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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沒人給他答案。

因為床上的兩人, 此刻隻能看見對方。

聞餘身上很疼, 那水不是剛燒開的水那般傷人,但也燙傷了, 可疼痛才讓他覺得真實,才能讓他明白——

懷中的人真的在回溫, 而不是他的臆想。

這麼多天, 他不知道產生了多少次臆想, 微微一閉眼, 或是朦朧間,他便能看見遲箏箏睜開了眼。

可是清醒過來, 她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所謂的睜開眼, 隻不過是他的幻覺罷了。

很疼,也很真實。

聞餘嘴角扯了扯, 伸手想要捧著她的臉, 卻又不敢碰觸。

——依舊害怕是一場夢。

遲箏箏渾身無力, 臉色蒼白, 一雙眼睛也迷蒙著, 隻是她的眸光, 堅定地看著聞餘, 那雙眼睛裡麵,是瘋狂的求生欲望。

聞餘顫唞的手終於碰到了她的臉上。

遲箏箏微微張了張嘴,還說不出話, 隻能無聲道了一句——

“抱歉……讓你、久等了……”

無聲的幾個字,便讓渾身顫唞的聞餘,一瞬間,泣不成聲。

他想說——

沒關係。

你能醒來,等再久都值。

謝謝你,謝謝你還能醒來。

可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隻是顫唞著抱著她,依舊哭著。

鄭葉還依靠在牆邊,他第一次看見聞餘哭得這麼厲害,遲箏箏快要死的時候,他也哭過,但從未如此,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那哭聲裡麵,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和委屈。

看著他這樣,什麼震驚和悲傷全都消失了,鄭葉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遲箏箏醒了,聞餘也能活著,真好。

他拿出手機,叫了救護車,將一個剛醒的重症病人,和一個……自作孽燙傷的病人,一起拉往醫院。

-

“這絕對是醫學奇跡,實在是太神奇了!!”

“完全沒有問題,而且腦部的損傷竟然自愈了?!”

“太不可思議了,腦部真是一個神奇的部分!!”

“她的身體恢複怎麼樣?”

“還有些問題,但都不是大問題。”

“這相當於死而複生,奇跡,絕對是奇跡!”

……

醫生們圍著遲箏箏,像是圍著大熊貓一般,個個都是一臉稀奇。

不僅僅是他們,之前給遲箏箏看過病的專家們,比較近的都來了,比較遠的很多也都在趕來的路上。

——這次可不是聞餘請的,而是他們自發跑來的。

病房裡麵,不斷有新的醫生以會診的理由進來,一進來就拿起遲箏箏最新的檢查報告,各種驚歎和震驚。

若是以往,聞餘肯定要將這些人轟出去,但此刻,他頂著剛剛上過藥的身體,和遲箏箏在一張病床上,十指緊扣,一雙眼睛更是緊緊盯著她,一瞬也不錯開視線。

遲箏箏此刻已經睡著,她剛剛送到醫院,檢查都隻做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身體剛剛蘇醒,實在是沒有一點力氣。

旁邊,鄭葉也在。

這些醫生們想要詢問遲箏箏,但遲箏箏睡著,想要詢問聞餘,他的一雙眼睛隻看著遲箏箏,對他們的詢問,根本就不給一點反應。

“哎哎哎,我也是知情者,咱們出去說吧,他們兩個一個病一個傷,我們就彆打擾他們休息了。”鄭葉推了推眼鏡,笑容客氣,卻帶著不容置喙。

於是,這群醫生們便和鄭葉離開病房。

門合上的時候,依稀還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病人回家之後是什麼情況?”

“和在醫院差不多吧,我也沒有仔細看。”

“那她是怎麼蘇醒的?有沒有用什麼藥?”

“當然沒有,應該是意誌力吧,聞餘一直守著她,和她說話……”

……

聞餘帶著遲箏箏回家後,鄭葉就在門口守著,並沒有親眼看見遲箏箏的模樣。

所以,他其實並不清楚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沒關係,這並不妨礙他將這件事的影響降低,並不讓遲箏箏受到過多的關注。

鄭葉也真的以為遲箏箏是憑借意誌力,在死亡邊界熬過來的。

除了聞餘,沒人知道,嚴格意義上來說,遲箏箏……已經停止了呼吸,身體溫度消失。

——可聞餘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們出去了,病房裡麵,隻剩下聞餘和躺著的遲箏箏。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雖然她的手還是很涼,卻是已經有了溫度和心跳聲。

她隻是睡著了。

聞餘想到這兒,忍不住摸摸她的臉頰,確定溫度之後,長出一口氣。

他也不叫她醒來,隻是一直守著她,沒兩分鐘,便要確定她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溫度,而後,再長出一口氣。

-

天邊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到來。

鄭葉提著早餐進了病房。

“阿餘,你昨晚沒睡對不對?趕緊休息一會兒,我幫你守著。”鄭葉拿著粥過來,聲音還算輕快。

聞餘搖搖頭,開口,聲音沙啞至極,咳嗽兩聲,這才說道:“等下吃,我守著她。”

“你可彆等下了,她既然已經醒來,醫生也說腦部損傷基本上自愈,不會出事的。你先吃飯休息休息,待會兒還要上藥。”鄭葉念念叨叨。

提到上藥,他便忍不住道:“我說你是不是傻子?得虧那不是剛燒出來的開水,真是什麼都敢往身上潑,當時我要是給你現燒開水,你是不是也敢潑自己身上?”

聞餘沒說話,但顯然,他這是表示——是的。

鄭葉哼了一聲,皺眉:“有熱水袋你不知道用,乾嘛往自己身上潑水?你這就是太軸,換句話說,就是腦袋有包,瞎來。”

可不是瞎來嗎?

今天給聞餘上藥的醫生可沒少指責他,尤其是看著那些水泡,鄭葉真是沒話說了。

他覺得,那一刻的聞餘就是個瘋子,潑開水都能乾得出來,要是遲箏箏真死了,還有什麼他乾不出來的?

“傻子……”床上,遲箏箏開口了。

聲音很輕很低,帶著無力和虛弱感。

鄭葉眼睛一亮,正要上前。

那在他說話的時候毫無反應的聞餘,已經站了起來,傾身靠近遲箏箏的臉,聲音沙啞激動:“箏箏,你醒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遲箏箏輕輕搖了搖頭,動作非常輕,顯然是很艱難才做出這個動作。

她一直看著聞餘。

遲箏箏大概知道自己暈了多久,檢查的時候隱隱聽見醫生說了,但她沒有想到,這些天,聞餘竟然瘦了這麼多,都瘦到有些脫相。

胡子拉碴,他一貫乾淨整潔的衣服,也有些皺皺巴巴。

眼下青黑,一張臉憔悴到讓她心疼。

“傻子……”遲箏箏輕聲道:“為什麼不照顧好自己,為什麼要燙傷自己……”

聞餘握著她的手,遞到唇邊,輕輕%e5%90%bb了%e5%90%bb,聲音溫柔:“沒想那麼多,受傷就受傷,不礙事。你若是能醒來,我這點傷就不算什麼,你若是不能醒來……”那受傷不受傷,又有什麼區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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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遲箏箏的身體需要溫暖,人體是最恒溫的,他讓自己的身體發燙,緊緊抱著她,能將她身體包裹住大半,便能讓她全身都能暖起來,又不會被燙傷。

——那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他受點燙傷?

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

疼痛甚至才讓他有真實感。

遲箏箏沒說話,隻是眼睛一眨,眼淚便落了下來。

聞餘傾身,低頭%e5%90%bb過,聲音沙啞心疼:“箏箏,不要哭,我沒事的,你能夠醒來,我好開心,真的很開心。”

——是從死到生的開心。

那種絕望到了極點的希望,難以用言語描述。

“能、能夠……再見到你……我也、我也很開心……”遲箏箏的眼睛泛著光,極為明亮,她緊緊望著他,聲音輕輕,“我沒有失約……以後,我都會陪著你……”

她從死亡掙紮著過來,來赴這一場約定。

不曾失約。

“好好好,我給你記下了,不能毀約。”

聞餘落下淚,“你知道嗎,你暈倒之後,我好後悔沒有早點向你求婚,沒有早點讓你嫁給我。我們的夫妻關係,應該早早定下來的。”

那樣,便是墓碑上麵,也能寫妻遲箏箏,夫聞餘。

他伸手,想要去摸戒指,卻摸了個空。

那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什麼戒指不戒指,早不知道丟在哪兒了。

遲箏箏扯了扯嘴角,聲音重了些:“我願意,魚魚,我那天的話還沒說完,我願意嫁給你,做你的妻子。”

聞餘又哭又笑,低頭,臉頰輕輕蹭著她的臉,不敢用力。

鄭葉走出了病房,關上門。

這裡麵,分明房間很大,但壓根兒沒有他站著的地方!

分明是他忙前忙後,給遲箏箏辦理一切手續,又應付醫生,還把餘鼎的事情安排好,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壓根兒就看不見他!

他應該生氣的,但合上門後,他卻露出笑容,眼中滿是笑意。

他們這樣,可真好。

看起來談戀愛好像還是有些意思的,要不然等遲箏箏身體好了,聞餘回歸,他就休個長假,然後好好談個戀愛?

就這麼說定了!

-

天已經亮了,遲箏箏住著的病房視野很好,從窗簾拉開的窗戶往外看,便能看見朝陽緩緩升起。

嶄新的一天又來了。

寒冬走到尾聲,迎了春。

遲箏箏有了些力氣,掙紮兩下。

“怎麼了?先彆動,不舒服嗎?”聞餘一下子就急了。

遲箏箏搖搖頭,想了想,還是道:“魚魚,我……我當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