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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緣故,其實他對寒江穆多多少少是有些依賴的。所以這種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寒江穆尋求幫助。

寒江穆問:“少爺的想法是什麼?”

他的語氣倒是不複之前那樣冷漠,反倒有些輕柔。

薑潮雲無意識地握著一個玉色的茶杯,因為過於用力,指骨都微微凸顯出來,“……我應該告訴她的,但是她要是知道,會不會很傷心?”

寒江穆說:“一個母親最重要的永遠都是孩子,而不是丈夫。少爺站在夫人那邊,夫人會高興,不會傷心。”

薑潮雲聽了,也覺得如此,他娘一直都是很在意他的。

然而真的麵對薑林氏,他又有些說不出口。

薑林氏是在寒江穆前腳離開的時候過來的,中間間隔都不會超過半柱香的時間。

而薑林氏一貫了解薑潮雲,打一照麵,見他眼圈泛紅,麵有憂色,就知道他心裡有事。

薑林氏也沒有直接問出來,“今天出門逛了逛,感覺如何?”

薑潮雲小聲說:“還好,掌櫃們待我都很好。”

薑林氏說:“你是他們少東家,對你好是應當的,若是對你不好,娘也要修理他們。”

雖這麼說,但薑林氏心裡也不覺得薑潮雲這樣的身體能支撐薑家的家業,日後這偌大的薑家,說不準真的會落到其他房手中。

這是很無奈的事情,但薑林氏都覺得無所謂了,薑左嶺起碼還能再活個幾十年,起碼這段時間她能護住他。

其實前些年也想過再生一個,這樣小的長大了也能繼續照顧薑潮雲,但她那個身體是真的沒辦法,也因此想過讓薑左嶺納妾生一個抱到她房裡。

但也隻是想一想,若她真的這麼做了,薑潮雲會不會多想,會不會覺得她這個娘嫌棄他的身體?會不會覺得彆的孩子分了他的關愛?

這麼一想,又是無解。

就在薑林氏多想的時候,薑潮雲突然開口問她:“娘,叔叔他們都有好幾個妾室,為什麼爹沒有?”

薑林氏聽了,怔了一下,回答說:“因為娘不讓。”

薑潮雲問:“為什麼不讓?”

薑林氏說:“若是你爹他納了妾,生了其他弟弟妹妹,他經常去看弟弟妹妹,你會開心嗎?”

薑潮雲想了想,問:“隻是因為這樣嗎?”

薑林氏笑著說:“不然呢?”

薑潮雲問:“難道不是因為娘喜歡爹,不想跟彆人分享爹嗎?”

薑林氏頓住了。

因為她當初出身名門、父母很寵愛的關係,她的性子也是很驕縱的,連親生哥哥都無法忍受她。而薑左嶺對她無限包容,新婚後,她的性子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發驕縱,她讓薑左嶺發了一堆毒誓,讓他不準納妾,不能有彆的女人,隻能有她一個。

她對薑左嶺立下了一堆的規矩,放到現在看,薑林氏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偏偏薑左嶺全都答應了。

雖然薑林氏現在知道當初薑左嶺急需林家的勢力,對她無所不應,但也不得不感慨薑左嶺的忍耐力。

到現在,薑左嶺也的確做到了她逼他發誓的那些事情,但她心裡已經沒有任何波瀾了。

因為她明白,薑左嶺對她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她身後的林家能幫他的這個基礎上。

薑左嶺愛她嗎?薑林氏覺得應當是愛的,但是家族榮耀比她更重要,比她和他的兒子更重要。

他的野心太過膨脹,已經不滿足於隻當一個商戶,他想當皇商,想進入朝堂,想得到更多的權勢。

薑林氏早已對他失望,現在對他的期許也僅僅是做一個合格的父親,要說喜歡,現在是沒有了。

薑林氏回過神來,微微笑道:“也有這個原因。”

薑潮雲聽了,心裡一緊,覺得自己更應該說出來了,他囁嚅道:“娘,今天出去玩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和爹長得很像的孩子。”

薑林氏愣住了,薑潮雲看她這個神色,就知道她不知道,聲音不由得更小了,“他和爹大概有六七分像,爹可能,在外麵養了外室。”

薑潮雲心裡有些有對告密的不安與慌張,因而臉頰都微微漲紅了,眼神遊離,眸光閃爍。

薑林氏忽然認真地看了看薑潮雲,薑潮雲在她的注目之下,有些緊張,“我、我說的是真的,娘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

薑林氏有些迷茫了,她看著薑潮雲的眼睛,除了對她的擔憂,倒是沒看出什麼傷心的情緒,她頓了一下,才問:“若此事當真,你會害怕嗎?”

“怕什麼?”

薑林氏說:“怕你爹不喜歡你,去喜歡外麵的野種。”

薑潮雲愣住了,他沒有想過這一茬,他知道這件事後想的都是他爹背叛了他娘,平常好像一副要為娘守身的模樣,但私底下有了彆的女人和孩子,這於情於理都是很不對的。

他不應該瞞著薑林氏,所以即使對薑左嶺不好,他還是說出來了,比起薑左嶺,他其實更在意薑林氏的感受。

她那麼疼愛他,要是連他這個兒子都瞞著她,那也未免太過分了。

“我沒有這麼想過。”薑潮雲這個時候倒是表現出了幾分成熟來,“娘,我今年也有十七歲了,一直都是娘照料我,比起爹,我更喜歡娘,若是爹因為有彆的孩子就不喜歡我……我可能會傷心,但是我還有娘,所以傷心歸傷心,總歸不會太往心裡去。你看,爹也很喜歡瑜隴堂弟,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心裡難受,但不會往心裡去,隻要娘不偏愛瑜隴就好了。”

說到薑瑜隴,薑潮雲頓了頓,說:“瑜隴總喜歡說我爹給他送了些什麼東西,我心裡聽了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後來又覺得是我太過小氣才會不自在,但我剛剛仔細想了想,若是娘你去偏愛瑜隴冷落我的話,我會很傷心,但是對爹我就沒有太難受。”

他果斷地下了一個結論:“因為我更喜歡娘。”

薑林氏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確認道:“你當真這麼覺得?”

薑潮雲通過這麼一番自我洗腦,因為告密產生的羞愧緊張感倒是消失了大半,他小聲說:“兒子說的都是心裡話。”

薑林氏眼眶忽然紅了起來,她掩飾一般偏了偏頭,將那股酸意憋了回去,溫柔地道:“娘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這件事娘會處理的。”

薑潮雲雖然對那個外室有些憐憫,但並不是很想去乾涉薑林氏的決定,因為受委屈的是薑林氏。

不過因為薑林氏性格的關係,薑潮雲覺得她頂多會打發走那對母子,應當不會害他們性命。

若是這樣,那個外室日後再找個丈夫,也好過給他爹當外室了。

解決了這件事,薑潮雲心裡輕鬆了許多。

然而之後的幾日,薑林氏那邊風平浪靜,好像那個外室的事情沒有在他們之間落下什麼水花。

薑潮雲還以為薑林氏偷偷將人解決了,差了貓兒去之前看到的那個地方看了看,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那對母子還在。

這天下午,薑潮雲聽到碧心來報,說薑左嶺要過來看他,他心裡頓時又心虛起來,趕緊讓碧心去騙薑左嶺說他還在睡。

薑左嶺也因此吃了一個閉門羹,不過他沒有多想,薑潮雲身體差,時常睡覺,他也隻不過是例行來看看兒子罷了,就跟每天去視察鋪子一樣。

薑潮雲的房間裡有很濃重的藥味,薑左嶺並不喜歡,甚至每次聞了都覺得喉嚨裡發苦,胃裡泛酸,但麵上還要假裝若無其事,很辛苦,這導致他其實並不是很喜歡過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如果不是薑林氏時不時地催促,薑左嶺都不想去的。

現在不用進門,反倒覺得輕鬆,讓人推著輪椅回去了。

然而一回到自己院落,就看見燈火通明,十幾個小廝站在門口,神色都有些緊張猶豫,不敢出門,見薑左嶺回來了,為首的一個小廝趕緊對薑左嶺說:“老爺,夫人在裡頭等你呢。”

薑左嶺沒有多想,等進了門,才覺得有些不對,薑林氏坐在首座,旁邊站在好幾個高大英偉的男人。

為首的正是薑林氏的親兄林瑞,時任折衝都尉,管轄上府千二百士兵,是正四品的京官。

後麵的幾個男人薑左嶺並不認識,但看他們年齡都不大,一副青蔥稚嫩的模樣,又和林瑞有幾分相似,不能猜測應當是林瑞的兒子。

薑左嶺認出林瑞後,臉上立即露出了個笑容來,十分親熱地喊:“大舅哥,你今兒大駕光臨,鄙舍簡直蓬蓽生輝啊!”

然而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因為斷腿了的緣故,一直都沒有出門,今日也是去瑜隴書房讓他陪他下了下棋,按理說林瑞這樣的貴客臨門,他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就在他迷迷糊糊這麼想的時候,林瑞中氣十足的聲音如雷霆一般響起:“薑左嶺,你可知錯!?”

第22章 對峙

林瑞當久了官,身上自有一身威嚴,對薑左嶺的震懾也不是一般的大,薑左嶺聽了,有些訕訕地說:“大舅哥這話是何意?我有何錯?”

又看向薑林氏,心裡知道大概是薑林氏與林瑞說了些什麼,不免有些不悅,但林瑞在,他也沒有將這股不滿流露出來,笑著對薑林氏說:“月娘,你哥哥從上京到咱們淮州想必十分舟車勞頓,怎麼不好好將他們安頓,還將人帶到我院子裡?”

薑林氏要笑不笑地說:“薑左嶺,你以前是怎麼跟我說的?除我之外,不會有彆的女人,你現在做到了嗎?”

薑左嶺有些不可思議,“月娘,我對你做的還不夠多嗎?你不讓我有彆的女人,我也做到了,你現在這話是何意?”

薑林氏淡淡地道:“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孩子,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他叫薑耀宗。”

薑左嶺卻擰起了眉,說:“你在說什麼?你這個意思是說我有私生子?”

薑林氏沒有說話,她望著薑左嶺,是真的很失望,他給那個私生子取那名字是什麼意思?潮雲在他心裡就這麼不值一提?

一個私生子都要叫薑耀宗,這是把她的兒子置於何地?

薑左嶺說:“不可能,你一定是誤會了。”

他話還沒說完,林瑞上前一步給了他一拳,“私生子都那麼大了,你還撒謊!薑左嶺,以前看你一表人才,雖然出身微末,但總歸有些膽氣,所以才將我妹妹嫁給你,現在好了,長了年紀,這臉皮也跟著厚了?做的事情也不認賬了是吧?”

林瑞從年輕那會兒脾氣就很火爆,薑林氏那會兒驕縱,平常沒少被林瑞訓斥,薑林氏當時一眼相中薑左嶺,鐵了心要嫁給他的時候,林瑞沒少發脾氣,然而終究心軟,還是應了這門婚事。

現在過了這麼多年,林瑞從薑林氏那邊聽來的都是薑左嶺的好話,這也是頭一次被她求助。

也是這個時候,林瑞才知道薑左嶺這些年沒少冷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