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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冬來 久嵐 4273 字 6個月前

脫了鞋,蓋上被子。不過陸策第二天醒來,好像一點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那件事到底還是沒有再提。

春節過後,便是上元節了。

陸靜妍早就約了她,還有蘇錦要去看燈,故而蘇沅等到晚上,也是興致勃勃。

“不過是看個燈,那麼高興?”陸策好笑,“等以後,我給你滿院子掛滿燈,讓你看個夠。”

“那你怎麼不現在就給我掛?”蘇沅仰頭看他,“以後,還不知道以後是多久呢,一點沒有誠意!”

“那是因為今年……”他低聲道,“今年太不一樣了,”說著把蘇沅抱起來,叫一乾下人出去。

瞧他那樣兒,古裡古怪的,蘇沅心頭一跳,紅著臉道:“表哥,我等會兒就要出門的,已經說好了,三妹會過來找我,我們一起去蘇家接二姐。我現在真沒有空兒。”沒空跟他親熱。

見屋裡沒人了,他道:“你今天得跟我一起出去。”

“你要做什麼事情嗎?”蘇沅聽出了點頭緒,好像陸策是有計劃,她的眼睛瞬時發亮,“是不是要我幫你?”

“嗯,你得幫我。”

“好!”蘇沅立刻把陸靜妍拋腦後了,隔著門叫寶綠去說一聲,今晚上她要跟陸策出去,讓陸靜妍直接去找蘇錦。

看出她的興奮,陸策莞爾。

等到天黑,他便是同蘇沅坐了轎子出門。

外麵熙熙攘攘,各家各戶屋簷下都掛著燈,照得晚上如同白晝,蘇沅撩開簾子往外看,但陸策坐著紋絲不動,好像尊石雕菩薩一樣。蘇沅心想,真是做大事兒的,她也不能這樣心浮氣躁,便是放下簾,眼觀鼻鼻觀心。

轎子一路抬到處酒樓才停下來,兩個人上了雅間,陸策點了許多菜。

蘇沅驚奇:“你就帶我吃東西啊?不是說……”

“是你吃,我馬上就走,記得等著我,我已經叮囑過外麵的小廝了,不會讓彆人打攪。”陸策反身栓了門,拿了張凳子,也不知怎麼弄的,竟然從房梁上翻了出去,瞬間就消失了。

蘇沅忍不住擔心,也不知陸策會不會成。

今兒人那麼多,雖說趁亂摸魚,還是會有危險。

看著滿桌子的菜,她著實沒有胃口,不過不吃的話,等會兒撤菜時會讓人起疑,她隻好每個菜都吃了一點下去,又給陸策要用的酒盅倒了點酒,方才推開窗,露出個縫兒往外看。

每年這時候,蔡庸都會來彩雲樓,與同僚們喝上幾口酒,說說朝政,說說風月,但不會待很久,半個時辰內總會下樓去鳳鳴街看燈,那裡的燈最多,最亮,蔡庸一來,行人紛紛讓道。他緩緩踱步其中,說不出的愜意,好像這漫天燈光,星光都是為他所亮,他會沿著這條街,一直走到家門口,今晚上也就結束了,這是他許多年的習慣。

陸煥揚伏在屋頂已經有半個時辰,陸靜英的一手暗器功夫是他手把手教的,陸靜英都有那種準頭,彆說是陸煥揚了。他今日就要把蔡庸射死在鳳鳴街,蔡庸一死,吳太後必定心中大亂,曹國公就能借此機會,奪了吳太後的權。那麼,他必受其惠,女兒也能重新回曹國公府。陸煥揚也是走投無路了,曹國公如若有麻煩,肯定會把他給卷起來,隻能一榮俱榮。

他手裡已經扣緊了一枚暗器,沾了見血封喉的毒。

隻要蔡庸沾到一下,就得死!

正想著,蔡庸已經走了過來,陸煥揚找準時機,手一揚,暗器悄無聲息的飛了出去,正等著看蔡庸中毒致死,卻不料飛至中途,竟被不知何處而來的暗器打飛了。隨之又有一枚暗器,從那處飛來,噗的刺入了蔡庸的身體。

不深不淺,不輕不重,要不了蔡庸的命,卻也絕對不會讓他好受。

蔡庸受傷,一聲大叫,身邊頓時圍住了護衛。

陸煥揚大吃一驚,憑著多年來的功力,幾下縱落便追向了剛才擊落他暗器的人。夜色裡,那人身材高挑,竟有些眼熟,陸煥揚念頭閃過,麵色巨變,在這震驚中,那人突然就不見了蹤跡。

陸煥揚尋到僻靜之處跳下來,繞了個圈子走回集市,尋到家中奴仆抓起領子一問,疾步就朝酒樓而來。

尋到三樓,隻見小廝守著門,他不管不顧一腳踢開了門。

雅間裡,陸策麵色微紅,腿上坐著蘇沅,她手裡端著酒盅,正喂陸策喝,看到陸煥揚,嚇得酒盅都掉了下來。陸策更是惱火,放下蘇沅,轉過身瞧著他,冷冷道:“不知父親來此貴乾?兒子倒不知,父親竟何時有踹門的雅趣了。”

桌上滿是酒菜,碗筷都很淩亂,一看便是吃了許久,陸煥揚審視了下,拂袖而去。

他的這手暗器獨步天下,曾經隻教給陸靜英,陸策與陸嶸,但他一雙親兒女都不可能,自然就隻剩下陸策了,然而,他似乎想錯了,他這個兒子武功雖然好,卻%e8%83%b8無大誌,與那皇帝做酒肉之友,娶了妻子,又沉溺於溫柔鄉。陸煥揚擰起眉,可不是陸策,會是誰呢?誰會知曉他的這個計劃,救了蔡庸的命,但又傷了蔡庸。

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而他呢,刺殺蔡庸失敗,又打草驚蛇,恐怕曹國公再不會信任他了,說不定還以為是他故意的,陸煥揚心頭一沉。

蘇沅關上門,低聲與陸策道:“他可會相信?”

“應該會信,畢竟你演得不錯。”陸策抱起她,“不過還能演得更好一點。”

“怎麼演?”她道。

“把這酒喝了,”陸策道,“喂我。”

蘇沅臉一下紅透了,嗔道:“去,你個登徒子!”

“說我登徒子?”陸策斜睨她,自己喝了口酒:“好,那我做回真正的登徒子,彆動,我喂你。”

蘇沅驚得在屋裡跑,他在後麵逗她,兩人一陣打鬨。

玩累了,坐在窗口看了會兒花燈,等到亥時方才歸家。

第96章

蔡庸被刺,當日便驚動到了吳太後。

曹國公雖然是她弟弟,可幾斤幾兩她心裡清楚,領兵作戰勉勉強強,論到朝政,卻是牛犢子叫街蒙了門,弄不清。不若蔡庸顧全大局,且又願意輔佐她,故而聽聞他受傷,吳太後連忙便使了三個太醫去與蔡庸治傷。

要說這傷不致命,但蔡庸一把年紀,被刺到左%e8%83%b8,這半邊人廢了,手都抬不起來,躺在床上左哼哼右哼哼,渾身難受。眼見三個太醫來,便是叫他們帶話,說他恐怕要致仕,再不好匡扶吳太後。繼續匡扶下去,隻怕連命都沒有的,他還想留住這一把老骨頭。蔡庸宦海沉浮多年,心裡早已猜到必是曹國公所為,想要他的命。隻他命大,逃過一劫,那暗器稍稍往裡一點,他就得死!可惜證據不足,不好指控,就以此激怒吳太後。

他手下門生又遍地,不到幾日,奏疏紛紛,都是彈劾曹國公的。

兩方正式交戰,朝堂雞飛狗跳。

衙署各種事物都受到影響,一時有大亂之相。

眼見不知如何收拾,曹國公與蔣複,幾位門客坐在書房商議,曹國公怒聲道:“這陸煥揚真正是草包,原以為他武功了得,結果這麼一樁事情都做不好,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動蔡庸。那老賊,還用苦肉計,也不知姐姐可會信了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看不如就此……”蔣複低聲道,“我都督府隨時聽令,紹廷在宮中,手下上千禁軍,一聲號令,圍堵禁宮不難。”

“你當如此容易?”看蔣複說得好似切菜一樣,曹國公忍不住恥笑,“當年我殺英國公,死了多少人?你以為她身邊沒有兵馬嗎,就算拿了禁宮,城外還有三大營呢,你覺得一定會聽從我們?萬一反撲過來,擋得住嗎?彆說魏國公……是了,而今也不知他在何處,怎的消息都沒有,原本我們三十萬兵馬,竟是被他與那武有年瓜分乾淨了,且不在我們控製之中。”

那才是最大的威脅。

江山可不是一個京都,那是京都之外更廣闊的皇土!

想著,曹國公突然有些惱火,他或許太疏忽了,太早養尊處優了!

“那姐夫,你說怎麼辦?”蔣複冷笑一聲,“總不能坐以待斃罷?”

“且讓我想想。”曹國公沉%e5%90%9f。

宮裡一時也沒個動靜,不過吳太後心裡很亂,一山不容二虎,很早前,蔡庸就與曹國公不合,誰也不服誰,都靠她在中間周旋,方能平衡,但現在,這種平衡顯然被打破了。她伸手捏了捏眉心,看向大理寺堂官戚雲從:“蔡大人的這樁案子,你們查的如何?”

“回稟娘娘,刺客尚不曾抓到,不過這暗器的來曆卻是有眉目了。”

上元節,京都百姓十之七八都來觀燈,街道上如何熱鬨,吳太後心裡清楚,那人是如過江之鯽,如何能輕易捕獲,上回白河的刺客都廢了數月功夫呢,她道:“那還不快快說來。”

“暗器形狀乃尋常飛鏢,但所用精鐵卻是少見,千錘百打,定出自於軍中匠人之手,此等飛鏢多見於三大營,都督府……”

吳太後臉色不由一沉。

這三營有兩營的虎符都在曹國公之手,都督府更不用說了,總都督便是曹國公的小舅子蔣複,難道真是她那好弟弟派人去刺殺蔡庸?可他而今錦衣玉食,富貴滿堂,還不滿足嗎,非得要跟她爭權奪利?非要逼得她出手不可?吳太後渾身發顫,咬了咬牙,低聲道:“都下去吧。”

戚雲從聽令退出。

常炳與吳太後倒了一盞茶,輕聲道:“許是有什麼誤會,國公爺怎會那麼糊塗,要去刺殺蔡大人呢?誰都知,您多倚重他,這回幸好蔡大人不曾有事,不然那麼多奏疏,那麼多的事兒,您如何忙得過來?都交與國公爺不成?不是奴婢說,國公爺真不是治世之才,且也不知多少年不曾打仗了,哪裡會想不明白,要做出這種事情。”

像是勸,卻更如火上澆油,吳太後把茶盞一下摔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整個京都都有種說不出的沉鬱,但在蘇沅看來,那卻是黎明前的黑暗,隻等太陽的初升,故而她心情極為的歡快。不止她如此,老太太心情也非常好,過完年,馬上兒子就要娶妻了,這一天便是讓阮直去送聘禮於殷絡。殷絡父母雙亡,而今住在阮直替她操辦的院子裡,大大的二進,非常寬敞,身邊還添了兩個丫環,兩個小廝。

住得久了,隔壁鄰居都知曉她是麒麟胡同阮大人的未婚妻。

在喧鬨的鞭炮聲中,阮直便是把聘禮送過來了,殷絡羞答答去迎接,吩咐小廝打開倉門,將聘禮送進去,轉身繃著臉,把阮直一把拉到臥房,關上了門。

窗子也是關得嚴實的,顯得屋裡有些昏暗,倒是將殷絡一張臉襯得更白了,好像美玉一般毫無瑕疵,阮直盯著看了看,邪笑道:“這大白天的,你就不怕彆人誤會,我們到底還不曾成親呢,你這清白……”

“彆給我打岔。”殷絡咬牙道,“我嫁給你,可是為殺曹國公。這幾個月過去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