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紫氣冬來 久嵐 4272 字 6個月前

非常的直接,一點兒不顧及彆人的看法,有時候遇到蘇錦,蘇錦欺負她,阮直是完全不管她是不是個小姑娘,當麵就會斥責蘇錦。為此母親提到舅父,總是會忍不住苦笑,而祖母,蘇沅朝老夫人看去,發現老人家的臉色不太好看。

確實,阮家兄妹兩個的性子太不相像了。

蘇承芳對阮直的到來並沒有覺得驚訝,他心想應該是阮老夫人將阮珍的事情告訴了,才會前來探望,便是要讓小廝請進來。

阮珍悄悄拉一拉他的袖子:“不如讓哥哥在芍藥園等我,我同他說幾句就好了。”

今日有客人在,她怕阮直得罪人。

蘇承芳道:“明誠與他很是相熟,不會有事,再說,他棄商從文,今年八月還要參加鄉試,將來中舉了入官,也是要應酬四方的,難道你還要一直擔心他?”

這句話將阮珍說得百感交集,她又怎會不知道阮直突然去念書的理由?他一個從來不曾捧過書的人,好像孩子似的學起,整整刻苦了十三年,六年前考上秀才,三年前落榜,而今再次參加鄉試,又真的能考上嗎?彆的人,可是從小就開始念書,有名師指點的。

她輕輕歎口氣。

蘇承芳叫小廝把阮直請來。

很快,庭中就走來一人,穿著湖綠色的杭州直裰,領口與袖上用金絲銀線繡著杏林春燕的花紋,閃閃發亮。他腰間纏著金鉤帶,上麵掛著四個五顏六色的荷包,還有一塊通體沒有瑕色的羊脂玉佩,乍一看便是像京都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幸好五官生得英挺,淩厲的眼眸,高高的鼻子,使得他渾身都散發出了一股豪邁之氣。

蘇沅忍不住的笑起來,她前世一直等不到的人,終於在今日又再次見到了。

第8章

不等蘇承芳說話,蘇明誠已經迎上去,打趣的道:“阮公子,許久不見,聽聞你前陣子去了蜀地?怎麼,康司業還準你進國子監嗎?”

國子監在建昭年間已變了模樣,阮直大咧咧的道:“這有什麼,我才同他喝過酒呢!”

阮珍聽見,心頭一跳。

這哥哥真是講話肆無忌憚,他難道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麼議論他的,進國子監花了大筆的銀子收買官員,她都不知該如何說他了!

蘇明誠大聲笑起來,問道:“你到底去蜀地做什麼了,談生意嗎?”

“差不多吧。”阮直朝老夫人,蘇贍走過去行禮,“不知有客人在,今日打攪了。”

老夫人淡淡應了聲,明顯看出她的不喜。

阮直並不在意,目光落到妹妹的身上。

仍舊是那個樣子,高高瘦瘦的,不過見到他好像很擔心,阮珍的一雙眼睛懷著不安,阮直突然心頭一痛,如果這是蘇承芳的正室夫人,哪裡需要如此的唯唯諾諾?老夫人又怎麼會這樣看不起他,蘇錦又怎麼能總欺負蘇沅?

他眉頭一挑,走過來同阮珍道:“娘說,給你送了一筐油桃,香瓜,是不是?”

“是。”

“好吃嗎?”他問。

“還沒有吃到呢。”阮珍輕聲道,“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捎個口信。”

“這又有什麼?”阮直看向蘇承芳,“蘇大人,我是不是不能來你們府上?”

這話有點咄咄逼人,阮珍的臉發紅。

這些年來,阮直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是有點奇奇怪怪的,但蘇承芳知道是什麼原因,淡淡的道:“你要是讓珍兒擔心,還不如不來,既然要來,提前告知也是應該的。”

並沒有熱絡的邀請,但阮直看著蘇承芳,卻突然的笑起來,摸摸鼻子道:“我才回京都就聽到這個好消息,急著來看,哪裡想到這些禮儀,下回,我必定會來問一下,看看我妹妹有沒有空……不過我來得急,禮還是帶的。”他一拍手,叫隨從送上兩箱東西,“一箱蜀錦,還有一箱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你看看怎麼分吧,我是不知道哪些該送老夫人,哪些該送沅沅。”

蘇錦一直注意著這裡,聽到送禮,阮直連她的名字都沒有提,好像府裡沒有這號人,一時氣得咬牙。

這男人比起蘇沅,真是要可惡得多了,蘇沅至多嘴巴伶俐些,好似個紙老虎一戳就破,但阮直一開口,卻會讓人覺得得罪他一定沒什麼好下場。可他是個什麼東西,不過秀才而已!蘇錦臉色鐵青。

阮珍連忙打住阮直的話頭道:“我曉得了……你怎麼樣?去那麼遠的地方,來來回回的,累嗎?”

阮直微微一笑:“不累,倒是你,你要注意身體。”

知道是說她懷有身孕,阮珍臉一紅,點點頭。

稍許敘了舊,幾個男人便去一邊說話了,蘇沅見到舅父,心裡已經打起了主意,叫寶綠看著那裡,若是阮直要告辭,一定要告訴她。

寶綠連忙走過去。

不到一會兒就回來,急匆匆的道:“阮公子要走了,老爺想留飯,但阮公子不肯。”

誰說舅父一點兒不識趣呢,他知道祖母不喜歡他,故而並不留太長的時間,蘇沅問清楚方向,快步就朝那裡追過去。

阮直已經走到院門口。

“你們在這裡等著。”蘇沅喝令兩個丫環留下來。

聽到聲音,阮直回過頭。

“沅沅?”他十分的高興,眉梢滿是笑容,剛才人太多,隻是同阮珍說了幾句,並沒有機會跟蘇沅說話,因為這個外甥女兒年歲大了,不想年幼時那麼方便,但他沒有想到蘇沅竟然會追過來,大踏步迎上去道,“我買了一盒珍珠在箱子裡,怕你娘送給彆人,專門在盒子上寫了你的名字,你回去記得拿。”

蘇沅鼻子一酸。

他每回來總是不空手的,買了許多的好東西送給她,送給母親,可是母親,外祖母去世之後,他過得幾年就遠走他鄉了。後來她想方設法寫信給阮直,他托人捎來消息,說很快回京都,但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高興的要哭嗎?”阮直卻笑話她,伸出袖子替她擦眼睛,“舅父買給你是應該的。”

阮珍是側室,決不能叫阮直舅父,可她很小時,阮直私底下慫恿,讓她叫舅父,蘇沅心想,阮直不可避免的做了許多蠢事,可卻讓自己討厭不起來。

“舅父。”蘇沅輕輕叫了一聲,“我想老太太了!”

阮直揉揉她的頭:“她也想你,在家中時不時的提起。”

“可光想有什麼用?舅父,您也不是沒有銀子,您不如在京都買個宅院罷,反正您不是要參加鄉試嗎?將來也許就要常住在京都了,不如早早就將老太太接過來,這樣我就能經常看到她了。”

阮直一愣。

阮家祖上是做小買賣出身的,經過幾代積累,家業豐厚,但阮家的男人並不滿足於此,雖然一直居住在晉縣,從來都在外闖蕩,五湖四海到處尋找賺錢的路子。阮直年少時就跟父親東奔西走,並不曾想在哪裡定居,後來他開始念書,父親又去世之後,家裡的生意就轉交於堂叔堂兄,他從中出主意,偶爾遇到大的事情仍需親自出麵。

可在京都置業,還未想過,因他是住在國子監的,裡麵提供了屋舍。

見他不說話,蘇沅拉他袖子:“舅父,您看好不好?老太太一個人在家裡,您也不會太過放心吧,她年紀也不小了!”

阮直低下頭,看到外甥女兒急得臉蛋發紅,由不得笑起來,也許這主意不錯,既然他打定主意要走官途,在京都為母親買處宅院是應該的,到時候母親來看妹妹就方便得多了。

“我回去看一看,有合適的便買。”

“怎麼會沒有合適的?”蘇沅一疊聲的道,“我聽說麒麟胡同那裡就有許多呢!”-_-!思-_-!兔-_-!網-_-!

那胡同離他們家住的灑金橋很近,這麼說當然是有私心。

阮直又是一陣笑:“你這小腦瓜什麼時候這麼靈活了,這些都知道嗎?我都不知。”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這些東西當然是蘇沅後來才聽說的,她哪裡會告訴阮直,推著他道,“好了,您快些去辦吧。”

離得近了,鼻尖飄來一陣香,高雅悠遠,她這個舅父從來都不知道遮掩的,家裡錢多,渾身上下便是用得最好的,就是香也一樣。對彆人也很大方,揮金如土,故而這些年在京都念書,結交了許多的狐朋狗友,好人壞人都有。

有時候,她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個舅父,隻是重新見到,蘇沅幾乎是看不到他的缺點了,隻是覺得難以言說的親切,舍不得放開他的袖子。

但季氏的事情更重要吧,她又催促。

阮直搖頭好笑:“我這就去辦,你等著好消息吧。”

他快步走了。

看著遠處的背影,蘇沅臉上露出了十分歡喜的笑容,等到舅父真的買下宅院,將老太太接過來,她便找個由頭請大夫看一看老太太,應該就能避免將來要發生的一切了!

寶翠看她直直得站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什麼,湊過來與寶綠道:“姑娘最近是不是有點奇怪?”

寶綠點點頭。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寶綠怎麼答得出來,她也不會管這麼多,姑娘就是奇怪那也是姑娘,隻要過得好就行了。

蘇沅站得會兒走過來,重新去找蘇文惠。

離上席還有一會兒功夫,蘇明誠同羅氏道:“我聽文惠說,你給阮姨娘把脈了是嗎?剛才還沒有空閒問呢,你同我說說到底如何?在我麵前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羅氏有些緊張,但她很信任蘇明誠,小聲道:“是看了下,她那脈好似是龍鳳胎呢,同我懷文潤,文惠時一模一樣。”

蘇明誠怔了怔,很快就笑起來,揉著她的手道:“你什麼時候成神醫了,這種脈還能一樣嗎?你看看你,那麼玲瓏,阮姨娘那麼高挑,那是兩種人了……你該不會告訴她們了罷?”

羅氏一下紅透了臉,好像做錯了大事,垂頭道:“沒有,我沒有告訴誰的。”

三十來歲的女人了還像個孩子,蘇明誠輕歎聲,揉了揉她的肩膀,笑道:“剛才我看丫環端了芋圓出來,你不是說他們家的廚子做這個最好吃嗎,一會兒記得問問法子,回頭叫我們家廚子也照著做。”

那麼體貼人,羅氏差點依偎到他懷裡,連忙點頭。

蘇明誠十分的高大,羅氏有些矮小,上席時,眾人都走過來,蘇沅正好看到蘇明誠在給羅氏正簪子,兩個人非常的恩愛,難怪彆人提起,都說是要羨煞旁人。

但是蘇沅依稀記得,羅氏去世之後,蘇明誠娶了湯以中的遺孀紀瑤,那紀瑤身材窈窕,生得很是美豔,年少時甫一露麵就引得兒郎紛紛動心,後來出自名門的大才子湯以中一枝獨秀,抱得美人歸。不過湯以中的運道不好,丟了官不說還在獄中暴斃。

想起這些事情,蘇沅頓住腳步,都忘了往前走了。

蘇贍一家用過午膳,在申時告辭,蘇沅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