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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女帝 誓月 4388 字 6個月前

自由,在經濟方麵,就有很多不同的角度在爭鋒,有的甚至完全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此時,元含章的這借錢的事兒一出,這些本來就認同不同經濟方式的大臣們又開始吵翻了,一個個是早朝的時候也吵,政事堂會議的時候也吵,下午元含章批閱文件的時候他們也來吵。

主張“複古”的大臣說,我們是以農業為本的王朝,應該引導民眾追求一種樸素的生活,“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怎麼可以舍本逐末地讓朝廷去追逐利益呢。

主張“節用”的大臣說,怎麼可以借錢呢,隻有那些不好好規劃生活的人,奢侈浪費的人才會借高利貸,君子應該要潔身自好,勤儉節約,宮廷減少餐食,減少禮儀消耗,讓朝堂上下形成一個節用的風氣,這樣就好了嘛。

唯一還算勉強同意元含章說法的大臣們大多是以前主張“富國”思想的臣子,他們重新詮釋了一下“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句話,認為物質基礎是所有一切禮義廉恥的基礎,推崇管仲所說的“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但他們也不理解為何要用借貸的方式,加稅不就行了啊。

元含章被他們吵得腦仁都疼了。

要命的是她還得一個個地解釋,安撫,用母儀天下的姿態來麵對他們所有人。

最討厭的是,耽誤她批閱文件,搞得她一天天的睡眠都不足了,火氣頗大。

吵到最後,她還沒發脾氣呢,幾個激進的大臣就開始逼她了。

大早上的,在皇宮門口又是嘶吼,又是磕頭,還玩涕泗流。

聽見門口來回報的太監說起,那些白胡子老頭一個個生龍活虎地在外麵又是跪著,又是眼淚又是鼻涕一臉埋汰的,元含章頓時火氣就上來了,恨不得提劍出去扔給他們。

一個個哭是吧,來,劍給你們,順便再殉個國吧。

宮門口這麼大動靜,皇宮又沒多大,薛知景自然也聽見了,她趕來元含章書房的時候,便見著元含章召喚來了孫妙兒給她按摩%e7%a9%b4位讓她疏肝理氣。

“小景,你來得正好,你說,這幫大臣,在外麵,說要死諫。你說說,本朝何時有過士大夫死諫的事情啊,他們是想將我架在火上烤啊。當初遼國兵臨汴京城下,要人出去當使臣的時候,他們沒一個這麼熱烈激昂的,之前秦國公造反要出兵平叛,也沒見他們這麼爭先恐後的。怎麼,咱們就要發行個國債,這就要亡國了,要給我來死諫了,這是嫌我年紀大了,好欺負是吧。”

關於國債這個事情,薛知景給她講訴得很清楚,她也很理解。

在民間也有這樣的借貸方式,借一筆錢,分成幾個月或者幾年的時間分批次還,再加一部分利息。

這樣的方式,可以讓借款方的壓力變得極小,若是有正當原因做正當用途,借款的人也有正當和持續的收入來源的話,這種借款方式是非常妥當的一種方法了。

現在這個國債,就相當於將大成王朝市舶司未來稅收的一部分,從未來借到現在來使用,以緩解現在的燃眉之急,又有何不妥。

他們都扯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進來說道,“娘娘,不好了,政事堂的張閣老撞到牆角,流了好多的血,已經暈過去了。”

“什麼?”

這動不動就撞大殿的柱子這件事情,不是漢朝的時候才經常有的嗎?幾百年了,這幫老頭子怎麼把這個古代逼迫皇帝的方式又給撿起來了?

元含章此時覺得,孫妙兒給她按什麼%e7%a9%b4位都沒有什麼用了。

薛知景的腦子急速旋轉著,突然她想到了什麼,趕緊跟元含章如是說道,元含章頓時就笑了,直歎這真是個好方法,正好給這幫大臣們降降火。

因為這個計劃需要孫妙兒的配合,兩人也征求了一下孫妙兒的意見,孫妙兒也說沒有問題。

就這樣,元含章趕緊讓人將那撞破頭的宰執接進來,還讓所有在皇宮門口的大臣都進來。

要給他們看一場彆開生麵的演出了。

第94章 嚇唬大臣

太監和宮女們恭恭敬敬地將宰執大臣們安排到了一間大房間裡麵。

撞破頭的那位張閣老被送到了一張床上,他的腦袋上被人按上了一張厚厚的毛巾止血。

一群人嚷嚷著說為何不是請他們去見太後,太監和宮女安撫著他們之後,便見著薛知景帶著一個穿著布衣掛著醫藥箱的女子以及一些輔助的宮女走了進來。

薛知景給他們行了個禮,然後禮貌地說道,“各位閣老相公,太後娘娘聽聞張閣老受傷,十分痛心,趕緊讓我帶著醫生過來醫治。這位孫大夫,是太醫院孫太醫的孫女兒,極擅長磕碰傷,最近都是她在為太後娘娘親自醫治上次刺客刺殺事件之後的傷口。”

說著,薛知景也不跟他們廢話,也不聽他們叭叭什麼女子怎麼能當醫生,什麼年紀這麼小能治什麼之類的話。

隻招呼孫妙兒道,“病情緊急,還請孫大夫儘快醫治。”

人多的時候,大家往往口嗨,動手的比較少,所以當孫妙兒帶著宮女們去處理床上張閣老的傷口時,竟然沒有人阻止她。

薛知景本著不聽這幫人廢話的原則,隻專注地搶占先機,做自己的事情。

幾個宮女迅捷地將那宰執老頭子的上衣給扒了。

眾人頓時就是一陣驚呼。

對於孫妙兒來說,躺在床上的病人和一塊豬肉沒有什麼區彆,哪裡管什麼男女大防之類的事兒。

孫妙兒將醫藥箱打開,從裡麵取出銀針包,在張閣老的頭部和上身紮了不少針。

乍一看,還挺嚇人的。

一下子,房間裡麵嘀嘀咕咕的聲音就小了許多。

薛知景認真負責地當起了旁白解說員,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起來。

“人年紀大了呀,這撞破頭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磕破了個皮,頭暈兩天,過幾日便又能為國家儘力了。但頭部乃人體的精華所在,是人思考的地方,人的頭骨裡麵,是猶如水豆腐一樣的精華,若是撞的力氣大了,就像是搖晃一塊豆腐,且不說會不會晃成一團漿糊,就說思考能力肯定會損失的,很容易就變成老糊塗了。”

她本著怎麼嚇唬怎麼來的原則,事實清晰,但是邏輯推論的結果卻儘往恐怖的方向走。

“我們的孫大夫會一手漂亮的縫針功夫,縫針大家知道吧,就是諸位相公家的娘子們,每日縫衣服用的那種繡花針。不過孫大夫家祖傳的功夫不是用在縫衣服上,是用在縫肉上。現在施針便是為了止血,為縫肉做準備。”

薛知景一口一個縫肉,讓不少人身上都開始發麻。

都是朝堂高官,多多少少也都聽說孫太醫家的縫針功夫的,不過他們可從來沒有體驗過也從來沒有見過。

孫妙兒一把揭開了按在張閣老頭上的那塊白色的布。

薛知景給拿了過來,將那布料展開,攤開給大家老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頭部的精華是不是都流出來了?可彆之後失去了思考能力,無法再為國效力了啊,可怎麼辦啊,都是寒窗苦讀十幾年才走出來的,全家上百口人的身家性命都係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呢。”

這麼說著,不少人都覺得頭皮發麻,有人還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讀書人嘛,誰不在乎自己的頭呢。

孫妙兒接過了宮女遞過來的一根針,上麵已經穿好了線。

薛知景讓開了一點地方,用極度驚喜的語氣說道,“幸好有我們的孫大夫,你們老的傷口崩開了,血又流了出來。”

孫妙兒穩得很,拿著毛巾就去給他將血吸掉。

薛知景裝作疼的樣子,倒吸一口涼氣,“一般來說,若是傷口淺小,可以自然愈合,隻是留下一條疤就算了。但是若是傷口非常深,又長的話,就很難愈合,血會一直從裡麵流出來。在戰場上,有很多的將士便是這樣一直血流不止,然後身體內的血流空了,就這麼活活地痛死了。若是幸運的還留了一點血,受傷的地方之外便發白發黑流膿,所以很多的將士才缺胳膊少腿兒,就是這個原因。”

薛知景可不想跟他們解釋什麼細菌病毒發炎之類的事情,真真假假地嚇唬就對了。

孫妙兒開始縫針了。

薛知景趕緊說道,“看,我們的孫大夫,現在準備開始縫肉了。”

又是縫肉!

聽到這個詞,一幫老頭子覺得自己身上哪兒哪兒都發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思⌒兔⌒在⌒線⌒閱⌒讀⌒

那孫妙兒還真像是縫衣服一樣地在“縫肉”,雖然她的技術很好,但是怎麼看,怎麼都讓人瘮得慌。

有幾人甚至開始作嘔了。

薛知景還在那兒精彩紛呈地描述,誓將說書人的角色乾到底了,“這縫肉吧講究一個縫皮,我們的人體裡麵分為血管、肌肉和皮膚,要將身體縫合起來,便是要將皮膚像布一樣地扯起來。”

薛知景還拿自己的手背做道具,另外一隻手捏起了手背的皮膚,繼續說道,“就像這樣扯起來。”

孫妙兒縫針的時候,不時地還在流血,她淡定地用布給擦掉。

雖然張閣老已經暈了過去,但是沒有給他喂麻沸散啊,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感覺到痛了,還是肌肉反應,他似乎抖了抖,看得所有人身上都是一痛。

仿佛通感到他被縫針的痛了一樣。

眾人都覺得,床上躺著的那人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那就是一張破布。

他們誰也不想成為躺在床上的那一個。

心裡已經對撞牆角產生了畏懼,估計再也不會有人乾撞牆角的事情了吧。

終於,孫妙兒縫完了,給張閣老的頭部進行了包紮,不過他身上的針灸針還留著,孫妙兒說還得紮一陣子呢。

但最刺激的時段已經過去了。

這個時候,太後元含章踩著點走了進來。

她先是去關心了一下躺在床上暈著的張閣老,感慨了一句,可憐啊,一把年紀了,還受這樣的苦。

然後才抓著孫妙兒的手,說感謝孫妙兒啊,她這一手縫針功夫真是救了大家,以後若是再有人受傷,一定讓她來縫針。

這話聽得眾人,又是虎軀一震。

接著,元含章才施施然地坐在大廳的上位,慢悠悠地問大家有什麼要說的。

這幫人,是帶著一種一往無前氣勢洶洶的情緒來的,在這樣高昂的情緒指引下,他們才能做出那樣激烈的舉動來。

這一下,被薛知景和孫妙兒一打斷,情緒就斷了。

更加上孫妙兒那刺激人的縫針展示,薛知景繪聲繪色的恐怖片旁白,在一幫人的心裡都種下了恐懼的種子。

哪裡還有之前那衝動和激烈了。

都理智了許多。

元含章終於覺得大家算是正常人在溝通了。

雖然大臣們並沒有完全接受元含章的說法,但不再動不動就要撞牆磕頭逼迫人了。

元含章最後說道,“這樣吧,我覺得這也是一個大事,我想辦一個論壇,請整個朝堂內外的士子都可以來參加辯論,看看這個‘義利’到底怎麼樣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