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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冬來 久嵐 4262 字 6個月前

,終於她沒能握住劍,滑在了地上。

“你走吧。”她轉過身,輕聲道,“我們永遠不要再見了。”

“妹妹……”

“回去告訴爹爹,告訴娘,我會在慈月庵長久的住下去。”她撿起匕首,抬頭走入了山門。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累呢,營營役役,到頭來,一場空。

她的祖母,她的堂姐堂妹,表姐表妹,她的那些所謂的閨中好友,全都離開了她,她身邊空無一人。唯有父親,母親,還有大哥,不,隻有大哥了,隻有他記得她年幼時的天真單純。

可是,人還能變回去嗎?

她撫摸著臉頰,那醜陋的臉,已讓她不能麵對世人,或許現在,是最好的結局。

看著陸靜英的背影遠去,陸嶸才突然覺得疼痛,小廝們上前扶住他,一到山下,他就翻身上了馬,他現在太想看見一個人,一個他哪怕死,也要再見一見的人。

蘇府,蘇錦正在阮珍那裡逗弄弟弟妹妹。

臨到春節了,不用隨劉燕知念書,閒得時候太多,故而多數都在這裡,要麼隨阮珍學一學管家,要麼便是現在這樣了,恨不得抱著兩個孩子的小腳啃一啃。

“我覺得他們的腳特彆可愛。”蘇錦與阮珍道,“肉呼呼的,可惜天冷不能多看。”

阮珍笑起來:“你跟沅沅,一個喜歡小手,一個喜歡小腳,等到夏天,他們可有得受了。”

想象了下這個場麵,蘇錦哈哈大笑。

小姑娘看起來無憂無慮的,但阮珍卻想著孟家的事兒,也不知蘇錦自己喜不喜歡,便是借此說道:“今兒你祖母說起年禮,特意叮囑,說叫我孟家也送一份呢,還不同彆家,禮要厚點兒。錦兒,”拉著她的手道,“你對那孟公子……母親,老爺都讚不絕口,那你呢?”她總覺得蘇錦好像不滿意,不像蘇沅,雖然嫁得早,可她看得出來,心裡還是願意的。蘇錦呢,表麵上笑眯眯的,但是眼睛裡沒有一點的歡喜,這樣嫁過去,小夫妻能琴瑟和鳴嗎?

“母親,這事兒由祖母,父親和您做決定便是了,”蘇錦笑道,“我相信您的眼光。”

“錦兒,”阮珍苦口婆心,“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最終,是你嫁過去過日子的,我們長輩又不能……”

蘇錦不想坦誠,怕阮珍問得多了,連忙找借口溜了出去。

委實她不知道怎麼麵對阮珍的熱心,那孟公子雖然沒有讓自己怎麼喜歡,可不管家世才貌,都是百裡挑一,她不嫁說不過去,可嫁呢,莫名的是有點不甘心。隻是,長輩們東挑西選,才挑得這孟家,自己拒絕了,豈不是辜負父親的一片心意呢?往後,還會有比孟公子更好的嗎?她心事重重的在芍藥園散步,到得一座假山時,突然有個人從裡麵走出來。

“大表哥?”蘇錦一驚,等見到他渾身的樣子時,更是震驚,“你怎麼了,你怎麼都是血?”

兩個丫環也差點嚇死,正待要叫出聲,被陸嶸喝止住:“我馬上就走的,不會對你們,你們姑娘作甚……我隻是有話,跟她說。”

“你們退到遠處,若是有人來,速速告知。”蘇錦吩咐。

丫環們互相看了一眼,退到遠些的地方。

蘇錦扶陸嶸坐下,眼見他的血簡直要糊了全身,心驚膽戰,拿了帕子給他擦:“大表哥,你該去看大夫!你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我這裡又沒有大夫。你到底怎麼了?”

“我剛才送妹妹去慈月庵,我們……打了一架。”他微微笑了笑,看著蘇錦,“她以後不會回來了,她慢慢會想明白的。你也不用再擔心我,我會受騙。其實我沒那麼笨,我隻是……”他的目光又溫柔又深情,“我隻是把什麼都裝得不知道,不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我心裡就歡喜了。我而今清楚了,我以前纏著你,讓你很心煩吧。你放心,你往後不會有煩心事了,妹妹也不會再傷害你,我也不會……希望你跟孟公子能……”

他哽咽:“這可能是我最後見你了,這副指揮使我也不想當了,妹妹換來的東西,我全都還回去,我要離開京都。”

陸嶸站起來:“我走了。”

蘇錦呆呆的聽著,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眼見他一步步離開了視線,她突然間跑了上去,從後麵一把拉住陸嶸:“誰跟你說心煩的?大表哥,我一點不心煩,你不要離開京都!”

陸嶸渾身一僵,他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了:“錦妹妹……你說什麼?”

蘇錦臉一紅,覺得自己很衝動,但她真的不希望陸嶸走,輕聲道:“你去把傷養好,留在這裡,我,我不嫁給孟公子。”

好像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沒有了,陸嶸回過頭,捧起蘇錦的臉:“你說真的?你,你不嫁給孟公子?你要我留下來,是嗎?”

“是。”她笑,突然間釋然。

那個傻乎乎的,叫人膩煩的,大表哥,她竟然舍不得他了。

陸嶸低下頭,把額頭在她額頭上碰了碰,低聲道:“我去看大夫了,等好了,我再來看你。”他鬆開手,疾步離去,走到牆邊翻身而上,留下了幾滴血跡。

蘇錦連忙叫丫環把這些血跡都擦乾了,也不知道剛才的事情有沒有被人看見,連忙道:“到處尋一遍,都擦擦乾淨!”

冬葵囁嚅道:“那萬一老爺知道了呢?”

“如果父親知道了,我會告訴他實情的。”蘇錦冷靜的回答。

冬葵低下頭,去擦血跡了。

第95章

兒子送女兒去慈月庵,竟然滿身是血的回來,廖氏連忙使人去問,原來陸靜英也受傷了,卻堅持住在慈月庵。期間陸嶸重傷,以此為理由,主動辭掉了副指揮使的職務。廖氏大驚,陸煥揚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一雙兒女竟然落得如此境地,把一腔怒氣發泄在廖氏頭上,說廖氏身為母親,沒有好好管教,甚至揚言要休了她,叫廖氏大病一場。

那邊亂七八糟的,蘇沅卻在寫春聯了,晚上就是除夕,春聯要在白天就貼好。

“雖然是去祖母那裡吃飯,不過我們廚房最好也準備幾個菜……”她叮囑采薇,“你去問問看,廚子們怎麼說。”

“叫他們做個鹿肉羹罷。”陸策走進來,一身勁裝,肩上卻披著黑色的大氅,“我剛剛去城外打了一隻鹿回來,就當過年添菜了,還有,”他把一樣東西拋過來,“給你的。”

蘇沅定晴一看,竟然是一張紫貂的皮毛,摸上去還熱乎乎的,她驚訝:“也是你才打的?”

“比鹿難打多了。”他脫下大氅,半搭在高幾上,走過去彎腰摟著她,“喜歡嗎,拿去做個套袖,或者裘領,這時候戴最合適。”手摸摸她修長的脖子,覺得這顏色肯定很襯她的臉。

男人手帶著寒氣,蘇沅一縮,嗔道:“冷死了!”

“這就冷了啊?”他抓住她,把手往衣服裡伸,“冷的還在後麵呢。”

“啊!”蘇沅手忙腳亂的阻止。

他哈哈大笑,停了手,把她抱在腿上:“在寫什麼呢?”

“春聯啊。”她歪頭看他,“寫的怎麼樣?我是心想,我們就這一個院子,前後不過貼三四幅,彆的地兒輪不到我們管,我就自己寫了。”

“不錯。”陸策瞄一眼,下巴擱在她肩膀上,“繼續寫,我看著。”

“看著怎麼行,你得給我磨墨!”

陸策笑起來:“行,我給你添香。”他往硯台添水,拿起墨錠。

果然磨了,蘇沅老神在在沾了墨汁,一筆一劃的寫字,又問陸策:“你去看過大表哥沒有?我聽說傷得挺重的,不然怎麼連副指揮使都不能做了,陸靜英真是害人不淺!”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哪裡是這個原因,他早就去查過了,是陸嶸自己不想做,加之曹國公府與陸家關係交惡,那上峰隨便找個由頭,便是成全陸嶸了。他淡淡道:“去看過了,他無事,靜養幾個月便能好。”不過陸嶸的態度有點奇怪,說不上來,隻陸策也不想細想,他們之間多少年的恩怨,實在是理不清楚,好像一團亂麻似的,理了更亂,順其自然或許好些。

兩人正說著,外麵陳然敲了敲門,陸策心知是有要事,把蘇沅放下來便是出了去。

“今日跟蹤的人竟然發現鄔平。”陳然低聲回稟。

鄔平是陸煥揚的親信,陸策心頭一驚:“他在盯著蔡庸嗎?”

“是。”

可要殺蔡庸的是曹國公,照理該是蔣複的人才對,怎麼會是……難道,他突然明白過來,看來曹國公與陸煥揚早前是演了一場戲,曹國公要利用他去殺蔡庸,好脫了關係,不至於懷疑到他身上!這曹國公真是舌綻蓮花了,居然能說服陸煥揚去做這種事情!陸策眼睛眯了眯:“不要打草驚蛇,先摸清楚他們的計劃再說……韓如遇那邊呢?”

“不曾有動靜。”

“你繼續盯著。”陸策對韓如遇而今是十分的惱恨,隻在曹國公之下。

陳然領命。

回去時,蘇沅已經把春聯寫好了,正讓采薇,采芹弄了漿糊塗抹,要去貼門上,隻門高的很,哪裡夠得著。陸策見之,彎下腰一把抱住蘇沅的腿,直把她舉到屋簷下。差點碰到燈籠,蘇沅嚇得哇哇大叫,感覺自己要摔下來。

“叫什麼呢,我抱那麼緊,還不貼?”陸策笑,“給你當凳子還不好?”

男人的聲音傳上來,蘇沅才定了定神,嘟囔道:“你彆給我鬆手啊。”抖抖索索把春聯貼了上去,陸策叫丫環拿著彆的春聯,一路往外走,蘇沅被他抱得高高的,活像個巨人。瞧著下人們紛紛側目,蘇沅紅了臉,拍打陸策:“快放我下來,我都鶴立雞群了!”

“一覽眾山小啊。”

蘇沅噗的一聲,本來尷尬的都被逗笑了。

兩人把春聯貼好,方才回屋。

晚上同老夫人,陸煥雲夫婦,陸靜妍幾個一起過除夕,不像陸煥揚那裡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這兒一桌歡聲笑語。陸策,蘇沅帶來的鹿肉羹分外招人喜歡,被吃了個精光。

席上陸煥雲說起武有年,在與倭寇周旋數月之後,終於贏來了一場大勝仗,將所有船隻都擊沉在大海,倭寇四處逃亡,被殲滅了十分之七八,眾人聽到這好消息,都很高興。但最高興的莫過於陸策與蘇沅了,陸策都忍不住多喝了幾盅酒,被蘇沅扶回來,男人麵色酡紅,躺在床上,笑道:“沅沅,我師父沒有事兒了,我們……很快……”

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低下頭聽,卻被他一下按在%e8%83%b8口。

“師父雖然贏了了,但暫時不會回來的,沅沅,”他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有個秘密……”

“嗯?”蘇沅豎起耳朵,“什麼秘密?”

“我娘……”

陸策的娘,蘇沅瞪圓了眼睛,他終於打算說說身世了嗎?正想聽怎麼解釋,結果陸策睡著了。

幸好她曉得這個秘密,不然豈不是被他吊胃口吊得難受死了?蘇沅白他一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