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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他在嘲笑自己。

薑潮雲提高音量,道:“我知道了,我會狠狠拒絕她的。”

寒江穆指了指靖柔,“少爺把她發賣了,打算怎麼跟夫人說?”

薑潮雲遲疑了,寒江穆暗歎一口氣,手把手教道:“少爺和夫人說,這個丫鬟想爬你的床,輕薄你,所以你才將她處置了。”

薑潮雲稀裡糊塗地應了下來。

靖柔為自己撿回了一條命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又恐慌起來,發賣這種事情不是說笑的,她這樣的丫鬟若是在主家有了錯處,基本沒有大戶人家會再要她,到小門小戶去倒也還好,若是牙婆懶了,直接將丫鬟賣到青樓裡去,那真的一輩子都完了。

靖柔心裡懊惱至極,麵上也流露出幾分哀求,“少爺,奴婢……”

她一張嘴,寒江穆就用劍鞘堵住了她的嘴,語氣森冷地說:“再求饒,我就殺了你。”

靖柔嚇得噤了聲,再去看薑潮雲,他一副全無主見,任憑寒江穆做主的模樣坐在床邊,心裡絕望,這兩人有苟且便也罷了,薑潮雲這樣的大戶少爺竟完全被一個小小的粗鄙護院拿捏住了,傳出去了,當真是彌天大糗。

寒江穆將靖柔帶走了,隻是他一貫心狠手辣,對薑潮雲是一副麵孔,對彆人又是另一副麵孔,因此他割掉了靖柔的舌頭,才將她交給牙婆。

沒了舌頭的靖柔,隻怕更難被人買走,未來是可以預見的淒慘。

當然,這樣一個丫鬟的未來顯然不在寒江穆的考慮範圍之內。

而在林月容那邊,薑潮雲沒將寒江穆教他的話複述給她,而是用自己的話和林月容道:“靖柔總是自作主張進我房間,所以我把她發賣了。”

他說這句話,還有些底氣不足,想著自己是不是太過苛刻了。

然而林月容聽了薑潮雲的話,臉上流露出了幾分驚訝,隨即明白過來那個一直在自己麵前乖乖巧巧大丫鬟的心思,隻是說生氣,倒也沒有多生氣,薑潮雲到這個年紀,也的確該開蒙了。

林月容作為妻子,對於丈夫的私德是萬分苛刻的,但到了兒子身上,她又是希望兒子能在這方麵能多多益善。

之前是沒法,林月容才從來都不提,甚至對薑潮雲身邊的丫鬟都看的緊,絕不給她們去勾引自己兒子的機會。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她兒子是個男人了,荀先生都說她兒子可以行房了,隻要不要太過,傷了精血,日後妨礙放血,那就可以。

這讓她高興了許久,也打算好好篩選去給薑潮雲開蒙的丫鬟,當然她身邊的丫鬟不行,都是老人了,怕薑潮雲彆扭,想著從外頭買幾個丫鬟好好調、教一下再送過去給他開蒙。

林月容收回思緒,又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蹙眉道:“你就將她發賣了?”

薑潮雲小聲地“嗯”了一聲。

林月容道:“我都沒有給你賣身契,你怎麼賣的?”

薑潮雲一愣,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林月容看他這幅模樣,立即知道他跟自己撒謊了,語氣不禁嚴肅了幾分,“雲兒,你真的將她賣了?”

薑潮雲深吸了一口氣,說:“真的,真的賣了,還有,我想跟您說,以後不要給我塞丫鬟了,我隻要碧心。”

林月容蹙眉,緊緊地盯著他看,“你這麼喜歡碧心,那娘安排她給你做通房丫鬟可好?”

薑潮雲嚇了一跳,立即拒絕:“不要!我不要她通房丫鬟!”

林月容盯著他的臉看,薑潮雲這才發現原來一臉慈愛的娘親也有這麼銳利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正想說點什麼,林月容突然道:“紅菱,綠柳,按住少爺。”

紅菱綠柳立即上前,抓住薑潮雲的肩膀和手臂,將他控製住了。

薑潮雲有些茫然地看向林月容,“娘,你這是做什麼?”

林月容用一種很淒冷的語氣說:“我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說著,她湊到薑潮雲身上,輕輕地嗅。

薑潮雲不禁毛骨悚然起來,“娘……”

林月容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說:“你換了熏香,娘怎麼不知道。”

薑潮雲結巴道:“什麼熏香?”

薑潮雲因為總喝藥的緣故,從小就會在衣服上熏一些遮掩藥味的香料,即使近來好了許多,不用再喝苦極了的藥,往衣服上熏香料的習慣也還是沒改,那是一種很暖很甜的香氣,像是馥鬱的花香,又像是豔陽天下吹來的風香,總之,是極好辨認的暖香。

但現在薑潮雲身上還有另一種香氣,更冷冽,更清爽,還夾雜著有些淡淡的檀香味,是和薑潮雲身上暖香截然不同的香氣。

這股味道不僅僅是流於表麵,還滲透了內裡,與暖香結合,形成了一種極其曖昧的香味兒。

這股味道,林月容有些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聞到過。

薑潮雲看她沉思的表情,心裡儼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低聲道:“娘?能不能放開我?我頭暈。”

林月容沒有理他,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電光閃石之間,她忽然想起來她在哪裡聞到了這股香味,是那個叫寒江穆的護院身上的。

林月容出身名門,對香料是極其敏[gǎn]的,而且熏香的習慣也隻有富貴人家才會有,她當時嗅到那個護院身上的氣息,還在心裡困惑了一瞬,不知道他這樣一個粗鄙莽夫為何會在身上熏熏香,不過看寒江穆那俊美的不似尋常莽夫的臉,也沒有多想。

然而現在一旦聯係上,諸多疑點就紛至遝來。

潮雲那個冬天夜晚發病的時候,是寒江穆第一時間發現,救了他一命。

在薑左嶺院子裡,那個護院格外放肆大膽的做派,又對潮雲那般緊張……

再看這纏綿繾綣的混合香味兒……

林月容頓時有了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她是多麼聰明的女人,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

“娘……能不能放了我,我難受……”薑潮雲又艾艾地叫著,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林月容聲色俱厲地道:“你和那個護院廝混多久了!?”

這句話就像驚雷一樣在薑潮雲腦海裡炸開,他看向林月容,滿臉的錯愕和驚恐。

這樣的情態,無疑是不打自招。

第67章 我們私奔吧

林月容又質問了一遍,聲音很大,終於讓薑潮雲的魂魄歸位,“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月容聲音淒冷,“雲兒,你知道娘在說什麼,你現在還小,還不懂事,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個護院誘騙了你!?”

薑潮雲想辯解,然而看著林月容難看的臉色,著實被嚇到了。

“你回答我!”林月容繼續逼問道。

薑潮雲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雖小但不乏認真地道:“娘,是我主動的,他沒有誘騙我。”

林月容聽了,臉色一白,眼神幾乎是痛心地看著他,“你說謊,你是不是在包庇他?”

薑潮雲垂眸,沒有去看林月容的臉,“我沒有說謊,還有,我們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林月容聲音哽咽,“我說為什麼你最近總是喜怒無常,原來是為情所困!還生出心病,你背地裡做了這麼多事,你還瞞著我!你還記得我是你娘嗎?”

林月容這會兒沒有用嚴厲的話去逼供薑潮雲,但都變成了軟刀子,割得薑潮雲心裡痛。▽思▽兔▽網▽

薑潮雲眼圈也紅了,“娘你彆這樣。”

林月容擦了擦眼淚,說:“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日後你不準再跟那個護院接觸。”

又道:“你今天就搬到我院子裡來。”

薑潮雲心裡忽然生出了濃重的反感來。

大概是因為從小在林月容身邊長大的緣故,薑潮雲對林月容其實是有依賴的,但他天生就比較獨立,也很喜歡能有自己的私密空間,因此在這一點上很早就和林月容有了分歧。

一開始的分歧點是很小的時候,大概三四歲,這時候他雖然不知事,但已經有很天然的害羞情緒,這種害羞表現在他喜歡一個人上茅房,嬤嬤給他洗澡,他也會捂著小雀兒不讓嬤嬤看。

這個年歲他就已經有害羞的意識,但林月容將他看得很緊,將他的害羞和堅持看得比霧還要輕。

長大了些,總歸有了些能讓人呼吸的空間,他洗澡也可以不用嬤嬤了,也因為男女有彆這種禮教覆蓋到母子關係上,林月容多了幾分避諱,這種分歧點才算減輕到微末的程度。

再之後的分歧,就是林月容對他吃穿住行所有的掌控,到十幾歲,林月容似乎還將他當成小孩子。

薑潮雲的心性也是綿軟且虛無的,他的喜好也都沒能培養出來,下意識地接受著林月容給他安排的一切,即使有不舒服的地方——他也知道碧心會給林月容事無巨細地報告些他的日常,畢竟林月容也沒有隱瞞這一點,她甚至都知道他中午吃了多少飯,用了什麼湯,所以晚上他去她那裡用膳的時候,她會適時地錯開能和中午膳食相克的食物,這也是她言語之中表露出來的,不加掩飾。

薑潮雲心裡都知道的,這種事無巨細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他的空間和生活,但他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也知道林月容為自己操了多少心。

這也是他自己放任的結果,這沒什麼好說的。

但現在,薑潮雲身體好了很多,沉澱在骨子裡的悲觀情緒漸漸消散,有一種勃發的生機和活力,遲來的青春期回到了他身上,讓他對林月容說的話,產生了一種似乎不應當的厭倦和反感。

心裡也明白林月容的確是為他好,這無可指摘,為人子也的確不應該質疑反抗父母的決定,但是,他嘴上控製不了,“我不要。”這三個字就這麼直白地被薑潮雲說出口了。

理智上他是應該應承下來的,他是應該聽最疼愛他的母親的話的,但是,這勃發的生命力似乎給了他充沛又自由的情感。

林月容詫異於他的拒絕,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凝固,“你說什麼?”

薑潮雲的真實想法壓倒性地占據了上風,“娘,我不要跟你一起住。”

他沒敢看林月容的臉,很有幾分為難地說:“我也不能不和寒江穆接觸,他會發瘋的。”

林月容%e8%83%b8脯起伏劇烈,“你現在,是不聽娘的話了嗎?”

薑潮雲說:“我聽的,但是,我要是什麼都聽娘的話,我會被人看不起的。”

林月容說:“誰會看不起你?”

薑潮雲沒說話。

林月容撫住%e8%83%b8口,勉強穩定了情緒,又放輕了聲音,對薑潮雲道:“雲兒,你好好想想,這天底下我就沒見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你可以跟他玩玩,但是你要搞清楚,你跟那個護院在一起,是誰玩誰……娘都是為了你好,這天底下隻有我不會害你。”

薑潮雲從林月容自己院子裡出來,才發覺自己腿軟得像棉花一樣。

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