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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女帝 誓月 4362 字 6個月前

,永世珍藏。

不過船行入黃河,風景頓時就變了。

黃河哺育了東方大地幾千年,早年農業技術很差,生活在山區的居民隻能使用刀耕火種的方式生存,所以上遊山區的水土便逐漸流失,慢慢的,河道周圍的泥土便被衝刷到了河流當中,隨著河流的流動慢慢地沉積到了河道底下,導致河床慢慢抬高。

河床抬高,隻能建堤壩,以免河流溢出河道淹沒農田,隨著時間的推移,堤壩越來越高,河床也越來越高,到現在黃河已經變成了一個地上的懸河了。

雖然現在在堤壩上遍植柳樹和榆樹,但是積重難返,還是無法徹底改變現狀。

黃河的水黃得肉眼可見,足見泥沙之重。

船行不多遠,便下船坐車馬。

薛知景的打算是先去北方邊境,然後再轉道到南方海岸邊境。

越往北走,周圍的環境便越荒涼。

薛知景和元錦騎馬走在車隊的前麵,她們走的路是各州之間修建的馳道,大概有能並排走四匹馬左右的寬度,周圍也種植有行道樹,不過這一片地區的行道樹似乎看起來都有些殘。

“這一片今年經曆過乾旱。”薛知景跟元錦說著,目光落遠到農田的地方,哪裡有汴京城周圍那種豐收的景象,像是荒野一般。

元錦點了點頭,“是啊,我家在這邊有一片地,今年都免了佃租農民的地租了,因為顆粒無收。”

今晚她們要歇在一座小城的驛站裡,不過越往那小城走,路上便見著越多麵黃肌瘦的人。

薛知景甚至見著有人正在用草席裹一個路邊躺著的骨瘦如柴的“人”,秋日時節,那些慢吞吞動作的人竟然隻穿了一條半長的褲子,光著上身和腳,看起來像是乞丐一般。

他們的身上幾乎都沒有脂肪,上身的肋骨根根可見,皮膚也像是老樹皮一般,又黑又糙。

在前世時,薛知景隻在老照片裡麵見過這樣的形象,在她的那個時代,就算是底層的乞丐,也沒有營養不良到這個程度的。

這是饑餓了多久?

到了小城,更是見著城門外和城門洞裡麵坐著很多生無可戀的人,他們有的身上裹著漆黑的被子,有的則披著一條破席子,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幾乎一動不動,若不是那黑亮的眼珠子不時會眨兩下,看起來真跟泥塑木雕一模一樣。

這是旱災的難民嗎?

走過城門洞,見著一個抱小孩的婦人,她身邊還有兩個瘦到肚子高高挺起的孩子,一個躺著一個靠著。

因為是孩子,薛知景便多看了一眼,停住了馬。

那婦人一見她停住,本來毫無波瀾的眼睛瞬間有了光,她抱著懷裡的孩子緩緩地爬起來,仰著頭,用一種渴求的目光看向薛知景,“這位貴人,旱災,家裡一粒米都沒有了,每天隻有城外官府發放的一碗粥活命,三個孩子都快餓死了,您行行好,將他們帶走吧。”

薛知景頓時就怔了。

兩世為人,雖然聽宮裡的太監們提過遇到天災人禍就會出現賣兒賣女的現象,但是聽說和親自見到是兩種不同層級的衝擊。

心臟像是被鈍刀子劃過一般,生生地疼。

來到這個世界,除了一開始生活質量差一些之外,後來她的生活條件幾乎和現代差不多,三餐豐富,點心茶水隨便食用。可是她實在是想象不到,就在這個國家的一個普通的小城裡,竟然會有人因為旱災遭受著長時間的饑苦。

一種名為責任感的情緒湧上心頭。

不再是前世那種,希望為同胞構築一個金融城牆那樣的責任感,而是對這個國家每一個活生生的人,每一條本應該平安喜樂的生命產生的社會責任感。

而她,是可以做到的,對吧?

第18章 社會責任

三個孩子被她安置在了馬車當中,小翠照顧他們吃些東西。

元錦問她,想怎麼安置這三個孩子,她們這一趟出差,可沒法一路帶著。

“去看看這裡有沒有慈幼院。”

大成王朝有一些官辦的福利機構,在京城和各級大城當中設立慈幼院,官方聘請%e4%b9%b3母,照顧那些孤兒和殘疾兒童等;也設立孤老院,照顧那些年老無所依的老年人;還有施藥局、安濟坊等官方的福利醫療機構。

作為一個現代思維下長大的人,薛知景並沒有收留孤兒自己養大的概念,畢竟現代社會福利組織豐富,法律完善,你想收養還得突破重重難關呢,孤兒還是送到福利院比較符合規範。

所以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慈幼院。

小城的知府接待了他們。

“慈幼院嗎?”知府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這個慈幼院最近有些人滿為患了。”

旱災嚴重,薛知景想著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倒是可以理解,她便說道,“我想去看看,不知道薛知府可方便差人帶我們過去?”

大成王朝是個相對平等的社會,人們沒有這麼諂%e5%aa%9a,“大人”這個稱呼並沒有用來稱呼官員,隻用來稱呼家中的父母,比如人們寫信的時候會寫“母親大人在上”之類的。

所以薛知景才以姓氏和職位稱呼薛知府,這也是比較禮貌的方式。

薛知府提了個建議,“薛姑姑,咱們是本家,也是有緣,若是您不介意的話,這三個孩子我收留了,保證讓他們衣食無憂。隻是現在確實慈幼院難以為繼,沒有辦法照顧到更多的孩子了。”

薛知景蹙了蹙眉,反倒是更想去看看慈幼院的情況了,長期在皇城中,這種底層福利機構的實際情況她還真沒見過。

“多謝薛知府的好意,不過我也還是想去看看慈幼院的情況,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也可以幫忙。”

話到說到這份上了,再不讓那就有貓膩了,於是薛知府就差人帶她們走一趟。

慈幼院在城東角的一個小院子裡,剛到門口,薛知景就覺得這個地方一股年久失修的氣息撲麵而來。

慈幼院三個字的牌匾都有些粉了,上麵的三個燙金的大字破損嚴重,出現了絲絲裂紋。夯築的牆早已斑駁一片,上麵還殘留著一些曾經粉刷的痕跡,此時已露出裡麵的土層和雜草,門樓看上去有些歪斜,像是隨時要傾覆一下。

薛知景的眉頭頓時就蹙了起來。

然後,便是聽到裡麵傳來的些許孩子的哭聲和歡笑聲,她的臉色才緩緩地舒展開。

指路的小吏乾乾地笑了笑,“薛姑姑,我們這裡比不得汴京城,包括我們衙門在內的很多東西許久沒有錢休整,您慢點。”

踏進門檻的時候,薛知景差點兒摔了一跤,因為裡麵有一塊地麵是凹陷下去的。

小吏趕緊上前想要扶她,薛知景對他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不止是大門,整個院子都透露出一種極度陳舊的感覺,院子裡也是如此,夯土的地麵帶著些坑窪,角落竟還生著雜草,院子周圍的房間木料陳舊到極近漆黑的程度,天井的陽光灑下來,仿佛都驅散不了這裡的陰暗。

真是比她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住的尚食局的院子還要破,這樣的房子真的不是危房嗎?

小吏幫忙招呼慈幼院的工作人員出來,兩個%e4%b9%b3母,兩個廚房幫廚的,還有一個打掃衛生的。一個個年紀看上去都不小了,身著灰撲撲的短打衣服,臉上都是風霜的痕跡,見著薛知景便都笑著。

薛知景跟她們打了招呼,又詢問了一些她們的日常工作,就在她們的帶領下去各個房間看看孩子們。這個時候,慈幼院的孩子都在後麵的院子裡麵玩耍,院子空曠著,沒有什麼大型的互↓思↓兔↓網↓

動玩具,孩子們或手裡拿著石子翻著玩,或互相追逐著玩耍。

孩子也不過二十多個,從嬰兒到不到十歲左右的孩子居多,穿著單衣,一個個都精瘦精瘦的,很明顯不是營養充足的樣子。

又去看了一下他們今天中午的午餐,一大鍋的清粥,配菜是鹹菜和燉蘿卜。

小吏估計是受了知府的囑咐,跟薛知景訴苦道,“今年旱災,大量的資金和糧食都用來賑災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給慈幼院了。就這些,還是我們知府跟城裡的富戶要的一些募捐才得來的,不然這些孩子活得更艱難。”

薛知景的臉色著實有些不好。

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對她的價值觀的強烈衝擊。

封建時代,人命賤如狗,就算是已經經濟文化較為發達到沒有奴隸存在的大成王朝,底層的人們生活仍然是艱難的。

大成王朝差不多有九成的人口是農民,在這個時代,遇到旱災、洪澇、蝗災、兵災,很容易就顆粒無收,他們又往往毫無儲蓄,沒有任何抵禦這些風險的能力。這個時代的官方福利也就能達到一個讓人餓不死的程度,賑災的時候每人每天一碗清粥罷了。慈幼院這樣的地方,能照顧到的孩子鳳毛麟角,教育更不用提了,根本無法達到他們這裡。

這些人對於薛知景而言,不是記錄在曆史書上的一個個數字,是出現在她生命當中的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她無法忽視他們的痛苦。

薛知景著人在城裡買了一頭豬,讓慈幼院給孩子們做一頓肉。

她還拿出了一筆錢,跟知府說,希望可以改善一下孩子們的生活條件。

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各地財政都吃緊,這筆錢能有多少用在這些孩子身上真的不確定,但她現在能做的隻有這麼多。

若是以後?

她的心裡慢慢的有了一些計劃,比如提升農業技術,在有限的土地下生產更多的糧食;比如通過商業形式擴大從越南地區的糧食進口;比如在現有的船舶技術條件下,支持船隊冒險,看能不能去到美洲獲取高產的糧食作物。

這些想法並非超越時代需要工業革命,出門前她研究過南方與海外諸國的交流,大成王朝進口過來自越南的占城稻,海外諸國中的西天諸國包括了非洲東海岸的一些國家,甚至有一部分黑人居住在廣州的蕃坊當中,也就是說現在的船舶技術已經達到了可以沿著海岸線到達非洲的地步了。

永遠不要小瞧古代人。

離開了小城,薛知景的情緒既有些壓抑也有些火熱。

穿越至此,成為了這個王朝權力中樞的一個成員,她是有能力去推動這個王朝的一部分發展的,她不應該隻滿足於去將櫃坊改造成銀行,成為一個名留青史的銀行家,她可以為這個時代留下更多的福祉。

讓就算生活在底層的人們也可以好好地活著,好好地享受這個世界。

再往北走,速度便加快了些,對於皇後元含章給的這份任務她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熱情,畢竟要做這麼多的事情,首先得保證有足夠的資金支持,那麼,就讓海關先出這份錢吧。

快到邊境大城雄州了。

寬闊的馬路上遇到了一波運送糧食的隊伍,在歇腳的邸店又再次遇見。

薛知景便跟對方的負責人,一個中年紅臉漢子聊了起來。

對方說他們是去給雄州的邊軍運送糧草的,他們把糧草運送到邊軍去,邊軍將領會給他們一定的報酬,這個報酬是一種有價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