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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自重 賞飯罰餓 4337 字 6個月前

麵容鐵青地歎道:“好,你肯承認,病得還不算離譜……離家千裡,沒人管得了你,你倒是長進了,以往的聖賢書都讀到陰溝裡去了是麼?”

“不是……不會有下次了,爹。”

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早些年橫起來連勾結反賊這種事都做過,全家上下除了老爺子沒人能治得了。

楊漸聽了這句不疼不癢的道歉非但沒消氣,內火反而越燒越旺。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哪怕氣得快炸了,臉上也隻是陰沉而已。

“不用多說。”他起身,大手一揮,“來人,上家法!”

聞芊先還遊刃有餘,沒想到對方說翻臉就翻臉,一聽這話,她瞬間感覺不妙,梨花帶雨的麵容已然繃不住,舉步擋在楊晉跟前,“不許打。”

爺倆同時一愣,隔著這個嬌俏的身子對望了片刻,楊閣老看著聞芊鬥然淩厲的雙眸,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沒有言語,隻朝楊晉頷首道:“自己說吧,這回領多少罰?”

他神情平靜,答得很乾脆:“一百遍。”

楊漸伸出指頭衝著他的方向點了點,“男子漢大丈夫,記得言出必行,今天的晚飯免了,去祠堂裡領家法吧。”

楊晉垂首抱拳道:“是。”應聲的同時,楊閣老已大步從他身旁走過去,徑直出了門。

聞芊從頭到尾也沒聽懂這是哪個地方的黑話,趁著那尊大佛行遠,她轉身問:“什麼一百遍?你家的家法又不是幾十杖軍棍了?”

楊晉笑了笑:“軍棍是我爺爺的說法,我爹不興這個。”

起初聞芊是自他口中得知,楊老爺性格溫文爾雅,極其看重道德義理,所以才臨時想了這麼一招,誰料得到讀書人惹毛了也有“家規”一說,當即便有些懊悔。

楊家的祠堂供奉著列祖列宗,牌位們整整齊齊地壓在上麵,底下的小廝正井然有序地擺案幾,放硯台,鋪紙筆。

聞芊正要發問,下人抱著一大疊白紙和一本厚實的冊子擱在麵前。

她被揚起的煙塵嗆得顰眉,抬手扇了兩下,“怎麼?不打了?”

“不打。”楊晉坐在案前,瞅了聞芊一眼,才提筆笑道:“還沒明白?我爹知曉他揍不動,自不會出這種懲戒白白便宜我。他要彰顯自己以德服人,當然是抄祖訓最為合適了。”

“抄祖訓?”聞芊在他身邊坐下,隨意翻了翻那堆書冊,“一百遍,那我豈不是把你害得很慘?”

楊晉已經沾了墨,輕車熟路地翻開家規,“一百遍祖訓換你沒事也不算很虧……”說著似是想起什麼,無奈地搖頭,“隻怕我往後在我爹心裡,不是孽障投胎就是衣冠禽獸了。”

聞芊搭在他胳膊上,似笑非笑道,“那就讓他誤會去,你隻對我一個人衣冠禽獸就好了。”

楊晉騰出手在她額上輕彈了一記,“我的姑奶奶,下回再有這種事,能不能提前和我通個氣?要是穿幫了怎麼辦?”

“好好好,下次我一定都聽你的。”她抱著他手臂搖了搖,討好道,“來,我跟你一塊兒抄啊。”

伺候的小廝添了燈燭和茶水後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聞芊鋪開紙,挑了支筆在旁研墨,案幾中間平攤著楊家家規,他們倆就坐在這祖訓的兩側,借著燭火忽明忽暗的光線,在先人前輩的注視下頭對頭地謄抄。

祠堂沒人打掃時,周遭是很空曠的,夜風從門外追進來,背後便有嗚嗚的抽泣聲,不知不覺罩子裡的燈燭就矮了半截。錯過晚飯,春夜又冷,聞芊在認真了一個時辰後便覺得手腕酸疼,周身乏力。

楊晉用軟墊給她傷腿裹了厚厚的一層,正想叫她去休息,院外忽傳來些許動靜。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往外看。

聞芊來了興致,“你彆動,我去瞧瞧。”她站起身,拖著一條被纏成火腿的腳連蹦帶跳地行至祠堂門口。

夜深人靜,祠堂又處在楊府裡最偏僻的位置,乍然立在月光下很有幾分陰森之感。

出乎她意料的,台階下的人居然是朗許。他手裡提著個食盒,背後跟著個小廝,人高馬大的立在那兒,顯得食盒和小廝都分外的小巧袖珍。

“你怎麼來了?”聞芊剛一說話,朗許就小心翼翼地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頗有幾分忌諱的環顧四周。

她卻不在意,笑盈盈地走下去,“你是來給我送吃的?”

他聞言才淺笑著點頭,低低啊了一聲,俯身把食盒遞上前。聞芊沒著急接,先踮腳在他臉頰上摸了摸,方伸手捧住。

朗許趁她看吃食的時候,將她平日常戴的兔毛披肩沿脖頸細細地圍一圈,再緊緊的係好,以免聞芊夜裡凍著。

“謝謝。”她朝天嗬了口氣。

小廝眼見任務完成,恭敬地行禮告辭,“少夫人您慢用,那我們就先走了。”

聞芊送走了朗許,捧起食盒蹦回去找楊晉。

他這邊剛抄完一張,停筆朝她看去,“是什麼事?”

“好事。”聞芊笑著坐回他身邊,“快來,有好吃的。”

她把蓋子掀開,飯菜的鮮香便撲麵而來,葷菜有獅子頭,細致菜有抓炒肉,填肚子的有什錦包子和肉丁饅頭,點心盛的是花糕。

楊夫人到底心疼孩子,悄悄給備了七八樣菜。

楊晉便將案幾上的紙筆先收拾到一邊,和她用包子就著細絲的青醬肉,把一桌子的菜趁熱吃光了。

酒足飯飽,即將燃儘的蠟燭又新添了一支,幽靜的黑夜裡,整個祠堂隻聽到窸窸窣窣的翻書聲。

也不知寫了多久,楊晉忽覺肩處一沉,突來的重量讓他下筆的手無端顫了顫,牽出的那一劃正好歪了。

他輕輕轉過眼,入目瞧見聞芊滿頭烏黑的青絲,心裡莫名的一軟,他不敢輕易打攪,動作極緩的解開了外袍,伸出手臂把她罩入懷中。

聞芊並未醒來,睡得猶自酣甜。楊晉頗有些心滿意足地抿了抿唇,一手抱著她,一手仍提起筆來,照著枯燥乏味的家規一字一句的抄錄。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提早寫完,就先更了~~

【過幾天再好好調整一下更新時間】

最近真是母性泛濫,感覺這幾章真是寫得好溫暖啊!【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本章隨即送3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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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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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章

等聞芊這一覺睡醒, 天光已經大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從楊晉%e8%83%b8膛直起身, 就著一個慵懶的嗬欠攏攏睡得已然蓬鬆的發髻。等她意識完全清醒後,才發覺楊晉正坐在原處含笑看著自己。

聞芊倒也不尷尬, 很配合地湊到他唇邊親親一啄。

“睡好了?”楊晉問。

“這哪兒睡得好, 腰酸背疼的。”她隨口抱怨,手撫著脖頸活動筋骨。

楊晉不動聲色地把那條被聞芊靠了一夜的胳膊艱難的收回來, 這會兒才感覺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他什麼也沒說, 隻用另一隻手給她揉著後背。

聞芊兀自享受了片刻,餘光一轉,頗有些詫異的看見滿桌疊得整整齊齊的家規:“你都抄完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啊。”

“這麼快, 你一晚上沒睡?”

楊晉不以為意地笑笑:“小意思,都是練出來的……要不要再回去休息會兒?看你眼圈都熬出來了。”

聞芊聞之大驚失色, 忙拿手摁住眼底, 對於女人熬夜的後遺症有與生俱來的恐懼,當下慌張道:“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祠堂裡歸於平靜, 更漏聲滴答滴答。

楊晉往背後的椅子上一倒,將整宿的疲憊好好的舒展了一回,直到辰時末刻,門外候著打掃的小廝已開始著急的往裡探頭探腦的張望, 他方才收拾著起身。

今日是沐休,楊閣老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用完飯在書房小憩了。楊晉把抄好的祖訓用細繩打包,照例按時給他送過去。

其實聞芊昨天那番胡扯他並不認為爹爹一定相信了,如果一切真如此順利, 恐怕有大半的緣故是祖父寫信替自己說了好話,所以這次他爹正好能借坡下驢。

書房的門沒關,楊漸果然在裡麵。

楊晉在外麵站定,抬手輕叩了幾聲。

“進來。”

若是在以往,楊閣老待在書房忙碌時,隻會讓他把東西放下,然後該乾嘛乾嘛,找個地方自己涼快,但今日,楊漸卻出乎意料地讓他把門關上。

難道還是為了聞芊的事?

“爹。”楊晉在心中暗忖,掩好門扉轉過身。

楊漸頷首示意道:“東西擱那兒吧……坐。”

他依言坐了須臾,可總也不大安穩,索性還是站了起來,“您找我有事?”

楊閣老不知在寫什麼,終於將筆放下,雙手拿著墨跡未乾的白箋紙上下看了一眼,旋即望向他,“你的心思果然不在這裡,都回來一天了,還沒發現哪裡不對勁嗎?”

楊晉被他問得一怔,將滿腹的兒女情長儘數拋開,不過略一琢磨,驟然反應過來:“您是指大哥?”

“爹,大哥不在家?”

楊閣老冷顏道:“你大哥去了南京。”

他顰眉:“南京?”

大齊於承明十九年自南京遷都北平,但南京依然算是第二都城,六部與督察院等所有機構一應俱全,看上去浩浩蕩蕩,可有名無實,是個公認的養老之地。

他大哥家世顯赫又是青年才俊,三十不到已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這個年紀正是施展才華的時候,此刻被趕去南京,幾乎等於是發配邊疆。

楊晉不太明白聖意為何如此:“信上沒見您提,是今年出的事?”

楊漸靠在太師椅上,摁著眉心良久才吐出口氣,“是唐石那件案子惹出來的。”

“總督府上查出了寧王的軍火庫,工部本就承辦各地的軍用器物,此事逃不了乾係,可偏偏唐石半途被人滅了口,有人便趁機借題發揮,說是你和你大哥聯手為之。”

楊晉哼了一聲:“空口無憑。”

“不錯。聖上眼裡雖容不得沙子,為父這點微薄的臉麵他也還是要給的。”楊閣老點點頭,“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