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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笑佳人 4275 字 6個月前

著顧世欽的方向吹了一口,吊兒郎當道:“我舅舅說了,叫老太太放心,這輩子她一定會長命百歲,殺人放火是畜生做的事,咱沒那麼賤。”

舅舅言簡意賅,他給擴擴句,免得顧老太太聽不懂。

嗯,在舅舅跟前待久了,他也越來越體貼了呢。

☆、009

在顧懷修那兒吃了閉門羹,顧世欽的心更沉了。

年近四十,同父異母的弟弟要不要認他,從感情上講,顧世欽無所謂,但老三拒絕見麵背後的深意,他卻不得不慎重。一個曆經生母被主母太太陷害、親眼目睹生母受辱慘死並成功逃脫匪窩的孩子,消失十八年後,以申城新貴的身份高調歸來,是要認祖歸宗嗎?

不是,老三,是要報複他們一家。

坐在車上,顧世欽攥了攥拳。

白日他已經弄清楚了老三在申城的情況,銀行存款無人知曉,但光憑東盛汽車行的進項,老三已經躋身申城最頂級的金融圈,並且與申城幾位軍、政要員交情匪淺。這些是有證據的,還有一些關於老三的傳言,譬如老三回國前當過海盜、雇傭兵,積攢下巨大的財富後才投身商業,其人性情乖張,有時明知是虧本生意也要做,有時誰欠錢不還,哪怕隻推延一小時,也會被他的手下施以最血.腥的報複。

年輕的新貴嶄露頭角,不可避免地搶了申城某些地頭蛇的生意,刀槍鬥不過老三,便有人妄圖用金錢、女人誘老三入套。然而兩年下來,老三的生意越來越好,得罪他的地頭蛇要麼投降乖乖當小弟,要麼就徹底從申城消失。

至於女人,老三至今未婚,歌舞廳最妖嬈嫵%e5%aa%9a的頭牌他不屑一顧,熒幕上風情萬種的女星他無動於衷,就連申城公子哥兒們爭搶破頭的第一名媛秦悠主動搭訕,希望坐老三的順風車回家,老三都置之不理,將一個花似的美人,晾在了下著淅淅瀝瀝浪漫小雨的街頭。

一個有手腕又過著禁欲般生活的對手,顧世欽一時半刻,真想不到如何將他趕出自己的地盤,隻能隨機應變了。

“大哥,他怎麼說?”

當顧世欽跨進客廳,一直在老太太這邊等消息的顧世昌立即離開沙發,愁眉緊鎖地問,還不如侄子顧明嚴鎮定。

顧世欽看眼沉默不語的兒子,平靜道:“沒見到人,想也知道,以後生意場上咱們要多個仇家了,我會派人盯著那邊,你們也都警醒點,彆給人可乘之機。”

顧明嚴點點頭。

“我去看看你祖母。”顧世欽繼續往前走,走出幾步想起什麼,回頭叮囑兒子:“陳年舊怨,你心裡清楚就好,慧芳、宜秋那邊彆說漏嘴,還有清溪,她後天返程,明日你帶她出去逛逛,買買禮物,先是匪徒再是你三叔,她這趟過來可嚇得不輕。”

想到未婚妻慘白的小臉,顧明嚴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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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秀城徐家,林晚音也在擔心女兒。

想到前天的報紙,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忍不住推了推打呼嚕的丈夫:“望山,明下午有趟去杭城的車,你比完賽去杭城接清溪吧?這兩年都沒聽說火車被搶,咱們清溪一出門就撞上了,我越想越後怕。”

徐望山迷迷糊糊,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抱住人道:“行,你叫人買票,我比完就去,睡吧。”

林晚音這才放心。

可就在林晚音快要睡熟的時候,院子裡的鎮宅公雞突然叫了起來,不是黎明打鳴,而是短促連續的驚叫。去年有黃鼠狼來偷雞,就是這樣的動靜,林晚音連忙推醒丈夫。

徐望山最寶貴自家的大公雞,聽說黃鼠狼又來了,他衣服都沒穿,抄起桌子上的雞毛撣子就往外跑。林晚音想跟去看看,裡側三歲的小女兒雲溪忽然醒了,哼唧著要去噓噓。林晚音沒辦法,抱起女兒去後麵淨房。

剛穿好鞋,外麵“通”的一聲響,好像有什麼重物倒在了地上。

林晚音心一緊,望著門口喊人:“望山?”

雜亂沉重的腳步聲起,三個黑衣蒙麵的男人鬼魅般闖了進來,林晚音雙腿一軟,抱著女兒就跪了下去,淚流滿麵,嘶啞地喊丈夫的名字,雲溪害怕極了,哭著要阿爹。

兩個蒙麵人翻箱倒櫃搶劫財物,領頭的高壯男人走到渾身顫唞的林晚音麵前,單膝蹲下去,用槍頭抬起林晚音的下巴,聲音粗啞地問:“秀城有錢老爺一堆,知道爺幾個為啥隻挑你們家不?”

林晚音哭得都快抽了,對丈夫生死的擔心,對她與孩子們的下場,她除了哭,就隻能將小女兒緊緊護在懷裡。

女人抽抽搭搭的,高壯男人笑了笑,站直身體道:“實話跟你說,那天搶火車的正是我大哥,我大哥他們死了,你說我該不該報仇?怎麼報仇啊,我翻來覆去的想,警局我打不過,那就拿車廂裡的乘客出氣吧,好不容易查出名單,結果除了你們家,彆的都他媽的惹不起!”

說著,他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

林晚音抖得更厲害了,哭著哀求:“我給你錢!隻要你們彆殺人,我把家裡的錢全給……”

話沒說完,被高壯男人攥住頭發猛地一扯:“老子用你給?老子自己有手!要不是老子發過誓不殺女人孩子,今晚你們娘幾個都彆想活!”

林晚音一聽,不顧頭皮被扯得火辣辣的疼,絕望地叫了起來:“望山!望山……”

高壯男人早有準備,抽出兩條帕子將娘倆的嘴都堵上了,再拎小雞似的將娘倆拎到了院子中。林晚音雙手雙腳被縛掙脫不得,借著慘淡的月色,一眼看見丈夫徐望山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脖子、%e8%83%b8膛都挨了刀!

淚水決堤,她拚命嘶吼,喉嚨發出困獸般的嗚咽,最終卻隻能被匪徒丟到地上,然後徒勞地看著另一個女兒玉溪與其他仆人一起,都被丟到了她身邊。匪徒們進進出出,翻出了徐家所有家當,臨走前,他們往徐家屋裡屋外倒了一桶桶汽油……

轉眼之間,徐家老宅便燒成了一片火海。

匪徒騎馬跑了,得到消息的巡警連夜追捕,徐家的街坊們齊齊出動,冒火救出了被捆綁的林晚音娘仨與家仆,卻對越燒越旺的大火無可奈何。林晚音抱著兩個女兒跪在死去的丈夫身邊,哭得聲音都啞了,哭著哭著,暈死了過去。

徐慶堂是秀城老字號,徐望山更是百姓愛戴的廚神,大火一起,凡是與徐家有交情的人家,都立即趕了過來,包括酒樓商會的一幫大掌櫃。

林晚音暫且被安置在了街坊家,依然昏迷不醒,三歲的雲溪睡著了,九歲的玉溪孤零零地跪在死去的父親麵前,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

“二丫頭,你爹走之前,有交代什麼嗎?”

身旁傳來重重的歎息,玉溪淚水漣漣地仰起頭,這才發現堂屋裡不知何時站了一圈人,都是父親經常打交道的各大酒樓掌櫃們,剛剛跟她說話的黑袍老者,乃秀城酒樓商會會長羅老,她平時都叫羅爺爺。

玉溪搖搖頭,看著滿身是血的亡父,昨天還訓她切不好菜的阿爹,眼淚再次滾落。

她知道錯了,隻要阿爹活過來,她再也不偷懶了,一定好好跟著阿爹學做菜。

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羅老背對眾人抹抹眼角,良久才拄著拐杖轉身,紅著眼睛環視一周,聲音沉痛地道:“望山乃秀城廚屆之領袖,今日望山不幸遇害,我以秀城酒樓會長的名義,提議取締今年的廚神大賽,全城酒樓關門一日,以慰望山在天之靈。”

“應該的,我附議!”

“我也附議!”

一眾酒樓掌櫃紛紛點頭讚同。

羅老抬手,等堂屋重新安靜下來,隻剩玉溪斷斷續續的抽泣,羅老神色肅穆,揚聲憤慨道:“賊人殘殺望山,火燒秀城招牌徐慶堂,便是與咱們所有酒樓為敵。警局追繳匪徒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我羅家放鶴樓願捐錢一千聊表心意,五百用於犒賞負責此案的警官們,五百用於張貼告示,懸賞江湖俠士為望山賢侄報仇!”

此乃義舉,再次得到了眾人附和,你十塊我二十的捐起錢來。

聲音傳到外麵,趕來看熱鬨的街坊們聽在耳中,無不誇讚羅老仗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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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清溪睡醒了,睜開眼睛,房間還是暗的,窗外剛蒙蒙亮。

被窩裡暖暖的,清溪翻個身,想到昨晚的夢,她嘴角一彎,偷偷地笑了。

她夢見自己回了秀城,聽說顧家老太太、大太太都不喜歡她,對她冷嘲熱諷,父親氣壞了,二話不說就為她退了與顧明嚴的婚事。既然不用當顧家的大少奶奶,她又是長女,父親決定讓她繼承家業,於是她如饑似渴地跟父親學廚藝,二妹玉溪也如願以償地解脫了,每天去找同齡的小姑娘們嬉鬨,玩夠了就回來看她做菜,領著三妹,像兩隻饞嘴的漂亮小耗子。

夢醒前的最後一幕,父親蹲在後門外的小河旁,教她磨菜刀。

父親說,河畔的青石是她出生那年他專門搬回來的,一年一年地磨,青石被父親磨平了一層,摸起來也有鋒利的細棱。夕陽西下,水鴨嘎嘎叫著結隊遊回家,父親磨完菜刀,遞給她看。剛磨好的菜刀,亮如鏡麵,照出了她的臉。

“清溪,以後咱們家的徐慶堂,就靠你了。”

潺潺的流水聲中,她聽見父親這麼說。

作者有話要說:  彆哭,這真的是甜文!

☆、010

驚聞噩耗,顧世欽立即放下手頭生意,與兒子顧明嚴一起,陪徐老太太、清溪回秀城奔喪。

徐家的宅子燒沒了,緊挨著的兩家街坊房屋也有受損,顧世欽一到,先出錢補償了街坊的損失,再賃了一棟宅院暫時讓徐家三代女眷居住,徐望山的喪事也將在這裡舉行。徐老太太、林晚音、清溪姐仨沉浸在傷痛中整日以淚洗麵時,顧世欽默默派人將所有事情都打理地井井有條,喪事辦得非常體麵。

“幸好有顧家這門親,不然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可不是,老天爺還算長眼,顧家父子厚道,沒因為徐家倒了就悔婚,清溪她爹在天有靈,也可以瞑目了。”

“顧家爺倆厚道肯定沒錯,不過要我說啊,還是清溪長得出挑,你看顧少爺瞅清溪的眼神,心疼地跟什麼似的,換個醜點的未婚妻,他能這樣?”

“這倒是。”

說話間,前來圍觀徐神廚送葬的婦人們,全都看向了儀仗中央。

漆黑的楠木棺材後,緊跟著徐家眾女眷,林晚音攙扶著徐老太太走在前麵,身後清溪、玉溪姐倆並肩而行,三丫頭雲溪太小,由一個結實的婆子抱著。

都是哭,個人又有個人的哭法。徐老太太哭得最慘最響,簡直就是在哀嚎,鼻涕眼淚一起往外流,嘴裡交替喊著“我兒怎麼就狠心去了”、“我怎麼這麼命苦”等傷心話。林晚音走在婆母內側,臉龐被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