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路過啊……”
程故君重複上個問題:“你在這裡乾什麼?”
“我……”顧簡把放在欄杆上的啤酒罐子用後背擋住,“我在這裡吹風……”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顧簡立馬笑道:“我馬上就回去……你,你也該回家了。”
程故君道:“我送你回去。”
顧簡驚住:“啊?”
程故君看著她,忽然沒接話了。
顧簡忙說:“不用麻煩你,我就住附近……走回去也就幾分鐘時間。”
程故君站了兩秒鐘,忽然往前走近,視線盯住顧簡遮擋在背後的啤酒罐:“你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顧簡尷尬地笑了笑:“就吹風,喝點飲料什麼的……”
程故君看著她的臉,忽然傾身逼近:“你臉……”
顧簡立馬往後退開,慌張地偏頭把紅腫那一邊的臉頰藏起來:“我臉沒什麼!”
程故君瞧著顧簡的動作,站直了身,隔著顧簡拉出來的距離,轉臉看著波瀾輕湧的水麵。
沉默。
顧簡也側身去看水麵,順勢完全藏起被打過的那半張臉。兩人之間的詭異沉默在無聲的施壓,讓顧簡倍感尷尬和壓力。
她想了半天,找到話題:“你是加班到現在嗎?”
程故君沒回答她,而是說:“跟我上車,我送你回去。”
顧簡偷瞥了眼程故君的表情,光線昏暗,她隻看到程故君的側臉輪廓,以及那毫無起伏弧度的嘴唇。不用想也知道,程故君現在一定什麼表情都沒有。
說送她回家,估計隻是出於教養和禮貌。畢竟都碰上了,總不能坐視不理。
但顧簡也真的不想回去,她才和唐嬌梅吵了架。
“你吃晚飯了嗎?”顧簡想想後問。
程故君沒回答,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顧簡不由又看了看她,猜測道:“吃過了?”
程故君輕聲回答:“沒有。”
顧簡將手臂放在扶欄上,夜風柔和的吹過來,帶著溼潤的涼意。也許是風太舒適,也許是酒精讓神經鬆懈,顧簡忽然放鬆大膽起來。
“我也沒吃……”她就著側身的姿勢,歪頭望向程故君,眉眼明%e5%aa%9a,“不知道程總現在有沒有空,讓我請你吃一頓飯?之前的事情,一直沒找到機會好好謝謝你。”
程故君轉頭看著顧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簡覺得那一眼的目光裡有股說不清的戾氣和不滿。
“我請你吧。”她說完,轉身就往車裡走,“跟我上車。”
她這就答應一起吃飯了?
以前顧簡怎麼都約不出來的,今天竟然這麼順利?
顧簡驚訝地頓在原地,沒立馬跟上程故君。
程故君走入了榕樹下的陰影,回身麵對著顧簡,暗影完全模糊了她的表情,隻有她高挑而纖瘦的身影輪廓格外清晰。
她背後是被路燈光照亮的路道,以及川流不息的車輛,以及安靜璀璨的城市燈火。
背景是明亮而繁華的,可她的身影又是纖細而暗淡的。
“你不來嗎?”她問。
顧簡回過神,下意識地就邁開了腳步:“來啊。”
走了幾步,又想起當留在欄杆上的啤酒罐,折返回去,把罐子扔進垃圾桶,最後才小跑向程故君的車。
程故君給她留著車門,顧簡扶著門,彎腰進去前往裡看了一眼。
車內很亮,有一股淺淡的藍風鈴香,程故君坐在車裡側,微偏著頭,沒表情地直直看著顧簡,她眼神很有些尖銳,那種直擊人心底的尖銳。
顧簡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怯意,她抓緊了車門,退縮著沒繼續上車。
“我這樣,會不會打擾你休息……畢竟,現在挺晚了。”
程故君收回了視線,定了一秒,又抬起手腕看表,最後才說:“不會。”
顧簡進退兩難,後悔自己邀請程故君一起吃飯的衝動舉動。
程故君現在這樣子……好像不怎麼樂意啊。
可既然不樂意,剛剛又乾嘛要答應,顧簡咬了咬牙,更加覺得程故君這個人不僅難猜,還特彆難相處。
“上車了。”程故君放下手。
“嗯。”顧簡硬著頭皮坐進車。
程故君問她:“想吃什麼?”
顧簡有些不自在,摳了摳手指,回說:“都可以,你想吃什麼?”
程故君便道:“那我決定了。”
顧簡:“……好的。”
程故君和司機說了餐廳的名字,是顧簡沒聽過外文。
接下來兩人便沒再說話,隻有程故君用手機發了幾條信息。
車開了二十多分鐘,開進市中心著名的商業街。
已經過了十點,街道兩旁已經沒了行人,隻有已經關門或者即將關門的店鋪燈光。顧簡看到無數熟悉的奢侈品牌。
她以前沒少來這條街。
車子開到街道儘頭,駛進一條剛好允許一輛車通行小道裡。
顧簡發現自己竟然沒來過這裡。
這邊的街道是仿清式風格,兩旁的店鋪都是統一的老式木門,沒有燈牌,而是用燈籠照亮店鋪的牌匾。行人稀少,燈火溫柔朦朧,有種穿越時空的幽靜。
顧簡很驚訝:“我以前都不知道這邊還有這種地方!”
程故君看了看她,沒接話。
顧簡自己說:“但這麼晚了,他們還營業嗎?”
程故君道:“營業。”
車子這時停下,程故君打開門:“到了。”
顧簡跟著下車,隔著車身打量目的地的店鋪,名字並不是程故君最開始說的那個英文,而是繁體的兩個字——橋過。
程故君回頭看了眼顧簡,示意她跟上。
店鋪門是掩上的,程故君直接推開,門口是一個草木森森的庭院,路燈散在草木裡,光線昏沉,並不明亮。
穿過庭院,顧簡又看到了一扇店鋪門。敞開的鏤空雕花木門,前方擺著密集的花盆和寫著彩色字的小黑板,門上方則是明亮醒目的燈牌店名,估計就是程故君最初說的那個顧簡聽不懂的名字。
兩個名字,兩個風格,一家奇怪的店。
進門就是前台,經理看到程故君,立馬迎了過來。
“程總,您來了。”
程故君點頭,目不斜視地往裡走。
幾步之後,又是一道玻璃門,經理和一個服務員前去推開玻璃門,輕緩的音樂聲立馬泄了出來。
這裡麵竟然是一個音樂餐吧。
程故君帶著顧簡上了沒人的二樓。
經理給顧簡拉開椅子,等她坐好,又把平板拿過來,讓顧簡點餐。
顧簡翻了翻菜單,這裡麵的消費可真不低,顧簡想到自己卡內的餘額,心裡緊了緊。
程故君倒是說了一句請她,但顧簡哪裡好意思讓她付錢,畢竟欠人人情的是自己。
顧簡點了兩個菜,又把平板轉給程故君,讓她點。
程故君接了過去,也沒問顧簡怎麼,直接就點了。
顧簡也不知道她都點了些什麼,隻看到她手指刷刷的,估計點了有七八道菜,再聯係菜單上的價格,顧簡一陣肉緊。
點完菜,兩人接著相顧無言。
顧簡轉頭去看樓下。
店裡人不多,總共就四五桌客人,一個年輕的男駐唱在台子上唱著調子低低的歌。
這個地方,倒是適合喝酒談心。
顧簡默默想著。
服務員很快把小食拚盤以及程故君點的酒拿了上來。
程故君點的青梅釀,裝在青色的小瓷酒壇裡,她打開酒,給顧簡和自己分彆倒上一杯。
顧簡端起酒聞了聞,酒精味很淺,更多的是青梅的酸澀香味,她抿了一口,果真是酸甜味道。
不像酒,像飲料。
“好喝嗎?”程故君問她。
顧簡望著程故君的臉,眼睛亮晶晶地點點頭:“好喝。”
程故君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瞼,也喝了一口酒。
然後兩人又開始冷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樓下的歌手這時候唱起了哀愁的民謠,顧簡扭頭看了一陣,沒話找話說:“挺好聽的。”
程故君嗯了一聲。
沒話了。
她們倆總是這樣冷場和尷尬,麵對麵的相處時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彼此折磨。
顧簡沒事找事,吃起了小食拚盤,然後找話說:“這個挺好吃的。”
程故君點頭。
顧簡不知道怎麼反應,也跟著點了一下頭,然後繼續吃。
她無聊的吃零食,程故君就看著她吃零食。
顧簡吃東西的動作越來越僵硬,頭皮發緊。
“你怎麼不吃?”她把小食拚盤推了推,“你要嘗嘗嗎?真的挺好吃的。”
程故君看著她道:“我不吃零食。”
顧簡眨了眨眼睛:“好吧。”
可她心裡卻想,你不吃零食,那你彆看我啊,你看我就是你想吃!說不吃就是你傲嬌,彆扭,虛偽!
他們點的菜遲遲不上,顧簡都要把小食吃光了,而對麵的程故君還是耐心地保持著沉默的盯視。
顧簡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抬眸想迎著程故君的視線問她一句“你看我乾什麼”,可她一抬眼睛,程故君就移開了視線。
顧簡一句話憋在喉嚨眼裡問不出來。
她用筷子戳了戳拚盤裡剩下的花生米,實在僵不住,找話題問:“你以前經常來這裡嗎?”
程故君道:“來過幾次。”
顧簡:“哦。”
沉默。
顧簡:“那你之前都是和誰來的?朋友?”
程故君看著她,回答:“隻是普通朋友。”
顧簡:“???”
第15章
程故君喝了一口酒,避開顧簡疑惑的視線,看向樓下。
顧簡一刹那裡覺得程故君那句解釋裡夾著點什麼東西,但她不敢深想下去,因為那不僅驚悚,而且完全沒有可能。
經理和服務員這時候上了三道菜來,程故君便說:“可以吃了。”
顧簡拿起筷子:“哦。”
經理擺好盤子,又主動給顧簡和程故君喝空的杯子倒滿酒,問他們酒的味道怎麼樣。
程故君沒接話,顧簡便說:“很好喝。”
經理道:“這個酒是我們自己的師傅釀的,幾十年的傳統老手藝,在外麵絕對喝不到。”
顧簡笑道:“這樣嗎,難怪味道這麼不一樣。”
經理轉頭看了看程故君:“要再拿兩瓶過來嗎?這個酒度數低,也不醉人。”
程故君看向顧簡。
顧簡其實更想喝點飲料,還能省錢,可她那句“不用”還沒說出口,程故君就點了頭,經理立馬應了,下樓去拿酒。
顧簡隻能默默吞了那句話。
菜上來以後,顧簡就不用費力去找話題了。反正程故君遵循食不言的規矩。
第四道菜是川椒魚片,麻辣爽口,就是味道太重,還有點鹹,吃多了不免想喝水,於是不知不覺裡顧簡就喝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