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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跪在地上,骨頭生疼。

顧簡跪坐在地上,忽然就悲哀地哭出聲來。

她是真的後悔過去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結仇無數,也是真的想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但為什麼隻是改過也這麼難呢?

是不是她真的得退出這個圈子,才能重新開始?

太陽一落山,天色就黑得迅速,很快樹林裡連一點暗光都沒有了,大片朦朧的陰影罩下來,四周儘是詭森的漆黑。

夜風一吹,枝葉梭梭作響,如同野鬼低語。

顧簡怕得要死,也顧不得自怨自艾,咬牙站起身來,嘗試著又往山上走。

陂路本來就難走,她又傷了一條腿,更是寸步難行,沒走幾步就腳下一滑,再次摔在地上。

靠自己上不去,顧簡隻好扔掉那薄薄的麵子,扯著聲音大喊救命。

四周安靜,她的聲音在林木之間尖銳回蕩,一下子把她自己嚇了一跳,閉嘴往四周看了一圈。

晚色又重了幾分,黑暗吞噬了樹林深處,正包圍著她悄無聲息地襲來。

想到過去看過的恐怖片,顧簡瑟瑟發抖,在恐懼之下徹底的丟掉了麵子,嘶聲力竭地大喊救命。

她喊了好久,也沒聽見有救她的動靜,反而是天色更黑,黑到她連周圍半米內的東西都看不清了。

顧簡不敢停下,一遍遍的喊救命,喊到嗓子發疼,聲音越來越小,心裡也越來越絕望,最後抱著自己膝蓋,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想,她這次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因為不會有人來救她。

顧簡哭得悲痛欲絕,一邊哭一邊氣憤地把身上所有的特效妝都撕了下來。

這時,遠處的樹林裡,忽然亮起了兩道光。

顧簡揉了揉哭疼的眼睛,第一反應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定睛看了幾秒,的確是燈光。

有救了!

“救命!”顧簡扶著樹,蹭地站起來,大喊,“救命啊!”

遠處的兩道光束很快靠了過來,一前一後。

顧簡艱難地挪了幾步,試圖靠近。

灌木與落葉發出窸窣的聲音,是快步走來的人腳步聲,光束穿過黑暗,終於落到了顧簡腳邊。

顧簡激動無比地看著腳底明亮的光,眼眶裡的淚水關不住的湧得更凶,她帶著滿臉淚水,順著投來的光線看上去。

快步走來的是個女人,高而瘦削,過肩的黑發,抿緊的紅唇,挺立的鼻尖,以及一雙幽暗的,帶著凜冽氣息的眉眼。

顧簡湧到眼眶邊的淚水猛然被嚇了回去。

她看到快步走過來的人,是程故君。

臉色幽寒,眸光帶冷的,氣勢洶洶的程故君。

第7章

“程、程總……”顧簡嚇到忘記了腳上的疼,“你怎麼在這兒?”

程故君兩步走到顧簡麵前,垂眼掃視顧簡的腳,抽空回答她:“路過。”

顧簡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圍:“這裡?”

程故君沒回她,另一道光束這時也靠近過來,顧簡抬頭看過去,走來的是一個留著整齊短發的女人,穿一身素色的長裙,眉眼和程故君很像,但她眼底唇邊都勾著溫和笑意,氣質溫婉柔和。

顧簡看了她幾眼,想起了她的是誰。

程故君的小姨,安娜。

“怎麼樣?”安娜走近,認出是顧簡,吃驚道,“小簡,是你啊?”

顧簡剛想回話,忽然感覺到程故君扶住了她的手腕,她神經一繃,注意力立馬轉到了程故君身上,嘴裡下意識地客氣:“我沒事我沒事,你不用麻煩扶我……”

程故君皺了皺眉,鬆開手,問道:“出什麼事了?”

顧簡隱瞞道:“我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下來了,手機也丟了,被困在了這裡……”

安娜瞧著顧簡那一身浮誇的穿著,又看了看顧簡的臉,笑道:“你是在這裡拍戲嗎?”

顧簡本不想說那麼多,但既然被問了,也不好撒謊,點頭承認。

安娜道:“那你劇組的人在哪兒?我們送你過去。”

顧簡道:“他們在那邊拍戲。”

程故君道:“能走嗎?”

顧簡嘗試著用了一下力,一股鑽心的疼,她咬著牙齒,剛想嘴硬說“能走”,程故君就又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扶你過去。”

顧簡這次沒拒絕,她自己實在走不動,就算有程故君扶她,她走路也格外吃力,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程故君的手臂上。

顧簡很是緊張。

在她眼裡,程故君是那種帶刺的高山雪蓮,彆說侵犯,靠近三尺都是犯罪。

現在自己渾身臟兮兮的靠在程故君身上,顧簡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下一秒會被打。

她一緊張,走路就更加跌撞,一步沒抬起來,磕到腳尖,差點跪下去,幸好程故君及時拉住了她。

安娜關心道:“還能走嗎?不行讓君君背你。”

她這一聲君君讓程故君睨了她一眼。

顧簡腦子緊張,沒空多想這個稱呼,連忙擺手說:“不用,我能走,能走的。”

要是讓程故君背她,她估計要折壽十年。

顧簡真是暗地裡拚儘了全力,忍著疼爬上了山坡,結果上坡一看,下麵黑漆漆的一片,壓根沒有劇組的影子。

劇組的人果然沒管顧簡,直接走了。

顧簡愣在原地,怔怔望著漆黑的樹林。

安娜瞧了一眼她,開口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今晚要不你先去我那兒去休息。”

顧簡回過神,不好去打擾:“我可以叫我助理來……”

“這麼晚了,你助理過來也需要時間,總不能在樹林裡等,”安娜笑道,“你先和我回去,彆客氣,這一點也不打擾。”

話到這個地步,顧簡也不好再拒絕,而且她也沒力氣折騰了。

於是她們三人又下山坡。

下去的路更加難走,顧簡走到一半滑了一跤,程故君沒拉住,她一屁股坐地上,磕到尾椎骨,疼得她半天站不起來。

“還是讓君君背你吧。”安娜說,“不然一會又摔了,天這麼黑……”

顧簡疼出一腦門汗:“沒事,我……”

話沒說完,就見程故君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程故君穿著一件綢緞襯衣,光線失真,看不出衣服本身的顏色,但柔軟服帖的布料把她纖瘦的肩膀與蝴蝶骨清晰的勾了出來。

她抬手撥開頭發,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低聲說:“上來吧。”

顧簡腦子裡一片空白,盯著程故君的背半天不敢動:“這……我……不……”

“去吧。”安娜輕輕推了一下顧簡的後背,“時間不早了,待在林子裡也不安全,早點回去比較好。”

顧簡還是很猶豫,她做夢也不敢想程故君會背她。

安娜又輕拍了一下顧簡的背:“快去吧,難道你要讓君君一直蹲在這兒嗎?”

程故君這時候脖子一動,顧簡生怕她回頭來甩自己冷眼,心一橫就趴了上去。

程故君的後背,很暖。

顧簡不敢抱她,兩手扶著程故君肩膀,挺著身體,避免%e8%83%b8口貼在程故君後背上。

初夏天氣,兩人都穿得少。而且,顧簡還穿得特彆的少。

程故君手臂上的衣服緊貼著顧簡的大腿肌膚,溫度交換,觸?感分明得灼人。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連程故君也踉蹌了一下,顧簡在她背上一晃,幾乎翻倒,她急忙俯身抱緊程故君。

%e8%83%b8口不自覺地就貼住了程故君的背,手臂也摟緊了程故君的脖子,臉頰還貼在她肩膀上。

姿勢親密得不能再親密。

程故君停下了腳步。

顧簡也僵住了:“對不起,我這就……”

“你抱穩。”程故君這時開口,“不要摔下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簡拉開距離的動作僵住,讓她接著那麼緊緊摟住程故君,是一件很有壓力的事。

程故君繼續下山,道路不平,她背得不穩,搖搖晃晃的,顧簡怕真的摔下去,連忙抱緊。

%e8%83%b8口貼在程故君後背上,心臟在肋骨下砰砰亂跳,顧簡緊張得渾身發燙。

貼得這麼緊,程故君一定感覺到她的心跳了。

顧簡一腦子胡思亂想,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開始說話。

“安娜姐你們怎麼在這邊?出來散步嗎?”

安娜道:“嗯,我和君君很久沒見了,這次她有空,我也正好回國,就讓她到我這兒來住一天。吃了晚飯我們在林子裡瞎逛,然後聽到了你在叫救命。”

顧簡臉熱,她剛剛一定叫得特彆淒慘,特彆難聽。

顧簡不由偷偷看了看程故君的側臉,從背後,她隻能看到一點白皙的麵頰輪廓,什麼表情都看不到。但她想,程故君在內心深處一定是嫌棄她的。

畢竟程故君自己是那麼淡定得體的一個人。

顧簡越想越覺得自己丟臉死了。

也不想說話了。

“小簡在這邊拍什麼戲?”安娜問道,“能說說嗎?”

想起這部戲,顧簡心裡更堵得慌,含糊說:“就一部不入流的網絡電影。”

安娜嗯了聲,聽出顧簡不想多聊這個,於是主動轉移話題,說起了彆的事。

不多時,顧簡就看到了從林隙間透出來的米色的燈光。

穿出樹林是一個柵欄圍著的平整院子,程故君站在柵欄門口,安娜過去給她推開虛掩的門。進院後是一片草地,靠著柵欄種了幾片薔薇和叫不出名字的灌木。

一棟白色的兩層小樓立在院子中,燈火從窗戶間泄出來,溫馨靜謐。

安娜推開門,程故君走進去,把顧簡放在沙發上,又低頭看她的腳腕。

顧簡穿的是超短褲,長腿露到了腿根,上麵還沾滿了汙泥,樹葉渣,沒撕乾淨的特效妝,磕刮出來的傷口,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咬出來的蚊子包。

完全沒有美感。

顧簡縮起腿躲避程故君的視線。

程故君便站直了身,說道:“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她走到了一邊去,安娜坐過來,抽了幾張紙巾遞給顧簡:“擦擦臉。”

顧簡拿著紙巾擦了一把汗,放下一看時紙巾上漆黑一片,她愣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畫了個煙熏妝。剛才又是哭,又是出汗的,妝肯定糊了她滿臉。

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狼狽樣子,而且還以這幅麵孔出現在程故君麵前!

她這輩子的臉也一起丟光了!

顧簡用力擦著臉,欲哭無淚。

“沒事。”安娜笑著安慰道,“天黑,看不清的。”

顧簡望著屋子裡明亮的燈火,才怪哦。

程故君打完電話,安娜就喊道:“君君,你去接盆水出來,給小簡擦擦腿。”

顧簡:“!!!!”

這種丫鬟做的事情怎麼能讓程總做!

“不用了!”顧簡立馬道,“我不用!”

程故君看著她,沒應話。

顧簡慌得要死,說道:“我自己去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