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在不在家,我就說你馬上回來了,不過天色已晚,正好在此用頓飯再走。”
“您太客氣了。”殷絡看著阮直,“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請教下阮大人罷了。”
“這算什麼客氣?我是跟你投緣。”老太太看殷絡好似有些害羞,連忙道,“等會兒我叫阿直去彆處,就我們坐一起,這樣就不會不方便了。”
人說見色忘義,他這母親是見姑娘忘兒子,這就把他趕走了。
阮直唔一聲:“行,那我不打攪你們吃飯,沈姑娘,你吃完了,來書房找我,我們把事情談一談。”
殷絡低聲應了聲。
一陣子不見,言行舉止裝得像大家閨秀了,阮直嘴角翹起來,走去書房。
老太太見殷絡比上回還好看,已是心頭歡喜,且看兒子對殷絡也不排斥,甚至還請她去書房,更是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辦好。
因為此前阮直見過江姑娘,提都不提一句的,她叫奴婢們端上飯菜,一邊試探殷絡:“你一個姑娘家出來做生意,長輩們許是擔心吧?”
殷絡聽見這話,歎口氣道:“我父母都已不在,我自小是被姑母養大的,長大之後,也不想連累姑母,因身邊還有些父母留下的積蓄,便是打算自立門戶。這些年四處走動,學了不少,就想來京都開個鋪子。”
真不容易,老太太倒沒想到殷絡竟是個孤兒,不由唏噓。
“您也不用可憐我,我姑姑對我很好,我就是想以後多掙點錢,報答姑姑。”殷絡微微一笑。
瞧她這儀態,是受過好的教導的,老太太見她麵上並無淒慘之色,反倒是很有朝氣,心想這姑娘很堅強,真是難得,越發想讓阮直幫一幫。
“來,快些吃菜罷!”老太太熱絡的招呼她。
兩個人用完飯,殷絡便是去了書房。
見她進來,阮直伸手指指她的臉:“怎麼,你易容了嗎?”
非常好奇。
殷絡關上門,問:“如何?”
燭光下,美人展顏一笑,比外麵的彩霞還要耀眼,阮直也不遮遮掩掩的,說道:“比以前好看。”
真心實意的稱讚,殷絡倒是麵一熱,走上前來倚著書案道:“我也不是一點兒不防備,在人前露麵總是上了妝,刻意掩蓋了一些,而今一點兒妝沒有,再注意下形態,自然就不同了。且上回多謝你,那畫像已撤下,我倒是再沒有後顧之憂。”
阮直淡淡道:“這些都不值一提,我倒是想聽聽你,今日來的真正目的。”
這人真是直來直去的,難怪名字都有個直,殷絡道:“我同意你的建議了,不過……”她上下打量阮直,“這麼大的犧牲,你該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罷?”
“我不信,一個商人,一個官兒,家裡能有這些東西,人-皮麵具,療傷聖藥,對了,你還隱瞞了你有武功。你那些個同袍沒有一個人知道吧,甚至包括你母親,妹妹,還有蘇大人。”殷絡眼睛一轉,“你的妹夫。”
阮直眼睛眯了眯。
“倘若你不說實話,我是不會幫你的,我也不相信你能殺了曹國公!”殷絡說完,麵色變得十分的嚴肅。
看來是早算計好了,今日才來,阮直笑一笑:“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可以告訴你。”他撫撫衣袖,站起來,與殷絡麵對麵,“實不相瞞,我是‘影子’的首領。”
殷絡大吃一驚。
“怎麼,沒有想過嗎?”
她搖搖頭,心頭猛跳。
影子專殺貪官,其人在百姓中備受愛戴,詛咒起貪官,必呼喚影子,希望能替天行道,殷絡自然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她也追尋過影子。因她勢單力薄,沒有經驗,曾想加入這個組織,除去曹國公,然而一直未有尋到。
結果,這首領竟然是阮直。
殷絡愣愣的,好半響回不過神。
阮直道:“既然我們互相知根知底了,過幾日我就替你開個香料鋪,你好好當你的女掌櫃,還有……”他突然伸手輕撫下她的臉,“我未來的妻子,你得先適應下。”
男人的手有些粗糲,劃過她臉頰,殷絡臉一紅,啪得打開了:“彆想著占我便宜,我們隻是假夫妻而已,等完成大業,自當分道揚鑣。”
她轉身走了。
門砰得關上,阮直打算要叫方舟進來,說下香料鋪一事兒,結果卻見窗外有什麼一閃,有個人已經跳了進來。
阮直頭疼。
“上回我問你女殺手的事兒,還瞞著,沒想到暗度陳倉,還想吸納入你們組織?”陸策靠在牆邊,“不過也好,總是多個人多份力。”
“她是殷將軍之女,與曹國公仇深似海,我是想等事情解決了再告知皇上。”阮直睨他一眼,“突然來,有什麼事兒?關於曹國公,不是才商量過嗎?”
陸策正色道:“我是為黑玉膏而來,熬製此藥的人,現在何處?”
“怎麼會問起他?”阮直挑眉,“這黑玉膏,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但這個人,並不想蹚這趟渾水,他是世外高人,當初相識,乃因一味出產於西域的稀世藥材,我讓與他,他才與我結交的。”
“那此人是神醫嗎,比起華佗如何?”陸策有些急切。
“你到底是有何事?”
“皇上病重,我想請他替皇上醫治。”陸策逼近過來,“此人姓甚名誰,住在何處?你快告訴我!”
阮直不做聲。
陸策手指忽地搭在了劍柄上:“這將來,有皇上才有我們,光是我們,造就不了春秋大業!你追尋的盛世清明,百姓安樂,又怎麼能有永久?那高人,遠避塵世,也是因為而今官員們屍位素餐,毫無作為罷?你怎麼知道,他不想給皇上治療呢?”他鬆開手,“你去告知他,皇上的想法。”
“假如他不肯呢?”阮直挑眉。
陸策微微笑了笑:“士為知己者死……他不肯,我就殺了他。”看向阮直,“不過,這種人想來惜命,不然也不會隻做逃避了。”
阮直無言。
“對了。”陸策臨走時,告訴阮直,“下回我們再見,我可能要叫你舅父了。”
“什麼?”阮直完全沒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
陸策一笑,不答他,極快得離開了書房。
阮直呆呆的看著窗外。
舅父?
這世上叫他舅父的,除了兩個還不會叫人的龍鳳胎,就隻有蘇沅啊,那陸策……陸策要娶蘇沅了嗎?
第77章
八月二日,突然有執筆太監常炳登門。
府裡蘇承芳不在,老夫人聽聞有聖旨,驚得一顆心砰砰直跳,因實在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他們府裡可沒有全府接到過聖旨的,便蘇承芳升官,也隻在朝堂之上頒布了事。
“這怎麼來家裡了?”老夫人穿戴整齊,一邊問李嬤嬤,“承芳那裡,找著人了嗎?”
“應該就快回來了。”
老夫人哦了聲,走到正堂。
阮珍並蘇錦,蘇沅都在,三個人也都很驚訝,哪怕是蘇沅,一時也猜不到是什麼事情。
“公公。”李嬤嬤試探的問常炳,“您能不能指點一下呢?我們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一邊說,一邊塞了個厚厚的封紅。
常炳微微一笑:“彆擔心,是喜事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嬤嬤連忙小聲告訴老夫人,但老夫人更糊塗了,喜事,難道是蘇承芳升官了嗎?可這架勢看著不像啊!
正疑惑時,蘇承芳急匆匆趕了回來。
常炳是執筆太監,也是吳太後的心腹,因祁徽不管朝事,吳太後批閱奏疏,便是常炳在身邊伺候的,今日既然是他來,那聖旨定是出自吳太後之手。隻蘇承芳委實不知裡麵會寫什麼,他可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難免有些不安。但麵上很是鎮定,快步走過來,笑著打招呼:“公公,辛苦你了。”
“哪裡,哪裡,蘇大人,奉旨辦事,談不上辛苦。”常炳打開聖旨,“請老夫人,蘇大人,蘇夫人,兩位姑娘接旨吧!”
堂內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常炳大聲念道:“……茲聞左侍郎蘇大人之女蘇沅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聞之甚悅,適婚娶之時,擇良人與配。值威遠侯府陸煥揚之幼子陸策,風姿瀟灑,器宇軒昂,與蘇三姑娘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欽天監勘得吉日,八月二十乃為良辰,特賜二人結為夫妻。欽此。”
聖旨內容可謂荒唐,聽得蘇家眾人麵色青白,但卻不得不叩謝皇恩。
“蘇大人,離貴府好事還有十來日,而今籌辦,尚來得及。”常炳笑一笑,轉身告辭。
老夫人幾乎都站不起來了,喃喃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承芳?承芳,你倒是解釋給我聽聽呢,怎麼太後娘娘,皇上,還管起我們家的家事了?這賜婚就罷了,連吉日都替我們選好了,承芳,可是你得罪了誰?”
蘇承芳無言以對,因為他也想不明白。
曆朝曆代,賜婚這種事實則是極其稀少的,且一般多數是為皇子擇期,哪裡像今日,竟然會強迫兩家結親!
命蘇沅嫁給陸策……
該不會是陸策?蘇承芳眉頭一挑,他是皇上玩伴,傳聞感情非同尋常,不然祁徽也不會欽點了去做府軍前衛。
難道是他求了皇上賜婚嗎?
蘇承芳忽地轉頭看了看三女兒。
那目光銳利,把蘇沅嚇得心頭突突直跳。
她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前幾日陸策夜闖閨房,便是說要提親,隻不過被她分析了兩家境況,才說等一等。結果今天就下了聖旨了,不是陸策做得手腳會是誰?這人也真是急不可耐,竟會想到借用皇帝的勢!
不過她不敢告訴蘇承芳,因實在不知從何說起,隻得做出一副懵懂的樣子。
倒是蘇錦最是了解了,忍個笑忍得辛苦。
見老夫人氣得渾身發顫,蘇承芳勸慰道:“聖旨已下,想必陸家那裡也一樣,事已至此,您就靜靜心罷,莫氣傷了身子。其實策兒為人不錯,姨母她老人家都很喜歡的,我們兩家又離得近,沅沅不會過得差。”
可是,原本可能是會嫁給韓如遇的,這一下換成陸策,落差太大!倒不是說陸策不好,隻是這種念頭,她從來沒有生出過。
兩個孩子是表兄妹,就算來往多一些,也隻以為是兄妹情。
老夫人伸手揉太陽%e7%a9%b4:“我不靜心又能如何?難怪外麵都說這皇上……”實在是昏庸混賬,好好的政事兒不管,來管這個,太後也是,竟然還順著了,許是她覺得無傷大雅,便是不當一會兒,把兩家人當猴兒耍。
還能怎麼辦?隻能聽從唄。
“我頭疼,我要去歇著了!”老夫人扶著李嬤嬤的手,去了內室。
蘇承芳歎口氣,跟阮珍道:“你可以準備嫁妝了,把錦兒的挪一挪,先給沅沅,往後再補上去……”瞄一眼蘇錦,“錦兒,你不要介懷。”
“怎麼會呢,爹爹?女兒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