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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冬來 久嵐 4309 字 6個月前

了聲。

陸策坐車急匆匆回到威遠侯府。

行至垂花門下來,隻見遠處甬道上,有個高大魁梧的人影也正出來,他嘴角挑了挑,徑直走過去,與陸煥揚迎麵碰上。

再見這兒子,不,這已經不是他兒子了,陸煥揚昨日親耳聽著門外殺聲震天,他躲在屋中不知何去何從,再後來,得知曹國公的死訊,便知已換了天,直到剛才,又聽聞祁徽封陸策為景川侯,昭告天下,陸策乃陸錦麟之子。那不亞於是個噩耗,是個晴天霹靂,溯本求源,彆人終會發現,江氏是懷了孩子之後才與他為妾的,最終他頭上定被扣上強搶陸錦麟之妻的罪名!

他陸煥揚還有何麵目立於天地之間?

這京都,他不能再呆了!

隻沒想到,就在這狼狽的時候,還遇到陸策。

陸策瞄了眼他身後的兩位小廝,每個小廝都提了很重的包裹,他嘲諷一笑:“侯爺是要去遊玩不成?”

陸煥揚咬了咬牙,心裡恨不得將陸策碎屍萬段,但他武功敵不過陸策不說,而今地位也比不上,便是忍氣吞聲道:“我去何處與你無關,想必你很快也要搬出這家裡了。”

“那是自然。”陸策盯著他,一字一頓,“我還要逢迎母親歸於景川侯府。”

他將來的侯府便是在水月胡同,陸家被抄家之後,那處宅院一直空著,而今自然是還於他了,隻要稍加修葺,便能入住。

陸煥揚的腮幫上青筋爆出,拳頭緊緊捏著,這股氣也不知如何泄出來,%e8%83%b8脯上下激烈的起伏。

從他這兒看,身影竟是都有些佝僂了,原先陸策因陸煥揚傷害母親,還曾要殺他,對陸煥揚心懷仇恨,但今日他意氣風發,再看這個人,不過是隻螻蟻,想到陸嶸,更是提不起勁道再去對付。

“你今日出城之後,便永遠不要回來了。”陸策語氣淡淡,“若讓我看見你,保不定還能如今日,讓你好好站著說話。”

陸煥揚心頭一驚,看向陸策。

年輕男人微微抬著下頜,高高在上,一雙黑眸中,卻是含著刀刃般的鋒利,似乎隻要他一個心意轉動,自己的人頭就要落地。

不敢再說一個字,陸煥揚倉惶逃出了侯府。

陸策看著他背影,低聲與陳新道:“找兩個人盯著他,將來他若有不軌之舉,就地處決。”

陳新心頭一凜,低聲應是。

那背影越來越遠了,陸策想起往日種種,一時也不知是何滋味,但這一切終究都過去了,他回過頭,快步走向依雲樓。看到在門口等著他的蘇沅,陸策大踏步過去,將她拉到懷裡狠狠親了親,好似不過癮,微微彎腰托出她,將她橫抱了起來。

這麼熱情,蘇沅揶揄:“做了侯爺太高興了嗎?”

“你不高興嗎?”他反問。

怎麼會呢,他做了侯爺,往後誰也不能欺負他,也不能欺負她,蘇沅低頭在陸策唇上啄一啄:“高興極了,侯爺!”

他大笑起來,抱著她進屋。

生怕牽扯到傷口,蘇沅扭著下來:“我給你換下藥,你去睡會兒,再不準亂動了!”昨天才受的傷,就歇息了幾個時辰,從晉縣趕過來,又去見皇上,這來回奔波,臉色難看極了。

她這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些暈了,陸策乖乖的靠在床頭,由蘇沅將他外衣脫了,又把鞋子脫了。

“真累了。”陸策半眯起眼睛,“我是該好好睡一覺。”

蘇沅予他脫光了上衣,見傷口都愈合了,鬆了口氣,敷上新藥道:“早該這麼想了。”

“等我好一些,帶你去水月胡同看看?哪些地方要重修,或者擴建什麼的,你拿個主意。”蘇沅是侯爺夫人,這家自然是要交給她的,他也希望蘇沅能把這個家修成她喜歡的樣子。

“好啊。”蘇沅當然答應,她前世也沒去過那裡,隻是聽說,景川侯府在水月胡同,不過……她歪著頭問陸策,“是不是該問問母親呢?你打算何時接她老人家回來?”

陸策心頭一暖,蘇沅真懂事,惦記著婆婆呢,他笑:“回來的路上就叫人去接了,母親性子內斂靦腆,她不會管這些的,到時將她住得上房留給母親處置便是了。再說,母親有腿傷,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還得你來打理。”

蘇沅點點頭:“好。”把腦袋擱在他%e8%83%b8口。

頭發軟軟的,拂在他臉頰,鼻尖便是聞到淡淡的清香,他手指撫了撫她的發髻,忽地想起一件事:“那簪子呢,我給你戴上。”千叮囑萬叮囑,說在京都相見,他給她戴簪子,結果自己沒忍住,跑去晉縣了,但這會兒還想給她戴一下。

蘇沅一笑,起來去拿簪子給他。

他略略坐正了,她彎下腰。

陸策將簪子插在她發髻上,欣賞了會兒道:“好,我可以睡了。”

蘇沅莞爾,見他躺下,把被子蓋蓋好,轉身走了出去。

晉縣那兒,太夫人與老夫人將事情告知阮珍幾個,她們都吃了一驚,阮珍擔心蘇承芳,恨不得立刻就走,老太太拉住她:“彆忙彆忙,等我收拾下,我同你一起回去。”

阮直夫妻倆也在京都啊,老太太不放心。

這兩人一走,其他人待著還有什麼意思?太夫人笑著看老夫人:“得了,我們也隻能一並走了。”

說話間,有個小廝領著六安來了,老夫人笑起來:“看看,看看,不走都不行,我這兒子啊,惦記媳婦了。”

阮珍被她說得臉一紅,問六安:“老爺差你來有何事?”

能有何事啊,還不是就跟老夫人說的一樣,六安輕咳一聲:“老爺說夫人該回家了。”

眾人大笑。

阮珍臉更紅,自己要走,跟被人催著不一樣,心想這才出來幾天,蘇承芳居然就要她回去了,幸好她之前已經同母親去拜過父親了,不然都來不及呢。

那頭老夫人問六安:“而今京都怎麼樣,還亂嗎?”

“昨日就肅清乾淨了,魏國公與武將軍帶了二十萬兵馬回來,那曹國公哪裡擋得住,手下兵馬被姑爺一嚇唬,都投降了一大半,剩餘的要麼殺了,要麼也投了。今日皇上還召見了文武百官,姑爺被封景川侯……”六安說著,頓了頓,“還有一件事,小的也不知道當不當講。”

“還有什麼可瞞的?這麼大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老夫人抬抬手,“快說吧。”

六安瞧了一眼陸太夫人:“姑爺原來是陸大人的親生兒子。”

“誰?”陸太夫人一愣。

彆的人似乎也沒聽明白,全都盯著六安看。

“飛騎將軍陸錦麟,十幾年前隨英國公殺入皇宮的陸將軍……”

陸太夫人渾身一陣:“你說策兒,策兒是他兒子?這怎麼可能!”她是親眼看著江氏生下陸策的啊,穩婆捧到她麵前給她看,孩子小小的,哭聲卻非常的嘹亮,這怎麼可能!

倒是老夫人恍然大悟,難怪陸煥揚會突然厭惡起陸策,這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她碰一碰陸太夫人的手,“你不記得了,策兒生下來時就是不足月的,你還跟我說,才九個月就生了,看來……”

江氏是懷著孩子入了他們陸家的門,陸太夫人長長歎了口氣,真是孽緣啊!

居然會有這樣一段孽緣,怪不得她總想不明白,為何陸煥揚那麼喜歡的兒子,最後竟被厭惡到這種程度,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誰會想到呢。

而今,陸策竟不是她親生孫兒了,想到這些年對他的疼愛,陸太夫人忍不住眼睛一紅。

“你也不要太傷心,策兒就算不是威遠侯府的人,但對你的感情不會變的。”老夫人勸了陸太夫人幾句,喃喃自語,“倒不知沅沅而今如何呢,恐怕也是嚇了一跳罷。”

阮珍沒吭聲,因她想起來蘇沅那時候說的話,讓她再等一等,就能把事情解決。

看來,這女兒早就知道了,知道陸策跟陸嶸不是親生兄弟,現在公布天下,那威遠侯府自然也就隻有陸嶸一個兒子,那麼……阮珍側頭看向了蘇錦,這女兒同陸嶸的事情比起之前,可就容易多了。

她笑起來。

蘇錦知道母親這笑意味著什麼,臉蛋一紅,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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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眾人立時坐了車回去。

陸太夫人到得威遠侯府時,問起陸煥揚。

雖然母子之情早已淡薄,但畢竟是她親生兒子,結果下人稟告,說陸煥揚前不久收拾行李,離開了京都。

“沒有留什麼話嗎?”陸太夫人震驚。

小廝說不知。

陸太夫人坐不住了,連忙由湯嬤嬤扶著去見廖氏。

接二連三的打擊叫廖氏纏綿病榻,下不了床,而今便是婆婆登門,她也隻能靠在床頭說幾句話。瞧見這兒媳臉色蒼白,早已沒有平日裡的神采煥發,陸太夫人心裡也不好受。要說起來,作為母親,也是負有責任的,沒有教好陸煥揚,才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她坐在床邊道:“而今你也不要多想了,我聽煥雲說,嶸兒是立了功的。”

這場政變,他們一家除了陸煥揚,竟都參與其中,幸好是勝了,這一勝,往後跟著的必定是榮華富貴。

廖氏咳嗽了幾聲:“多謝母親關心。”

她此時態度也不同往日,那時候能依仗陸煥揚,又有曹國公府做親家,腰杆子直,現在呢,曹國公一死,樹倒猢猻散,吳家女眷皆被收押,太後也被囚禁,廖氏忍不住哭起來,拉住太夫人,額頭抵著她手背道:“母親啊,都是兒媳的錯,當初應該聽母親您的話,也就不會……都是兒媳的錯!”

“罷了,而今也不算太晚。”陸太夫人安慰得幾句問道,“煥揚走時可與你說了什麼?”

“他將家中銀票都帶走了,說出去散心!”廖氏心知,他是在京都待不下去了,找個借口躲避。

陸太夫人聞言長歎口氣,對他失望透了,但凡遇到事情,沒有一點的理智,沒有任何擔當,從此往後,真的是沒有這個兒子了!

“看在嶸兒一片孝心上,你也要將身子養好。”

“是,母親,兒媳記在心裡了。”廖氏答應。

陸太夫人站起來,走了出去。

聽說陸太夫人在家,陸策睡醒之後,便是要去見一見,蘇沅原本在客堂與商海說話,京都城內經曆了一場大戰,她名下的店鋪都有破損的,便是叫商海這幾日無需開門,好好修葺,因百姓們經過昨日,怕是嚇破了膽子,就算迎客,恐怕也沒多少生意,正說話間聽陸策要去上房,蘇沅忙站起來。陸策擺擺手:“我自己去吧。”

“怎麼?”蘇沅奇怪。

“我有話與祖母說。”陸策神色嚴肅。

應是要說身世,蘇沅了悟了,低聲道:“太夫人很疼你的。”

陸策點點頭,朝外走了去。

整個威遠侯府今日似乎格外的冷清,安靜,連外麵下人們的聲音都聽不見。

陸太夫人歪在榻上,看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