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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冬來 久嵐 4294 字 6個月前

好歹蘇沅的母親是修成正果,而他的娘親呢?她這一生,多災多難,且也永遠不會像阮珍那樣,有個圓滿的結局了。

風吹過,夜色如水,蘇沅擦乾淨眼淚,走去洞房。

許多女眷已經在這裡等著了,過得會兒,便看見蘇承芳牽著阮珍進來,眾人高聲恭賀,阮珍戴著紅蓋頭,安靜的在鋪著大紅色被子的喜床上坐下。

韓氏笑道:“表哥,快些挑了新娘的蓋頭罷。”

蘇承芳拿起銀秤,走過去。

阮珍眼前一亮,蓋頭落了下來,男人就站在麵前,一身緋紅的喜袍襯得他更是麵如冠玉,風姿奪人,他的眸子也好像被映紅了,宛如朝霞般的絢爛,她心頭猛跳,低下頭去。

眾人又一陣誇讚,祝他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父親的眼裡一點都不掩飾情誼,蘇沅瞄了蘇錦一眼,等到眾人都出去,便是叫住了她。

蘇錦有些驚訝:“你找我做什麼?”

“我有話跟你說。”蘇沅道,“我們單獨說罷。”

蘇錦想一想,請她去臥房,將門關起來。

彼此都沒有什麼好感,蘇錦開門見山:“你要說什麼就說吧,今日來了那麼多賓客,想必你等會兒也要忙著去招待的罷。”

“是,但是我這話更重要。”蘇沅直視著蘇錦,麵色很是嚴肅,“畢竟我娘馬上也是你的母親了。”

“你是要跟我炫耀嗎?”蘇錦大惱。

“不,我是來同你和好的,我希望這一日過後,我們再不要吵架了,因為我知道我們若是有個不合,母親隻會勸誡我,卻絕不會對你說一句重話!她是個非常善良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清楚,不然憑著父親對她的寵愛,母親吹吹枕頭風,早就夠你受的了,可這些年,她這麼做過了嗎?你捫心自問,我娘可曾害過你?”

這一番話說得極快,卻也極清楚,飽含著對阮珍的感情。

蘇錦嘴張了張,竟是無話反駁。

“我也不會因為變成嫡女就不同,我們之間,我希望從此化乾戈為玉帛。”

這樣一來就要和好,蘇錦非常吃驚,她還以為蘇沅會借此欺負她呢,沒想到……蘇錦打量蘇沅一眼,心想蘇沅對阮珍的敬愛是超乎她想象的。

她太喜歡這個母親了,以至於為了阮珍,竟再也不想計較從前的恩怨。

這瞬間,蘇錦心頭未免發酸,若她也有個這樣的母親就好了!

“你願意嗎?”蘇沅問。

蘇錦咬了咬唇:“我哪裡知道你是不是真心?”

“日久見真心……”蘇沅說著,突然得諷笑了一下,“這話也許不一定是真的,就好像程夫人,大約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心思。”

“姨母?”蘇錦一愣。

“對,你的姨母,你知不知道,她以前是要嫁給父親的,那時候你母親剛剛去世沒多久,甄家就想把甄筠嫁給父親,可惜父親不願娶她。”蘇沅頓了頓,“還有一件事,在你母親未嫁之前,她與甄筠的關係並不好,後來甄筠經常來我們家,兩人才修複了一點關係,不過你母親在那之後很快就去世了,甄筠就經常來這裡,我想,她是想多見一見父親罷。”

“你說什麼?”蘇錦大驚,不可置信的瞪著蘇沅,“你是想挑撥我跟姨母的關係嗎?我不信,姨母會這麼做!”

蘇沅淡淡道:“這些事情你都可以去問祖母,沒有人比祖母更清楚,不過甄筠很會蠱惑人,你不也願意聽她的嗎?可為什麼甄筠總是勸你對我好,你卻一點兒沒有聽進去?到底是她的話,你不肯聽了,還是她的說法不對?”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我隻是希望你弄清楚,這世上到底誰是真心對你好的。”蘇沅說完這句,擦著她肩膀走了出去。

門開了,風吹進來,徹骨的寒,蘇錦隻覺渾身力氣都沒有了,扶著案幾滑坐了在椅子上。

第38章

蘇承芳出去應酬賓客。

陸煥雲搭著他肩膀:“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喝醉。”

“多謝。”蘇承芳打趣,“過年春聯一定給你多寫點。”

陸煥雲哈哈笑起來:“那我可賺了,誰不知道你的字一字千金啊,可說好了,給我寫六十幅,我拿去送人情。”

兩個人有說有笑。

陸煥揚看不慣,起身去了彆處,蘇明誠卻走過來:“還有我呢,今兒他們便算是都圍上來敬酒,我們也能給你擋了。”

“那就好。”蘇承芳看著他,“今天對我尤為重要,娶了珍兒,我這輩子也沒什麼缺憾了。”

難道連兒子都不要了嗎?蘇明誠心想,蘇承芳竟然隻求一個嬌妻。

三個人一起走向客堂。

陸煥雲果然就去招呼人喝酒了。

蘇承芳站在一棵桂樹下,與蘇明誠道:“其實珍兒有些不舒服……”

“是嗎?”蘇明誠露出驚訝的樣子,“怎麼了,沒有請大夫看一看嗎?”

“請了,大夫說動了胎氣。”蘇承芳低聲道,“丁大夫在屋裡看了看,竟是發現一個木雕,原來裡麵有麝香,後來我一問,是你夫人送的。”

“尚柔?”蘇明誠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是不是有哪裡誤會了?”

“丁大夫的醫術你是知道的,不至於連麝香也聞不出來。我也不想懷疑她,你應該知道,這木雕是哪裡買來的罷?”

“是尚柔她買的……有日我同她一起出去,她看中了這個木雕,那木雕確實是活靈活現,她說你的孩子將來定會喜歡,我便叫她買了。”蘇明誠十分絕望的樣子,“那天她來看堂嫂,我沒有空過來,她就帶了這些東西。”蘇明誠扶住額頭,“我真沒想到她會害人,堂哥,”蘇明誠許久沒叫堂哥了,總是叫蘇承芳懷淵,“我而今終於明白了,難怪嶽父不準她學醫,不準她治病,原是心性這般的險惡。”

慢慢的就把錯推在了羅尚柔的身上,好像這件事情是羅尚柔早早就算計好了的。

可那是他的妻子,他曾見過那兩人是如何的恩愛,原來都是假的,蘇明誠這個人果然是……一言難儘!蘇承芳淡淡的瞧著他,沉默的看著他。

蘇明誠被他看得不自在,勉強笑道:“堂哥,這件事我回去定會好好審查,一定給你個交代!”

難道借此要把羅尚柔休掉嗎?可羅尚柔在羅家得不到任何的重視,隻怕娘家都回不了,興許是會將她關到莊子上去,這樣蘇明誠與羅家也不會完全斷絕了關係,蘇承芳想著這些,掌心有些發冷。有些人,在不經意間會是一個噩夢,蘇承芳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身邊竟有這樣一種人,他以前隻覺得蘇明誠可能會恨著自己,可卻不知會恨得那麼深,那麼刻骨。

那木雕裡的麝香其實就是蘇明誠放的,他請了一個匠人,許是早就想對阮珍下手,便是等個機會……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他既然已經盯上蘇明誠,順藤摸瓜,自然就能發現。

不過他不能打草驚蛇,就讓蘇明誠覺得得逞了,蘇承芳抱歉的道:“我知道你很為難,畢竟那是你妻子,你同她感情也很好。”

“你不要這樣說,堂哥,這件事我回去同父親商量一下,定會讓尚柔來你們家道歉的。”

蘇承芳歎息一聲。

蘇明誠又說了許多的話表達歉意。

讓他把這出戲做足了,把所有人都招來,最後再讓他自己承擔後果,蘇承芳目中閃過一道厲色,整一整喜服,走向客堂招待賓客。

蘇明誠倒是有些心煩意亂,麝香藏在木雕中原是非常的安全,因為有崖柏木的味道遮掩,根本不會被人發現,誰會好好的把木雕砸開呢?可偏偏這麼早……味道不曾太多的滲入,阮珍的胎兒都沒有事情,蘇承芳雖然說什麼不舒服,但看他的表情,孩子應該還是好的。

再多幾個月,蘇承芳就要有兒子了罷?

蘇家也有後了,以後父親提起蘇承芳來,更是要把他踩到地底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明誠非常惱火。

可能是羅尚柔去送的時候,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這話或許叫蘇家的人記住了,才會想到這個木雕,不然憑著兩家的感情,誰會懷疑他們家送的東西?這個女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要不是看在她父親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想娶她。

他想娶的是紀瑤,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就傾心,可惜紀瑤後來被湯以中娶了,蘇明誠伸手捏了捏眉心,想到紀瑤的樣子,又想想羅尚柔,真是天壤之彆。

不過他很快就能擺脫羅尚柔了。

她犯了這麼嚴重的錯,差點毀了他們兩家的感情,嶽父肯定會覺得對不起他,到時候定會補償,蘇明誠嘴角挑了挑,拿起酒盅一飲而儘。

不知不覺,喝了許多,眼看蘇承芳去洞房了,他也不必再去擋酒,由小廝扶著出去。

轎子搖搖晃晃的,十分愜意,他嘴裡甚至哼起了小曲兒,可突然間,轎子猛地搖晃了下,隻聽幾聲悶哼,轎子竟直接往地上摔了去。蘇明誠被撞得齜牙咧嘴,大喝道:“怎麼回事兒?你們怎麼抬轎的?開全?你死哪裡去了?快來扶爺!”

沒有小廝回應。

蘇明誠揉著腿,艱難的從歪七倒八的轎子裡出來。

黑夜裡,隻見一道寒光好似閃電般的劈下來,掠過他的眼,猛地戳入了他的心口。

鮮血迸射,蘇明誠瞪圓了眼睛,眸中卻沒有任何的光彩,他感到一種涼意從四麵八方湧來,奪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熱。

巨大的恐懼令他五官都扭曲了,多少憧憬,多少享受,在將來也許是唾手可及的,可在這瞬間卻被徹底奪去了,他要死了,他蘇明誠將再不存在於這世上!他伸長了手,要去抓那個人,拚命的想叫,可聲音卻難以響亮,低啞著:“你,是……你!”

那張臉是留在他腦中最後的記憶。

蘇明誠抓著劍,慢慢歪倒在了地上,血不停的流出來,染紅了小巷。

暗殺的人冷笑聲,把劍拔了出來,擦乾淨了低聲道:“都撤走吧!”

身邊幾個黑影頓時隱入了夜色中。

小巷冷清清的,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唯有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飄散出來,過得一會兒,有人路過,瞧見地上躺著的人,發出了尖利的叫聲:“死人了!”

第39章

父親母親洞房,蘇沅卻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到明日要見到母親,光明正大的叫她娘,那心裡就興奮的不得了,一直熬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早上采薇依吩咐叫醒蘇沅,蘇沅眼睛下麵都是烏青的。

采薇嚇一跳:“姑娘您沒睡那?”

“睡得少,沒什麼,一會兒拿粉遮掩住就好了!”蘇沅精神抖擻,“快去打聽打聽,我娘起來沒有?”她說這一聲娘特彆的清脆。

采薇抿嘴笑:“許也沒有起來呢,聽說……”她不知道當不當講,“好像很晚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