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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皮膚也白,看著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我怕救了他惹事,所以讓人把他藏到山洞裡,每天讓人送些吃食和藥過去,就這樣過了三個多月,我們要回家了,我也給他留了人照看他,後來那人來報,說那孩子身體好了就自己離開了。”

說到這裡,林月容有些唏噓,“他跟你也差不多大,看著也是個苦命的,一個人孤身在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若是身世清白,我也不是不能收了他給你當個玩伴,這樣也好過他在外流浪風餐露宿,但我問他,他什麼都不說,恐怕是有仇家的,這樣我是不可能留他的。”

薑潮雲聽了,能理解他娘的做法,可以說她那樣做才是明智的決定,但還是有些遺憾和惆悵。

不過這事已經有了結果,起碼那孩子被救活了,薑潮雲便也不再去想了。

當晚薑潮雲沒做夢,睡得很安穩。

隔日碧心給他送藥來,薑潮雲望著那黑乎乎的液體,想到前些日子荀先生身邊小童說的話,有些喝不下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捏著鼻子閉著眼睛喝光了。

他喝習慣了苦藥,偶爾也知道自己吃的那些補藥是些什麼東西,但沒見過實物,都不打緊,昨天見到的那些毛蛛乾,蠍子乾,稱得上是心理陰影了。

薑潮雲喝完藥,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來荀先生屋內的那個木桶,那裡頭好像泡著一個人。

薑潮雲想到這裡,又好奇起來,他問碧心,碧心也道不知道。

薑潮雲興致勃勃地要過去看看。

碧心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不說特彆了解薑潮雲,起碼也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安靜不好動,然而這些日子薑潮雲比以前要活潑了很多,可能是荀先生的藥起作用了,他走路也沒了以往的沉重感,反而透出了本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少年的輕盈感。

或許是因為身體上的輕便,他的活力也延長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犯困,會窩在床上睡半天,而是迎來了他遲來的青春期。

青春期的少年好動、活潑,好奇心強,薑潮雲此時正展露出這種對於他來說很珍貴的特質。

碧心見了打心底裡覺得歡喜,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還跟著薑潮雲一起過去了。

薑潮雲到了荀先生的院子外邊,看見牆角又一灘烏黑的東西,十分難聞,他捂住鼻子,嫌棄地避開,幾乎快貼著門框進了門。

小童看見他,樂了,“少爺,你怎麼來了?”

薑潮雲看他那個模樣就知道他上次是故意嚇自己的,他也沒有在意,好脾氣地問:“荀先生呢?”

小童收斂了笑容,有些嚴肅地對薑潮雲說:“師父在書房看書呢,這個時候誰都不能進去打擾。”

薑潮雲聽了,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他本來也不是過來看荀先生的。

他從寬大的袖子裡麵摸出了幾塊蜜餞遞給小童,“要不要吃這個?”

小童瞅了一眼,伸手接過,“謝少爺。”

他吃到嘴裡,臉上的笑容倒是燦爛了幾分,“好甜。”

薑潮雲聽了,又抓了一把,送到他麵前,“我還有,你拿著吃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小童的態度立馬軟化了下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接過那把蜜餞,小心翼翼地藏到了袖子裡。

薑潮雲問:“我聽說你師父是南華最好的大夫,這是真的嗎?”

小童一聽,立即道:“當然是真的!我師父那可是南華醫科聖手!連皇帝都要請他去太醫院的,但我師父淡泊名利,壓根就不稀罕太醫院!本來他這個年紀都不會再出山的。”

說到這裡,還怪幽怨地看了薑潮雲一眼。

薑潮雲這下明白小童為什麼要嚇他了,原來是看他不順眼。

不過這也讓薑潮雲更加確定了這裡頭應當有寒江穆的手筆。

但寒症這種病,那麼多大夫都說是先天不足帶來的毛病,荀先生是人,也不是神仙,真的能跟老天爺搶人嗎?

薑潮雲到現在也還是保持懷疑態度,他覺得若是沒有那麼確信自己會好,等到事實既定的時候也不會太過絕望。

畢竟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這種覺悟他還是有的。

不過最近身體也的確好了許多。

薑潮雲問小童:“之前我在荀先生房裡看到一個人泡在桶裡,他不會拿人泡酒喝吧?”

小童露出了一副好像聽到了天方夜譚的表情,“什麼拿人泡酒?”

薑潮雲露出一派天真的表情,道:“我之前在話本裡看見說有些大夫會用人泡成酒,叫做人身酒,說是喝了能夠借對方的精血延年益壽,這是真的嗎?”

小童情緒激動道:“怎麼可能!人體內都是毒,還泡酒喝,不怕喝出病來嗎?豈有此理,這些人瞎編就算了,還編這種東西,若是讓一些愚人信以為真,真的去殺人泡酒那可如何是好!這種人簡直該死!”

瞎編的薑潮雲:“……”

他臉色微微漲紅了幾分,很有幾分尷尬,小聲地說:“原來不是嗎?”

小童說:“當然不是!那是我師父為了治好少爺你的病找的試藥人!少爺千金之軀,自然不能受苦受累,要治好這個病當然得有人替少爺受過!少爺你彆信那些話本,醫者仁心,怎麼可能拿人泡酒!”

薑潮雲聽了,心神一震,“……那個人是替我試藥的?”

小童情緒稍微平複了些,語氣也輕了下來,他顯然也意識到了說了不該說的話,含糊地說:“少爺放心,他也跟你一個毛病,少爺要是能好,他自然也能好,這是他自願的。”

薑潮雲聽了,問:“那他現在身體怎麼樣?跟我一樣好多了嗎?我能見見他嗎?”

小童反應過來,有些惱,“少爺的好奇心不要這麼重了!”

說完,將袖子裡的蜜餞掏出來,塞回薑潮雲手裡,“我不吃了,少爺也快請回,我要去忙了!”

碧心忍不住道:“你好無禮,敢對我家少爺這麼大呼小叫的。”

小童一抬下巴,“你這丫頭好生無禮,你家少爺都沒有說話,輪得到你插嘴麼?”

碧心氣得上前幾步,被薑潮雲拉住了,“碧心,你不要鬨。”

碧心這才瞪了他一眼,退了回去。

小童緩和了語氣,說:“少爺請回吧,我是真的有事要忙,恕不招待。”

薑潮雲乖乖地應了一聲,說:“好,那我便告辭了,對了,你也不用跟荀先生說我來過。”

小童說:“知曉了。”

薑潮雲轉身要走,又扭過頭來問:“那個人還在屋裡嗎?”

小童說:“不在,他也要休息的!”

薑潮雲小聲問:“那他這麼辛苦,荀先生應該也不會虧待他吧?”

小童驕傲地道:“這是自然!這個院子裡住的最好的就是他了,我的房間都沒他那麼大,我師父人很好的,也沒虧待他,他是誰都要救的。”

薑潮雲“哦”了一聲,真誠地說:“荀先生大善。”

小童聽了,看薑潮雲變得格外順眼,“少爺放心,我師父如此用心,少爺的蠱一定會被解掉。”

薑潮雲愣了一下,“蠱?什麼蠱?”

小童立即捂住嘴巴,眼裡有些驚恐,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臭著臉說:“少爺聽錯了!我說的是病,不是蠱!”

薑潮雲:“……”

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過,小童說的的確是蠱。

看他這個表情,薑潮雲心裡反而更懷疑。

薑潮雲的表情是不太能藏的住事情的,因而小童一看就知道自己闖禍了,一時又氣又惱,轉身跑了。

薑潮雲見他跑了,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腳跟了上去,碧心喊到:“少爺?”

薑潮雲轉頭對她噓了一聲,悄悄地說:“我們去看看那個試藥人,你不要聲張。”

碧心小聲說:“少爺,你看那個人做什麼?”

薑潮雲被問住了,但是好奇心可能就是這樣沒有來由,隻是純粹地想滿足而已。

薑潮雲含糊地回道:“我就是想看看。”◢思◢兔◢網◢

他輕手輕腳著,避開了明顯是荀先生的書房所在,又將小童跑進去的地方排除,最後走到了最後一個房間,他輕輕地敲了敲門,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臉出現在薑潮雲麵前。

薑潮雲一愣,“……是你啊?”

眼前的這個人,薑潮雲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是薑耀宗。

薑耀宗看見他,也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薑潮雲差點被那塊門板砸到臉,他後退了幾步,有些驚疑不定地站了一會兒,問碧心:“……碧心,你剛剛看到沒有?”

碧心:“……看見了少爺。”

剛剛薑耀宗出現的時候,脖子上都是青色爆凸的青筋,蔓延到臉上,看起來很嚇人。

薑潮雲想起小童和他說的話,喃喃道:“他跟我得了一樣的病?”

這怎麼可能?

第46章 想我了嗎

薑潮雲站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敲了敲門,“那個,我們能不能聊聊啊?”

房裡沒有回應,薑潮雲又敲了敲門,“你是那個……那個薑耀宗吧?你脖子上那些東西是什麼啊?”

沒有回聲,碧心忍不住道:“少爺,算了,他一個外室子,還敢對你這樣擺臉色,恐怕是天生的不知禮數。”

薑潮雲對她說:“你不要說話。”

碧心是知道林月容對這個外室子態度的,見薑潮雲的好奇心轉移到薑耀宗身上,開始著急了,“少爺,我們該回去了。”

她見他盯著大門一臉鄭重,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少爺,彆管他了。”

薑潮雲小聲地說:“他怎麼可能跟我得了一樣的病?你看他脖子那樣子,看起來是不是中毒了?”

又難掩幾分擔憂地說:“他要是有什麼難處,我能幫的話,還是能幫的,好歹也是……怎麼能做試藥人。”

碧心提醒他說:“夫人說了,他那個娘不是什麼好東西,少爺,你最好還是不要對他有什麼好奇心了,若是被夫人發現,可如何是好?”

薑潮雲有些心不在焉地說:“你不跟我娘說,就沒事了。”

碧心:“……”

她心虛地閉上了嘴。

薑潮雲又伸出手去,敲了敲門,說:“薑、薑耀宗,能不能聊聊啊,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若是有,你可以跟我說的。”

他說完這句話,房門輕輕震動了一下,打開了,薑耀宗出現了。

這會兒他的脖子已經遮掩了起來,沒讓薑潮雲看見,“少爺請回吧,我沒有什麼難處。”

薑耀宗的聲音很平靜,聽著也的確像是真話。

薑潮雲比他高許多,因為能居高臨下地去看薑耀宗,他使勁探頭想去看他圍脖下麵,見他圍得嚴嚴實實的,忍不住小聲說:“那你剛剛脖子那裡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