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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終一敗塗地!今日之策是以人命來要挾仁主,比火攻更為殘虐,到了地下,我們如何去見老國主!”

“哼。”拓跋晗忽然道,“老國主?我母親就死於三姐的計策中,你追隨我三姐多年,怎麼這個時候想起先主來了?虛偽!”

她心中略有意動,道:“不如我們就……”

話音未落,門外驀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是要自取滅亡麼?”

大門豁然洞開,守門的士兵被捆縛住摁在下方,光華傾瀉,白衣佩甲的薛玉霄逆光立在門口,身側親衛陪侍,後方亦有將軍隨行。她接過這句話,朝四方環視一周,指了一個位置,隨從立即放上一個胡椅。

她撣了撣衣袖灰塵,身姿立如玉璧,從容入座,抬首與拓跋晗四目相對:“四殿下此言,真讓朕心寒啊。”

拓跋晗按住桌案,下意識地半挺身而起。她立即攥住腰間刀柄,冷冷道:“你如何進來的!外麵巡邏的……”

“四殿下放心,我隻是請人傳了個假命令將她們引開了而已,守在那裡的將士隻是圍困擒捉,不會傷及性命。何況我不請自來,是為了參宴商議,不是為了殺生。”薛玉霄道。

請人?!

拓跋晗立即懷疑地掃向眾人,不需要她過多質問,宇文霞便從座上起身,走過去拜倒在薛玉霄膝下,半跪回稟:“末將觀天下大勢,不願意助紂為虐、殘害生靈,還請陛下善待我麾下部落百姓,宇文霞願效死力!”

說罷,迎麵磕了個頭。

薛玉霄抬手扶她起來,道:“將軍請起。”

“你這叛徒!”拓跋晗見狀,頭腦一熱,大罵道,“你背叛大夏,出賣我等,我現在就取你首級!”

她手中刀兵驟然出鞘。

薛玉霄看了她一眼,不動如山:“幽州雖為大齊舊土,但也被你們經營了這麼多年,我居然能在這裡聽到類比屠城的毒計,真是殘忍冷酷之至。難道在座的都統將軍們都有此意?”

沒有人回話。

拓跋晗握著刀,辯道:“兩軍交戰,本無常法,勝者為先!你以仁義道德來約束敵人,豈不可笑?!”

薛玉霄聞言微笑,對她輕言慢語道:“狼主有所不知,我要不是懷揣一分仁德之心,你眼下已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她言語雖輕,拓跋晗和在場眾人卻都脊背一涼,心口狂跳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在這個議事廳內,都統、將軍、參宴的各位首領,身側都隻有兩個親衛。而薛玉霄進入後也同樣,身後隻有李清愁和韋青燕兩人,眾人看似彼此相同,但實際卻不然。

被封閉的門後,所有人都不清楚局勢如何。外麵駐守著各個部落而來的親軍,人數有多有少——薛玉霄能夠進入這裡,說明她已經實際控製了局麵,說不定走出這道門,就是萬軍當麵、箭矢齊發。

眾人對宇文霞怒目相視。宇文霞卻隻是捋了一下辮子,緊緊握著手中的雙戟。

“薛玉霄。”拓跋晗有些沉不住氣,下意識地用手摩挲著刀鞘,“你說為商議而來……這是何意?”

薛玉霄見她軟化口氣,態度反倒強硬了許多。她道:“自然是為了說服諸位,歸順於我。”

“荒謬!”一人道,“我們大夏怎麼可能歸順於一個節節敗退的——”

“將軍還沒看清形勢啊。”薛玉霄感慨似得說,“如今節節敗退的,可不是我。”

對方一時語塞。

“時事變遷,今非昔比。”薛玉霄繼續下去,“難道你們就誠心誠意地歸順眼下這個庸碌之主嗎?拓跋嬰尚且敗亡於我手,你們的人馬兵力交給此人,真能全然放心?”

在座之人相互試探地觀察,都沒有立即作聲。

“你們也知道,我一路過來,沒有苛待過胡民百姓,一樣的愛民如女,視如同族。北方寒冷,自錫林以北便人跡罕至、作物稀少,到了你們的烏蘭舊都,就更是氣候苦寒,四方閉塞。如若眾人誠心歸順,我願意修築商路、互通有無,將中原之技藝傾囊相授。其次,會為各位將軍封侯,你們的處境隻會更好,而不會變差。”

她語調平靜,逐一利誘。先以自身過往為例,再一言戳中要點——修路通商。這是一件非常有誘惑力的事情,一旦商路通行,帶來的好處難以儘數。

而封侯守邊,則是保證了她們自身的權力安危。

“我既然取仁義之名,自然不會毀諾。”薛玉霄稍微向後倚了倚,姿態溫和隨意,“比起你們狼主這樣的殘虐之主,豈不好上數倍?請諸位不為自己著想,也為麾下庇護的牧民百姓著想。”

眾人靜寂無聲。

這種靜寂沉默是非常可怕的。

拓跋晗怒極而起,她清楚地意識到不能再讓薛玉霄說下去。再繼續下去,她必然兵敗無疑。憑借著這種直覺,她握刀上前,在眾人猶豫沉思之時跨過小案,邁步衝上前去,直直向薛玉霄揮刀。

薛玉霄舊傷未愈,雖然佩甲,手臂其實還不太能活動。這也是她坐著說話的原因——儘量保持比較小的動作幅度。

她一動不動,看著迎麵的刀光冰雪一樣地折出炫目之光。這光線才落下,就在中途被一把長劍所阻。劍身擋住刀刃,而後手腕一轉,猛地將刀身震開。

刃鋒直刺而去,挑開她的手指,從中央穿過手腕。拓跋晗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染血的劍刃又猛然抽出,抵住她的咽喉。

李清愁隻用了一隻手,另一隻手還負在身後。她單手握劍,行雲流水地擋下攻勢,鳳眸微眯,唇邊帶著一絲笑意,聲音卻森寒無比:“你在對著誰揮刀呢,我們陛下麼?”

鐵馬冰河入夢來

第107章

四周眾人拔劍而起,拓跋晗的親衛衝了上來,卻被李清愁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眸恫嚇得呆立當場。

場內刀劍出鞘之聲不絕於耳,但很快又變成落針可聞的死寂。在她身後,宇文霞的侍從從宴席上取出酒水,埋頭奉向齊國之主。

薛玉霄抬手接過,慢慢地喝了一口,外族的酒似乎更烈一些,從喉管燃燒著湧下。

她垂手將酒樽放回木製托盤上,轉而凝視著在場眾人。她沒有被拓跋晗瞬間的爆發和攻擊驚擾到一絲一毫,目光仍舊如此鎮定。在她的逐一注視之下,很多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忽然間,與宇文霞交好的一個都統起身,抬手行禮,垂下眼眸,逐漸做出決定:“請陛下止戈休戰,我部願永不與齊為敵。”

有一人改變態度,其餘眾人俱都心中動搖。她們望著薛玉霄身後閉合的門,交戰以來從沒有在她身上討到一點兒好處——如不聯合,局勢幾乎已經到了崩盤的地步,而剩餘的唯一一個皇女卻還受製於人,命在旦夕。

在片刻的靜寂和凝滯後,各部首領紛紛抬手撫%e8%83%b8、低頭行禮。

薛玉霄環視眾人,提議道:“既然如此,請各位留下信物和印章,共同聯合,與我同寫休戰議和書……”

話音未落,席上的慕容芸豁然起身。她是其中少數幾個沒有行禮降服的將領,見狀噌地拔劍,在眾目睽睽中上前來,卻是對宇文霞說:“都統半生戎馬,為夏征戰,就算皇女不可扶之上位,也可以自取之,為何臣服外邦之主!”

宇文霞對她道:“以戰養戰,終非出路。”

慕容芸怔怔地望著她,聞言隻能感慨長歎,她提起劍鋒,望向燕都的方向:“可恨我主先亡,狼主已死,眾位戰友追隨而去,我也不能效忠齊主,以背義而換封侯。”

說罷,她在宴席正中抬劍引頸,血跡濺濕地麵,倒如山傾。

薛玉霄沉默地閉了閉眼,複又睜開。

一旁被李清愁製住的拓跋晗見狀,一麵憤怒痛苦,一麵又見到親近的臣屬急忙向自己打眼色,她攥緊手指,忍辱負重,軟下言語道:“大勢竟如此……我不能違逆大勢而行……眾位將軍都要休戰,請國主饒恕我魯莽之罪,四娘願為陛下守邊。”

薛玉霄垂眼看著她。%25思%25兔%25網%25文%25檔%25共%25享%25與%25在%25線%25閱%25讀%25

兩人的視線隔著一具染血的屍體,靜寂地相逢了。拓跋晗看到她幽深的眼眸之中,隻剩下無儘的寒冷,仿佛能洞悉她真誠與否、能窺破她的內心掙紮。

薛玉霄伸出手,韋青燕很熟悉少主的習慣,將一塊乾淨的手帕遞給她。薛玉霄擦了擦濺上手背的血跡,平靜道:“殺了她。”

“你——!”拓跋晗雙眸睜大,“你不能這麼做,薛玉霄!你——”

噗呲。

李清愁手起劍落,乾脆至極。

手帕在半空中飄下,悠悠地拂落在慕容芸的屍首麵目之上。

……

北夏皇族已無一女在世。

沿途各部儘皆降服,有不願投降者,薛玉霄也沒有立即攻伐,而是采用懷柔政策,派遣使者勸說。她一路抵達烏蘭,在烏蘭建立州郡,並與眾人商議設取驛站、前往極北之地取水之事。

這個要求雖然比較特彆,但各個部落都積極響應,派遣人馬護航陪同,尋找當地向導,帶足補給,效率出乎意料地高——在太始二年三月初,薛玉霄便拿到了最後一味世間難求的藥引,將崔錦章所寫的海上方煉製了出來。

丹藥裝滿了兩個玉瓶,瓶中散出極為冰寒的冷香。

大軍在錫林盟慶賀論功,眾將大醉。趁著這股醉意,幾個親軍將領大著膽子去找陛下,但陛下卻並不在宮殿之中。

同樣,韋青燕也不在。

一種不祥的預感產生在眾人心中。其中一個部將立刻前往去找李將軍。彼時,李清愁正在跟芙蓉娘鬥酒,兩人豪飲至酒醉,她到了此刻都沒有脫下甲胄,單手按著膝蓋,姿態慵懶地回首再次詢問:“你說什麼?”

“將軍,陛下不在宮中啊!”

李清愁挑了下眉,沒有立即回複,一旁的李芙蓉卻瞬間就酒醒,二話不說就要起身去探查尋找,卻被李清愁摁住肩膀,壓了回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陛下她……”

“烏騅馬還在不在?”李清愁問。

來通報的將士慌亂搖頭。

“……她有急事要做。”李清愁說,“不能等待大軍班師,所以帶著親衛回陪都了。此去,想必是日夜兼程、風雨無阻。”

“她是皇帝,怎麼能如此任性?”李芙蓉有點惱。

“你看你,生氣有什麼用,好像彆人能管得住似得。”李清愁勸解了一句,說,“慶功之時,不告而彆。去陛下的宮中找一找,看她留下什麼東西沒有。”

將士領命而去,不多時,將一篇長長的公文遞送上來。李清愁接過翻閱,裡麵寫著接下來軍中的部署、盟約的細節,如何安置順服的北方各個部落……言辭仔細,心細如發。她將一卷聖旨共同留下,任命李清愁為主帥統領三軍。

李清愁將聖旨握在掌中,命人不必再去追了,隻無奈回頭,跟芙蓉道:“好了,現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