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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自重 賞飯罰餓 4380 字 6個月前

待他手中之物靠近,靠得離她鼻尖興許隻有一寸距離的時候,聞芊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這輩子從未如此清楚地瞧見甲蟲那張牙舞爪的觸角和足節,甚至能看到這不要臉的小畜生一鬆一合地張著鋸齒似的嘴在衝她挑釁。

聞芊倘若有毛,此時應該已經炸成了一個球。

很快,整個山林裡無比清晰地回蕩著她微微顫唞的咆哮聲。

“楊晉我要殺了你——!”

世界仿佛抖了一抖,滿山的鳥雀呼啦啦展翅飛起。

樹葉偕同翎羽,落雪般紛紛飄墜。

楊晉捏著甲蟲,啼笑皆非地瞧著已飛速退開數步的聞芊,“……不必這麼誇張吧?”

“你懂什麼!”聞芊滿臉漲得通紅,忿忿地瞪他,“我不要和你說話了!”

大概是由於驚嚇之故,她呼吸急促,眼底裡隱隱鋪著水色,模樣竟狼狽得有些可憐,楊晉又是歉疚又是好笑地把蟲收了,剛要開口,驀地察覺身後的草叢有異動。

警覺如他當下斂容顰眉,凝眸回頭:“誰?”

見此情形,聞芊心知是自己方才那一聲的原因,登時暗罵了一句,望著那片茂密的樹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垂眸的刹那,忽而靈機一動,悄悄拔下簪子,一咬牙往腳踝上戳了兩個孔。

未等楊晉走過去,便聽到背後淒厲的驚呼,他足下微頓,忙轉回身:“怎麼了?”

聞芊撫著腿,麵色難看,“我……方才好像被蛇咬了。”言語間人已站立不穩地跌坐在地。

楊晉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他疾步上前,“被蛇咬了?咬到了什麼地方?”

她忙道:“是左腳……”

楊晉扶她坐好,小心翼翼除去鞋襪,腳踝往上一寸半的位置果然有殷紅的兩點,血已流了出來,在瑩白的足踝上分外顯眼。

此情此景,連聞芊也不禁為自己那壯士斷腕的果斷與機智所折服。

待仔細看過傷勢後,楊晉鬆了口氣,“傷處沒有發黑,這蛇想來無毒。”隨即又深深皺起眉頭,帶了幾分責備:“為何每次都傷在腳上?”

相處這些時日,連他也知曉腿腳對舞者而言有多重要。

聞芊聽了倒有些委屈:“那我怎麼知道,也沒見什麼蛇會跳起來咬人的呀。”

她這樣的語氣,倒讓楊晉訓不下去了,隻垂眸落在那兩個“牙印”上,神情專注地打量了許久。

聞芊頗有些做賊心虛地縮了縮腳,“怎、怎麼?我這腿是要廢了麼?”

“不是。”他沉默了一陣,抬起頭來鄭重其事道,“我沒見過這種蛇。”

聞芊不在意地打哈哈,“這深山野林裡嘛,有些稀奇少見的東西,也不奇怪呀。”

他大概不欲深究此事,低低嗯了一聲,替她將血跡擦乾。聞芊正要用帕子去拭傷口的血,驀地卻被他攔住。

“彆碰。”楊晉神情嚴肅,“哪怕沒有毒,也不可用帕子隨意擦。”

“哦……”

興許是知道實情的緣故,聞芊總覺得他緊張得有點過頭了……

楊晉給她收好鞋襪,將裙擺放下來,“無論如何,先去看看大夫再說。”

她怔忡地啊了一聲,“既然沒毒,就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了吧?”

他仍舊堅持,“如你所說,世間毒蛇千千萬萬,豈是我一眼能看明白的?諱疾忌醫最是不該。”

“可你不是要查案麼……”聞芊垂死掙紮。

“查案不急於一時,我先送你看病,回來再查也不遲。”

原本隻是想找個理由拖延一下時間,萬萬沒想到扯出這一堆麻煩來,倘若真去就醫,被人戳穿了可怎麼解釋?

正出神之際,楊晉已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那一瞬間,聞芊便感覺到了他%e8%83%b8`前緊致結實的肌肉,隔著布料透出些許暖意,卻硬邦邦的,像塊鐵……

她不好再多言,往他%e8%83%b8膛上靠了一會兒,隨即悄悄從頸窩處探出頭來,密林中悄無聲息,唯有微風帶起的樹葉聲。

那人大概已經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為了抒發我對節肢動物的畏懼,再次借我芊的手深度表達了一下……

基哥的身高來了!

有必要來解釋六尺身高的具體數值。

畢竟“鄒忌修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乍一看基哥有點三級殘廢。

不過戰國時期的尺寸值其實是最水的,一尺差不多20厘米的樣子。

雖然本文架空,但為了方便計算折中一下,一尺=30厘米

所以我基哥是一米八往上數的大長腿!

所以大山鬼“孫飛亮”的身高就是兩米五以上!某人坐上去跟被召喚的皮卡丘沒什麼區彆。

【曲雲:……不要亂科普啊喂!】

*

【我是雖然存稿要用完了還是努力下集預告的分割線……】

下集預告:日常·論喂藥的正確方式!

第三三章

被楊晉帶到杏林醫館門前時, 聞芊深感撒謊不易, 但事已至此再打退堂鼓已經遲了,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醫館裡原有一老一少父子兩個大夫, 年輕的出診去了, 唯有老人家留下看店。

短暫的問診把脈之後,聞芊坐在病榻上, 戒備地盯著他。

老大夫站在她對麵, 也神情肅然地盯著她。

兩人就這麼相視許久,大夫終於忍不住開口:“我瞧姑娘這傷,不像是被蛇咬的……”

聞芊臉不紅心不跳地打斷:“怎麼不像了?”

後者伸手比劃, “你這兩個印子,距離能有這麼長, 可尋常的蛇, 兩牙之間最多也就這麼短。”

“不錯,是條大蟒蛇。”

楊晉聽完就詫異地望向她。

老大夫狐疑道:“可若真是大蟒蛇,牙印也不至於這麼淺。”

這馬跑得著實天外飛仙了點, 聞芊不過頓了片刻,仍決定把一本正經的胡謅進行下去:“你們沒見過,那蛇頭大,牙短, 身子細,竹青色的,尾巴尖上有一抹紅,溜得也飛快, 往草地裡一躺,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老大夫被她說得一愣一愣,偏偏很較真,“蛇要麼大,要麼小,豈有頭大身子小的。倒是有種蛇頭較大的絞花蛇,可那牙也不應該是這般……”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啊。”聞芊托腮笑道,“老先生,你該多出去看看才是。”

他思索須臾,竟頗有求知欲,“姑娘能否把這蛇畫出來我瞧瞧?”

“我不畫,我也不會畫畫。”

“隨便勾兩筆也行。”

“讓我畫是要給錢的。”她挑眉。

“……”

尚未給診金,就先討著要銀兩,縱然行醫多年,老大夫還是驚呆了。

生怕他倆再爭下去沒完沒了,楊晉隻好先將大夫送出去,托他開副避毒的方子,以防外一。

直到行至門口,老大夫還喋喋不休,像是非得要把這大頭蛇一說與他討論出個一二來才作罷,楊晉無奈地笑笑,連聲敷衍著應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聞芊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探頭留意著門外的動靜,不多時見他回來,忙擺好姿勢,鄭重其事道:“多半是個庸醫。”

“大夫說沒事,應該不要緊。”她能如此活蹦亂跳的,想必也無礙。

方才還打算證明自己沒中毒不必大費周章的聞芊,經過和大夫那一番理論,已生出“我就是被蛇咬了,很嚴重,不治會死”的倔強來,當即反駁道:“那可不一定,沒準兒後勁大呢,我覺得自己現在挺難受的……頭暈,犯惡心,還很想吐……”

說著她痛苦的顰起眉,作勢便要往後倒,然而還沒等靠到軟枕,一隻有力的手忽將她後背托起,聞芊尚未開口,楊晉溫熱的掌心就覆了上來,貼著她額頭,就這般靜靜地停了許久。

溫暖的脈搏在肌膚間平和地跳躍,他眸中的神情較之平時多了些冷峻,擰著眉不知瞧著什麼地方,好一會兒才緩緩撤了手,輕歎出聲,“是我考慮不周,今日不該讓你去的。”

這番道歉,倒讓聞芊沒由來的一陣內疚,再也生不出什麼使壞的心思,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一時便僵在那兒,不知說什麼好。

病榻靠窗,初冬的風將簾外的鈴鐺吹得叮叮作響,送來一股雪晴雲淡日光寒的冷寂。醫館臨著街道,市集上乍然喧嘩的動靜幾乎瞬間就傳到了屋內。

聞芊好奇地轉頭扒在窗邊,但見兩個官差模樣的人在牆上張貼告示,周遭則圍聚著一群踮腳瞧熱鬨的老百姓。

“官府這是在作甚麼?”

楊晉搖搖頭,他剛從外麵回來,也不明白廣陵知府在鬨什麼幺蛾子,依言起身,“你躺著,我去看看。”

說完便出了門。

聞芊倚在窗旁,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瞧見楊晉走過去。那邊官差貼完了通告,一回頭與他打了個照麵,貌似嚇得不輕,兩人不住抓後腦勺,最後愣是往他手裡塞了幾張還沒貼的告示,頗有幾分當麵行賄的意思。

她在屋中看得直笑。

不多時楊晉就回來了,拿著厚厚的一疊紙。

“官府的懸賞通緝令,我料想,多半是譚複的意思。”

聞芊接過他遞來的一張,粗略看了看不禁咋舌。

一百兩黃金廣招天下能人異士除山中鬼祟。

“一百兩,你這位師兄倒還真是舍得……”

楊晉卻並不看好地皺起眉,“譚師兄還是太著急了,眼下用這種法子,隻怕會適得其反。”

告示牌前站著一群目不識丁卻還奮力伸脖子張望的路人,官差攤開文書在旁朗聲宣讀,讀到“一百兩”和“黃金”兩個詞時,四麵八方的目光堪比熊熊大火,頃刻燃起一片軒然大波。

人群中,幾個布衣短打的男子擠了出來,勾肩搭背地走到近處的小酒家裡。

富貴人家吃酒上酒樓,尋常給不起幾個子兒的人便知情識趣地往街上巴掌大的酒肆中湊。

酒家雖小,但五臟俱全,隻擺得下五六張桌子的廳堂中座無虛席,後廚飄來菜肴的香氣,桌上一群三教九流推杯換盞。

此刻因為天陰,室內點起了昏黃的燈,就著窗外滾滾的寒風,顯出一絲“濁酒一杯家萬裡”的江湖豪情來。

布衣男子們尋到那張已坐了兩個人的大方桌坐下,對麵一個小胡子起身給他們倒酒。

大口吃了幾片肉墊肚子,其中一個便開口談起懸賞的事。

“一百兩黃金,哪怕咱們兄弟幾個平分,下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說得對。”另有一人附和,“管它什麼山鬼,多半就是個塊頭大一點的山豬,唬人罷了。”

聽了這一席不怕死的言論,角落裡一直默默不語的矮個子神色惶恐地打了個哆嗦。

“那、那不是山豬,絕對不會是山豬。”

此時才有人想起什麼,“對了,李鐵錘不是見過山鬼嗎?讓他來帶路最合適不過。”

矮個子卻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