潮雲那嬌憨靈動的麵孔,唇角微微翹了起來,低聲道:“薑潮雲。”

等他徹底來到他身邊,他會用儘這一生來寵愛他。

他會讓他忘掉那該死的來生,寒江穆隻有一個人,隻有他。

第86章 嚇唄

薑潮雲現在不太敢睡覺,他回過味來,也知道寒江穆當時是想做什麼了,他是想拘魂,想強迫他留下。

是一開始和尚說不能拘,他才軟言軟語地跟自己“商量”的。

這樣想來,心裡難免會心寒,但薑潮雲卻很難對前世的寒江穆產生這種感覺。

他太可憐了。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太高高在上了,他是帝王,他居然還敢可憐他,但現在他對前世的寒江穆,的確是憐憫和愧疚之類的情感。

若是他看不見自己,就不會產生這麼多煩惱了。

比起前世,薑潮雲當然更喜歡這輩子,他娘沒有經曆過喪子之痛,他也有希望成為一個健康的人,還有寒江穆……

他們關係親密無間,恰好是漸入佳境的程度。

這些比起前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是薑潮雲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舍棄的存在。

更何況,這輩子的寒江穆也喜歡他,而且喜歡得更平和,更溫柔。

當然這的確對不起前世的寒江穆,但在薑潮雲看來,這兩個人本來就是一個人,所以他的愧疚保持得也不太長,隻是一天的功夫,就差不多消散了。

現在他愁的是睡覺要是再去那邊,寒江穆沒準就真的拘他魂了。

畢竟他是皇帝,若是以所有和尚的性命相逼,那些和尚肯定會同意吧?

薑潮雲一想到這點,就有些著急,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對碧心說:“我今晚不能睡,我若是睡著了,你就搖醒我。”

碧心一臉懵逼,“少爺,這是為何?人不吃飯會死,不睡覺也會死啊。”

薑潮雲說:“一晚上睡覺也沒什麼吧?”

碧心很難理解,不過等她看到薑潮雲拿出書來,坐到床上去看的時候,整個人震驚了,“少爺……你這是打算念書?”

薑潮雲抬了一下書封,語氣懶洋洋地說:“是話本啦。”

碧心:“……”

不睡覺看話本?

她沒有再質疑薑潮雲,而是坐到旁邊給薑潮雲挑燈芯。

薑潮雲沒看一會兒就覺得困了,這也是平常睡覺的時間,所以一到時間他就犯困,然而這次他卻完全不敢睡,生怕睡了回不來。

他強撐著眼皮,沒看一會兒,眼裡就閃爍出白光來,他的腦袋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差點睡著——幸好碧心伸手搖了搖他,將他給搖清醒了,“少爺,實在困就睡吧,看話本也不是晚上看的,看壞了眼睛怎麼辦?”

薑潮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說:“不行,我要是睡著了,可能就回不來了你知不知道。”

碧心一臉錯愕,“少爺你在說什麼啊?”

薑潮雲看了看四周,對碧心招了招手,“你過來,我跟你說。”

碧心湊過去,薑潮雲在她耳邊道:“我一睡覺,就會有人想勾我的魂,要是我一睡不起了,就是已經被人勾走魂魄了。”

碧心嚇了一跳,趕緊道:“少爺!這種話不能亂說!被聽到是會成真的!”

薑潮雲說:“我說的是實話,昨天就差點被勾魂了。”

碧心看他說得一臉認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不由得發怵,“……那可如何是好?拜神仙有用嗎?”

薑潮雲也不確定地道:“應當沒有用吧。”

碧心說:“不管怎麼樣,得去拜拜,奴婢記得這坨子村村口就有一個土地廟,拜一拜求平安應該使得。”

薑潮雲道:“那也得明天了,我今晚要是睡著被勾走魂魄,誰都救不了我了。”

他一邊說著,眉心還蹙了起來,很是憂心忡忡。

碧心:“……”

她真的有些被嚇到了,也知道薑潮雲從未開過玩笑,恐怕確有其事。

但這種事情已經涉及到鬼神了,他們凡人又怎麼可能處理呢?

碧心出主意道:“不如現在就去拜一拜?”

薑潮雲說:“但是沒有香燭紙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碧心道:“奴婢找護院大哥去彆人家裡借一些,很快的,不過動靜要小聲些,不能讓夫人聽見,不然恐怕要被訓斥。”

薑潮雲心順起來,“那好,你去叫周大哥吧。”

碧心放下挑燈芯的銀針,立馬就出門去了。

這一切行動自然都是瞞著林月容的,但,這事瞞不了午九。

午九因為暴露了行蹤,又被薑潮雲好心地安排了和護院一塊兒的住處,完全沒了監視他的自由,因此完全不知道這幾天薑潮雲身邊發生了什麼。

現在看碧心神神秘秘又緊緊張張地請他們作陪,去村民家裡要香燭香紙,不禁大感奇怪。

護院忠厚老實,也不問原因,但午九卻是忍不住要去問問碧心的。

碧心心裡正怕著,都說男子身上陽氣重,百邪不侵,而午九長相俊秀,身材高挑,更是男子中的男子,他一問,她便也沒瞞,輕聲細語將薑潮雲對她說的話都告訴了午九。

午九大吃一驚,雖第一反應是質疑,然而想起薑潮雲的秉性,覺得他實在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那些話。

再者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萬一是真的呢?

若是真的,他在他手裡出了差池,那他如何跟主子交代?

午九立刻重視起來,低聲吩咐碧心先看著薑潮雲,彆讓他睡著。他和周全一起去要香燭紙錢,順便再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神婆,也一並請過來有備無患。

不得不說午九的態度給了碧心很大一個定心丸,她馬上鬆了一口氣,回房間去守著薑潮雲,盯著他不讓他睡覺。

薑潮雲聽到碧心說午九和周全分頭行動,還很積極的樣子,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這種話他們也不質疑,竟然還能照做。

碧心笑著說:“周大哥一向忠厚,說什麼就做什麼,不過過於死板,還是午大哥,他還知道要去請個神婆呢!”

薑潮雲聽了,心裡安定了許多,也不是很困了。

他們沒等多久,午九就回來了,他腳步輕,完全不會驚擾林月容,他帶著薑潮雲和碧心兩個人出了門,全程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到了村頭,午九請來的神婆也在那兒了,她看了看薑潮雲,嚴肅地說:“你這娃子是中邪了啊!身上陰氣太重,吸引到了找替身的鬼!若不儘快補充陽氣,恐怕今天晚上就會被替身鬼替了去!”

薑潮雲:“……”

神婆說:“老婆子寫一道補陽符燒儘和水喝掉就可以了。”

薑潮雲:“……”

神婆伸出手,“五十文錢,先給錢,老婆子才有靈力寫符。”

午九看薑潮雲的表情不對,皺了皺眉,道:“少爺,有什麼不對嗎?”

薑潮雲小聲說:“不對,都不對,不是什麼替身鬼,你什麼都沒看出來。”

神婆有些生氣,努努嘴道:“你這男娃子怎麼說話的,老婆子在坨子村六十多年,寫了多少符,救了多少人,十裡八鄉的,誰不說我厲害!”

午九掏出一兩銀子,對神婆好聲好氣地說:“大仙莫氣,我家少爺嬌慣,不懂這些,勞煩大仙替我們寫一道靈符。”

神婆生氣地瞪了薑潮雲一眼,收了銀子,當場拿了一道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