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也希望阮珍如羅氏說的,懷了龍鳳胎。因為假使說出去,萬一到時候不是的話,可能她就要受委屈了。
人不能期望太高。
蘇沅點點頭:“我就告訴您一個人。”
看起來十分的乖巧,蘇承芳笑著輕觸下她的臉:“天晚了快些回去罷。”
多餘的話一點沒有說,但看著這極其清俊的臉,蘇沅相信父親心裡已經有數,而且看得出來,不管母親生下兒子還是女兒,父親都不會不悅,她高高興興走了回去。
蘇承芳原本要去書房的,改了主意,叫六安掌燈去阮珍那裡。
沒想到他會來,阮珍連忙站起來:“之前也沒誰傳話……”她都打算歇息了,穿著件寬鬆的蔥綠色小衫,頭發也鬆散著,顯得有幾分慵懶。
美人兒何時都好看,蘇承芳叫她坐下來,輕握著手道:“你彆再那麼守規矩了,不要見到我就站著,萬一傷到孩子怎麼辦?還有什麼傳話,我想來就來,你也不必拘泥,多少年了,難道還不習慣嗎?怎麼有了孩子,還越發拘謹了?”
阮珍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蘇承芳麵前她是可以忘掉規矩,但他很快就要續弦了,若真的這樣,豈不是給他添麻煩?更何況,就是因為有孩子了,才更要懂分寸。
“我現在跟沒有身孕時一樣,老爺不用擔心的,再說總是一動不動分外注意,反而不好呢,丁大夫都是這麼說的。”
她笑眯眯的,很是開朗,就跟上次他說去白馬寺時一樣,可分明母親是敲打過的,她卻連一句不滿都沒有,蘇承芳在這種時候總是容易生出愧疚來。納妾納色,好似側室是無足輕重的,隻關乎容貌,但他卻漸漸的不能這樣對待阮珍了。
蘇承芳將阮珍拉到懷裡:“真的跟沒有身孕時一樣嗎?”
男人的手上下撫動起來,哪裡敏[gǎn]往哪裡捏,阮珍臉色通紅,瞧見奴婢們都避開了,輕顫著聲音道:“不,沒有一樣……”這會兒還是危險的時候,哪裡能同房,她急著去抓蘇承芳的手,“剛才我說錯了,不一樣的,老爺,您饒了我。”
蘇承芳輕聲發笑,停住了手:“知融在麒麟胡同買了三進宅院,你聽說了嗎?”
知融是阮直的字。
“他告訴我了,還說把母親也接過來。”
“那倒是好,這樣老太太就能經常看你了,叫她帶些你最喜歡的小菜,你以後要去阮家也方便,逢年過節一起熱鬨熱鬨。”
那是她的奢望,隻是又如何能輕易實現,就算蘇承芳發出邀請,像母親這種知氣的人,也不會真的這樣做的,她倚在蘇承芳的%e8%83%b8口,笑著道:“母親做醬菜最是厲害了,像這種季節,定然會買許多的黃瓜茄子醃起來,過得些時日,約一個月便能吃了,非常的脆……”
在耳邊娓娓道來,但卻沒有一點兒的驚喜,這人是越發遲鈍,自己暗示的這麼明顯她都沒有聽出來嗎?也不知以後告訴她,會怎麼樣?蘇承芳的笑容越發燦爛,右手在她小腹上輕撫,這裡到底是一個還是兩個……突然間想起那日在魏國公府與蘇明誠的談話,羅尚柔那麼依賴蘇明誠,難道都沒有同他提起?
蘇明誠卻是一點兒沒透漏,還要蘇沅來告訴自己。
他眉頭微微的一擰。
第16章
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季氏很快就搬到了京都。
聽到這消息,蘇沅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思量下寫了封信叫寶綠拿給商海送去阮家,阮直一看,竟然是要他請回春堂的鐘大夫給老太太把把脈,頓時覺得十分可笑。自己這小外甥女兒怎麼突然變成了囉嗦的老婦,什麼都要管一管,母親身體很好,請什麼大夫?
他置之不理。
蘇沅曉得阮直的性子,又送去一封,心想要是阮直再不聽,她就直接請了鐘大夫去阮家,隻要有銀子,什麼辦不了?
這一來一去的,到底被老夫人知道了。
李嬤嬤笑道:“許是為老太太搬家的事情,三姑娘素來很喜歡阮老太太。”
一兩年來一回,但阮老太太和善可親,見到蘇沅,特彆的慈祥,又帶許多的吃食來,噓寒問暖,自然就慢慢有了感情。
老夫人麵色微沉,她倒不是討厭老太太,而是對阮直很不喜歡,這個人行事作風乖張不馴,原是行商的突然起興致念起書,還進了國子監,聽聞在京都拉幫結派,名聲極為不好,她曾提醒蘇承芳,莫要被這個人拖累了,但蘇承芳卻說阮直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
不就是銀子嗎?阮家幾十年的經營,光是從阮直一身穿戴上就知道他的富裕,彆說在各地的產業了,聽聞阮家所有的親戚都是依靠阮直的生意。
蘇沅可不能讓阮直帶壞了!
“去外院說一聲,再不準三姑娘私自往外送信了。”
李嬤嬤便叫照雪去辦。
回頭來,看見老夫人捧著熱茶,眉宇間浮起一絲愁苦。
知曉是為蘇承芳的續弦之事,李嬤嬤上前給老夫人捏著肩膀,輕聲道:“您看,是不是讓人去告訴老爺子一聲?”
雖然蘇鳴盛不在京都,但蘇承芳一向聽他的話,當年娶甄氏就是老爺子的意思。
老夫人歎口氣:“我還不想這樣逼承芳。”
不像彆人家幾個兒子,她就一個,要是為此傷了感情,蘇承芳勉強娶甄佩,將來有什麼不滿隻怕要怪在她的頭上來,她到時如何彌補?這些年,他們母子兩個相濡以沫,母慈子孝,非到不得已,她是不願意跟蘇承芳有任何矛盾的。
看來一時是找不到解決之法了,李嬤嬤琢磨著該如何寬慰老夫人,卻聽老夫人叫拂雪拿了筆墨來,竟是書信一封去洛陽。
老夫人的祖籍在洛陽,兩個姐妹嫁入京都都是因周老爺子當時在京都任職,但後來致仕之後便是歸去洛陽了,活到七十八的高壽,而今老夫人的哥哥也致仕了,但當初乃是封疆大吏,有許多門生,兩個兒子也很出色,仕途順暢。老夫人是想請她這大哥幫著看看,可有合適的姑娘介紹來,他們周家人丁興旺,許是環肥燕瘦,要挑到他們眼花。
就不信,這樣兒子也找不到一個合意的!
李嬤嬤抿嘴笑道:“這回定是會成的,等到明年,二姑娘及笄也算有個母親來操持。”
老夫人不由唏噓。
蘇沅好歹還有個阮珍,她有時候憐憫便是當做不知,可蘇錦就沒有生母了,這些年來孤苦伶仃,說起話來也漸漸尖刻。老夫人又怎會不知她是怎麼為難蘇沅的,隻是蘇錦太可憐了,便沒有斥責,想著她長大了定會看開一些。
“最好年前就能定下來!”老夫人下了決定,這樣蘇府有了主母,兩個孫女兒也好嫁人,她在信上又添了幾句,寫完交與李嬤嬤,“今日就送出去,”說著問起韓家的事情,“韓夫人那裡的喬遷禮,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韓夫人一早就說要在京都定居,前不久終於買下了一座宅院,聽聞很有江南園林之風,原是一位大學士所句,致仕歸鄉方才賣的。
李嬤嬤忙把禮單拿來:“正當要說呢。”
“也不要太隆重了。”老夫人瞄一眼,想到韓夫人身上的一股清高氣,淡淡道,“我看添一架檀木小屏風送過去就成。”
李嬤嬤應聲。
老夫人不準蘇沅再送信給阮直,蘇沅大為著急,但到底不敢忤逆,心裡想著不寫信也可以傳話,總不至於老夫人還能整日盯著她的奴婢不放,而今祖母一門心思為父親的續弦發愁,總有空子可鑽,也就忍耐了下來。
八月,很快就要到中秋了。
蘇家與陸家的女眷們十分相好,每年拜月都是輪著操辦的,今年就輪到蘇家,不用說蘇錦定是會請往日那些個知交閨友,至於她,蘇沅低頭看著手裡的羊毫,一時發起怔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前世她對庶女的身份非常的介意,從來都不願低下頭顱,顯得十分自傲,這種性子不容易交到朋友,她想來想去找不到一個,除了陸靜姝與蘇文惠,還有周慧光,那是老夫人親弟弟的孫女兒,隻是遠在洛陽,現在根本不可能見到。但是幾年之後,周慧光會來京都,關於蘇文惠的事情,就是她詳細告知的,想著蘇沅心頭一驚,也不知蘇家這時候可與張家來往了?
蘇文惠應該是在兩年之後嫁給張孫錫的!
寶翠見她不動筆,提醒道:“姑娘,萍兒還等著送帖子呢!”
蘇沅就寫了蘇文惠一個人的名字,陸家那邊,早就知道的,不必再專門的寫帖子去請。
寶翠吃驚:“奴婢聽說二姑娘請了萬姑娘,趙姑娘,何姑娘……姑娘,您也多寫幾個吧,總不能真的就一個,那多冷清啊!”
前頭兩個,一個是吏部尚書萬欣泰的孫女,一個是五軍都督府指揮使的幼女,在何時都是如明珠璀璨,眾星拱月,以前每一年蘇錦都會請這樣的姑娘來賞月,為此排擠蘇沅,那時候她總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自欺欺人,覺得自己比那些人強上許多。
時至今日,蘇沅心想,她是應該佩服蘇錦的,至少她請不到這樣的人來。
“就請文惠姐,夠了。”蘇沅甘拜下風,卻不願勉強自己。
知己兩三個,也是足矣。
寶翠十分不解,卻也不好強迫蘇沅,拿著帖子出去了。
看著寶翠的背影,蘇沅原想叫寶綠這陣子盯著她,但寶綠這個人委實太過老實了,怕什麼都沒成卻會被寶翠先行發現,她捏了捏眉心,朝窗外看去……采英在屋簷下繡枕頭花,她的女紅非常好,萍兒在掃地,采薇在給庭院中的寶珠茉莉澆水。
前世,采英一直為自己所用,采薇卻是在五年之後去了莊上,後來聽說她不止嫁給莊頭還給自己贖了身,蘇沅眼睛一亮,這樣能把日子越過越好的人,定是非常能乾的。
她連忙把采薇叫來。
單獨被姑娘召見,采薇眼眸閃亮,擔心中又藏著驚喜,低頭道:“不知姑娘有何事吩咐奴婢?”
“你最近不用做繁瑣的事情,也不用一直待在院子裡,但一定要留意寶翠的行蹤。”
采薇怔了怔。
那兩個寶字開頭的大丫環天天都待在主屋,不止近身伺候姑娘,便是月例都比她們多一倍,十分令人羨慕,但采薇實在沒想到原來寶翠並沒有得到姑娘的信任,甚至好像還得罪了姑娘。她一句話都沒有多問,用力點頭:“奴婢知道了,一定不會叫姑娘失望!”
她很快就抓住了機會。
蘇沅笑起來:“你現在出去吧,誰也不要說。”
采薇徑直就退了出去。
過得幾日韓夫人發來請帖,因上回搬入新居,許多人家送了喬遷禮,這回便是宴請賓客回謝的,聽說人數眾多,竟然有四五十的席麵,可見韓家雖然定居江南,名聲卻遠揚。老夫人早早就叮囑過,故而蘇沅也馬虎不得,還是好好的梳妝了一番。
寶綠拿來玉玨掛在她腰間,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