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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笑佳人 4281 字 6個月前

就那麼看著她慢慢跑遠,直到突如其來的滿足情緒過去,顧明嚴才抽.出手,去追他的未婚妻。

清溪保持原速,聽著他靠近,她也沒再躲。前麵就是湖岸,清溪咬咬唇,以前她都是從東向北再往南跑,今天,清溪想逆過來。

她不清楚顧三爺與顧家的恩怨,但肯定是有仇的,清溪覺得,還是避免讓兩人相見的好。

顧三爺的晨跑路線,清溪基本了解了,從湖西的花蓮路往南,中間經湖中長堤,再自北往東,這也是兩人能麵對麵撞見兩次的原因。現在她改了路線,隻要放慢速度,隻要在顧三爺之後跑上長堤,便會一直落在他身後,無需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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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堤之上,拱橋南側,顧懷修停在距離橋頭百十米的地方,雙手插著口袋背抵樹乾。頭頂是幾百年的老香樟樹,枝葉繁茂,與長堤兩側的其他香樟一樣,在湖麵上架起一條綠色的蜿蜒走廊,路燈隱藏在樹上、草叢,湖麵上光影斑駁。

風大濕氣濃,跑起來不覺得冷,現在停了一段時間,身體強健如顧三爺,也感受到了寒意。

顧懷修望向拱橋北,靜悄悄的,隻有湖水拍打堤岸的聲響。

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隻碰到來福的早餐,沒帶煙。

蹲坐在他旁邊的來福突然站了起來,朝他來的方向望去。

長提並不是平的,這段路拱橋比較密集,高高低低遮擋了視線。顧懷修閉上眼睛聽,好像有跑步聲,一輕一重,一男一女。

顧懷修沒動,繼續靠著樹,男人側臉淡漠俊美,睫毛很長,若忽視眼睛以下的冷,單看這雙閉著的眼,竟比漂亮女人還要精致。

腳步聲越來越近,男人如雕塑靜止,來福始終歪著腦袋,警覺地望著那邊。

清溪艱難地跑上了橋頂,前麵就是她與顧三爺兩次偶遇的拱橋,一眼望去空無一人,清溪鬆了口氣,覺得顧三爺應該是已經跑過這裡了,可就在她準備擦把汗的時候,視線突然定在了馬路邊的一棵香樟樹下。

穿黑衣的男人,形影不離的黑毛大狗。

他怎麼會停在那裡?

想到那顆人頭,清溪緊張地看向身邊的顧明嚴。

顧明嚴腳步慢了幾秒,但上次在南湖岸邊發現顧懷修後,他就讓人查了顧懷修的住處,知道顧懷修住在花蓮路,所以現在撞見那位陌生的三叔,顧明嚴也隻是短暫吃驚片刻,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跑步速度。

不過,目光掠過男人身上的運動裝,顧明嚴心中一動,低聲問清溪:“前兩天,你遇見他了?”

清溪點點頭。

顧明嚴神色微變,視線從男人那裡回到了清溪臉上:“可有交談?”

清溪喘得厲害,一口氣上來,剛要說富貴搶人家狗糧的事,就見一直跟在後麵的富貴終於發現顧三爺般,嗖的竄到了前麵,歡叫著去找人家了。清溪咬牙,饞狗,忘了她身上也有肉餅了嗎?清溪趕緊抓起荷包,氣急敗壞地喊富貴。

她眼裡隻有狗,顧明嚴卻注意到,狀似閉目養神的顧懷修偏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光線昏暗,顧明嚴看不清對方的眼神,但很顯然,顧懷修的頭沒有轉回去,一直在看著他,亦或者,是在看舉著荷包吸引富貴的清溪。

清溪掰了一小塊兒肉餅給富貴。

富貴吃的賊歡,小家夥也容易滿足,既然主人這兒有好吃的,就不再惦記另一條狗的東西了。

清溪放心了,這種情況,富貴不給她丟人她就滿足了。

收好荷包,清溪繼續慢跑,可是跑著跑著,清溪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她悄悄往路邊看去,那條大黑狗在盯著她,身體不動,腦袋隨著她的靠近而轉。狗都警覺,觀察陌生人沒什麼可稀奇的,但清溪震驚地發現,背靠樹乾的顧三爺,居然也在盯著她,黑漆漆寒潭似的一雙眸子,隱在樹影中,宛如一條毒蛇,又像一頭窺視獵物的狼!

目光相對的那一秒,清溪心裡已經不能用害怕來形容,她鬼使神差的覺得,她好像變成了欠顧三爺一筆巨債的人,而顧三爺就是正準備用最血腥的手段對付她的狠辣債主!即便明知這是錯覺,她根本不欠他什麼,清溪還是冷到了骨子裡,本能地躲到了同伴身側。

一邊是仇家陰冷的表情,一邊是膽怯需要保護的小未婚妻,顧明嚴肅容擋住清溪,回了顧懷修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護著清溪從一人一狗身邊經過,跑上拱橋,再漸漸遠去。

無關的男女離開了,來福仰頭,黑眼睛疑惑地望著主人,不懂主人怎麼一直站在這兒。

顧懷修摸了摸來福腦頂,想到侄子、準侄媳婦並肩晨跑的畫麵,他垂下眼簾,唇角微勾。

今早的丁香花,有點不太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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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一圈晨跑結束,顧明嚴陪清溪慢走,等清溪有力氣說話了,他才再次打聽清溪與顧懷修相遇的情況。

清溪沒什麼可隱瞞的,一五一十說了,抱怨兩句富貴,記起顧三爺剛剛看她的眼神,清溪心裡發怵,第一次主動問顧明嚴:“他與你們家,是不是有過節?”她與顧明嚴的關係,顧三爺在火車上就知道了,顧三爺恨顧家,因此遷怒她也是人之常情。

清溪想知道到底是多深的仇,然後多少做些防範,免得顧三爺報複在她頭上。

父親的死,讓清溪明白了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的脆弱,如果可以,清溪不想再招惹任何敵人。

小姑娘眉頭皺著,一臉不符合年紀的擔憂,顧明嚴心一軟,歎息道:“他生母是我祖父的外室,他八歲那年,姨太太帶他去上香,被劫匪劫持,姨太太死了,他不知逃到了哪裡。怎麼說呢,主母與姨太太關係肯定不會多融洽,坊間有傳言說是我祖母陷害的姨太太,他當時年幼,誤信傳言有了執念,現在榮歸故裡,多半是想給我們家添些堵。”

清溪愕然。

生母被劫匪害死,顧三爺也挺可憐的,至於其中與顧老太太有沒有關係,清溪無意探究。

“放心,我們與他的恩怨,絕不會牽扯到你。”顧明嚴輕輕撥了撥清溪額前的碎發。

清溪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顧明嚴笑,望望遠處長堤的方向,他皺眉道:“以後我都來陪你。”

清溪忙說不用。

顧明嚴隻是笑,送她回家。

徐老太太已經知道顧明嚴陪孫女晨跑了,小夥子有這份心,徐老太太喜得心花怒放,特意叫廚房做了幾樣精致的小吃,留顧明嚴在這邊用。顧明嚴在車裡換了西裝,洗完臉神清氣爽俊朗帥氣,徐老太太一留,他便答應了。

清溪矜持,顧明嚴便一心討好兩個小姨子,玉溪、雲溪都喜歡他,堂屋氣氛活躍。

林晚音端坐主位,看著儀表堂堂的準女婿,心裡五味雜陳,既希望女兒嫁給顧明嚴後會幸福,又擔心顧明嚴有些富家公子哥的花心毛病,家裡娶了嬌妻,還去外麵沾花惹草。

早飯端上桌,眾人圍坐一圈,顧明嚴很會哄人,飯桌上隔會兒就傳來雲溪甜甜的笑聲。

花蓮路,顧懷修的洋房彆墅,氣氛卻是另一樣。

陸鐸打著哈欠沿著旋轉樓梯往下走,低頭瞅瞅,見舅舅已經晨跑回來了,換了身黑色西服,坐在臨窗的長餐桌旁看報紙。陽光明晃晃照進玻璃窗,家裡也沒外人,他偏戴著墨鏡,來福明明是隻純正的警犬苗子,這會兒被舅舅襯得,仿佛也變成了盲人專用犬。

“我說舅舅,你這樣不累嗎?”下了樓梯,陸鐸一邊伸懶腰一邊嫌棄地道,“你看外麵陽光多燦爛,菊花開得多好,戴上墨鏡,天是陰的花是灰的,看啥啥喪氣。”

顧懷修忽然抬起頭,墨鏡對著外甥。

陸鐸識趣地閉嘴,三兩步跳到餐桌旁,早餐是麵包牛奶,單調乏味。

“舅舅,咱們請個杭城廚子吧?”陸鐸沒胃口,轉著叉子建議,“山居客,就是一碗仙旁邊的那家酒樓,我看他家廚子手藝還行,咱們挖倆大廚過來?”

顧懷修繼續看報紙。

陸鐸盯著他看了會兒,也不吃了,站起來道:“我去外麵下館子,行了吧?”

顧懷修不管,隨手將一個黃色信封扔到餐桌上:“今晚之前,送到徐家丫頭手上,你彆出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徐家丫頭?

陸鐸疑惑地撿起信封,沒封口,往外一倒,溜出來三張照片。

挨張看過,陸鐸幸災樂禍地樂了,顧明嚴那貨不是天天往清溪小姐跟前湊嗎?這回他倒要看看,事情敗露,顧明嚴還有沒有臉去接近清溪小姐。

隻是,陸鐸不懂,裝好照片問舅舅:“為何現在出手?”

他還以為,舅舅當年叫人拍這些東西,是為了等顧明嚴大婚後放出去,好鬨個顧家夫妻不寧,雞飛狗跳。

麵對外甥的提問,顧懷修隻是將報紙翻開,換了一版繼續看。

陸鐸撇撇嘴,往手心拍拍信封,出門辦事了。

管舅舅怎麼想的,不讓清溪小姐插到顧明嚴那坨牛糞上,也很不錯就是了。

☆、第22章

在徐家用完早飯, 顧明嚴提議帶玉溪、雲溪出去兜風。

他沒邀請清溪, 但徐老太太幾個,誰聽不出他的醉翁之意?

徐老太太笑眯眯地替孫女答應了。

兩個妹妹都高興能出門,對上顧明嚴期待慫恿的眼神, 清溪好像也不是很抗拒。

三姐妹換了衣服, 到了車上,顧明嚴抱著雲溪, 坐在清溪、玉溪對麵。玉溪活潑話多, 雲溪天真懵懂,看到什麼新奇的都要問一問,顧明嚴忙著哄兩個小的, 居然都沒時間與清溪說話,好在一抬頭就能看見對麵的姑娘, 穿著淡青色小衫兒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 杏眼桃腮,偶爾目光撞上,女孩麵頰微紅, 羞答答垂眸的模樣, 比言語交談更叫他心醉神迷。

汽車開始沿南湖繞圈,慢慢開到了湖西的花蓮路。

這是杭城最美的馬路之一,位於南湖西畔, 路旁栽種著一棵棵兩人合抱粗的法國梧桐, 將近重陽, 梧桐樹葉泛黃, 一眼望過去,汽車仿佛行駛在一條金黃色的走廊當中,與湖中長堤那兩排香樟樹遙相呼應。

清溪看癡了,澄澈如水的杏眼中,倒映著金黃的梧桐葉,靈秀美麗。

顧明嚴默默地看著,正是料到她會喜歡,所以他才明知那人住在附近,卻還是帶清溪來了這裡。

“要不要在這邊照張相?”當車子開到遠離顧懷修彆墅的位置,顧明嚴拿出相機,笑著問。今天與清溪的約會,他準備充足。

“好啊好啊!”玉溪已經迫不及待要下車了。

司機停了車,顧明嚴拿著相機,讓三姐妹挑位置。

清溪領著兩個妹妹,先拍了好幾張合影,然後顧明嚴建議每個人單獨拍一張。玉溪最先跳出去擺姿勢,雲溪傻乎乎的姐姐們讓站哪兒就站哪兒,兩隻小胖手舉在腦頂扮小白兔。顧明嚴耐心地拍攝,最後才放下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