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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少喝,今天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又哪裡能喝得少了讓大家失望?

此時離得近,裴昭輕易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卻不難聞。

“怎得喝了這麼多酒?”

儘管心裡對這個問題有答案,但裴昭仍明知故問。

宋棠哼一哼道:“臣妾今兒又長大一歲,心裡頭實在高興得很,故而貪了杯,還請陛下勿怪。隻是人犯迷糊,若今天晚上在陛下麵前有什麼言行不妥之處,臣妾也先在此向陛下請罪了。”

她這樣不夠恭敬的語氣並未讓裴昭生出任何的不高興。

甚至隻覺出宋棠賭氣似的可愛有趣。

“那確實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

裴昭忍笑道,“所以,朕也為愛妃另外準備了一份禮物。”

他讓宋棠在小榻上坐下來,隨即兀自走到博古架前,而宋棠便乖巧坐在小榻上,看著裴昭從博古架上取過一個紫檀木漆金雕花匣子。裴昭拿著匣子走回來,卻示意她閉上眼睛,她輕哼中順從閉上眼,裴昭又繞到她身後。

未幾時,宋棠感覺到裴昭將什麼東西戴在自己脖子上,冰冰涼涼的。

親自動手幫她戴好這條項鏈,裴昭將匣子擱在一旁,走回宋棠麵前看一看。

醉意上頭的人原本白皙的臉頰一片緋紅,粉嫩若三月桃花。視線往下,雙?唇飽滿水潤,修長的脖頸此刻亦透著一股淡淡的粉色。一條赤金嵌紅寶石海棠花項鏈與她卻極為相稱,煞是好看。

在裴昭的審視中,宋棠眼睫輕顫,徐徐睜開眼睛。

她一雙眼睛烏亮亮的,許是因為醉酒,又有幾分平日裡所沒有的懵懂茫然。

見她低下頭去看脖頸上的項鏈,裴昭微微而笑,問:“朕的這一份禮物,愛妃可還喜歡?”

宋棠這會兒沒有回答。

瞧著自己脖子上沉甸甸的一串金項鏈,海棠花吊墜上鑲嵌著一顆碩大而品質純淨的紅寶石,她便知道這一串項鏈價值不菲了。這也算得上是花了心思想討好她。

漂亮又貴重的玩意兒誰不喜歡?

何況這串項鏈如此惹眼,正方便她戴出去顯擺,讓某些人多多慪氣。

宋棠伸手摸一摸那顆紅寶石,臉頰像比之前更紅上兩分,咬著唇沒有說話。

裴昭便知她是喜歡的。

“愛妃若不喜,還給朕也不是不可。”

裴昭手指輕抬宋棠的下巴,讓她同自己對視,繼而又問一遍,“喜歡嗎?”

宋棠杏眼圓睜抱怨:“陛下耍賴。”

裴昭笑:“朕如何又耍賴了?”

“臣妾之前說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的時候,陛下還說,未必得閒。”宋棠低下頭,鼓一鼓臉頰,全然是小女兒家的嬌態,“陛下那樣說,臣妾還以為……偏偏今日又是這般,陛下讓臣妾如何是好?”

“隻是想給你一份驚喜。”

裴昭臉不紅心不跳說,“若提前讓你曉得了,哪裡還有驚喜可言?”

宋棠嬌嗔道:“陛下不怕驚喜變成驚嚇麼?”

“愛妃受到驚嚇了?”裴昭故作不懂,手掌摁住她的肩,“讓朕瞧一瞧。”

“陛下~”

宋棠抬手捂住臉,仿佛極不好意思,“再取笑臣妾,臣妾便走了。”

裴昭笑著拉下宋棠的手臂:“那是不能放愛妃走的。”

“朕讓人提前準備好了醒酒湯,你用上一些?這樣不管不顧喝得許多酒,明早起來該頭疼了。”

宋棠聽言,索性撒起嬌:“上一回臣妾也喝了醒酒湯,實在難喝。”

“今天陛下不喂臣妾是不行了。”

裴昭佯作不悅板一板臉,斜睨宋棠。

不見害怕之意的宋棠非但不收斂,還挽住他胳膊,繼續撒嬌:“陛下,好不好?”

“什麼便宜都叫你占了。”

裴昭手指點一點宋棠的額頭,話音落下,自己先笑一笑。

宋棠同樣咬著唇笑,不忘說上一句:“那也是陛下寵出來的,否則臣妾哪有這樣的膽子?”

裴昭笑罵:“你這小沒良心的,合著是朕的錯?”

宋棠此時隻笑不說話。

裴昭沒有說什麼,不過朝外頭候著的宮人吩咐一句,叫他們送醒酒湯來。

到最後,依然是裴昭一勺一勺喂宋棠喝下的那碗醒酒湯。

宋棠很享受來自他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的伺候,這一天夜裡,更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

翌日。

從養心殿回春禧殿,宋棠戴著她新得的項鏈“招搖過市”。

相比於前一晚“淑貴妃”帶來的震撼,這一串項鏈自沒有那樣的效果。不過,對於諸如沈清漪這樣的人而言,哪怕是這樣,卻無異於傷口撒鹽,徒增難受。

宋棠甫回到春禧殿,來道賀的人便恨不能排起隊。

若說昨夜之前,有人想要看宋棠的笑話,昨夜之後,個個都十分清楚,自己才是那個笑話。

既然是有這份自知之明,焉能不把麵上的事都做到位?誰也不想在宋棠這位“淑貴妃”眼裡留下一個輕視的印象,以宋棠計較的性子,那是往後真正一不小心會吃不了兜著走,自己讓自己不好過。

宋棠不介意這些人的殷勤,也一一受了。

不說後宮之中是如此,換作在外頭,不一樣是這幅德性麼?

你若好,自然門庭若市,想巴結的人一茬又一茬。

你若是一朝不好,不必多想什麼,定是門可羅雀、門庭冷落,當初趕不走的人連個影都不會有。

既是這般,有人願意來獻殷勤,受著又何妨?

自個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是了。

這邊春禧殿內,宋棠忙著招待前來道賀的妃嬪們,那邊芙蓉閣也有客上門。

宮人稟報說徐悅然來了,沈清漪不想理會,卻不能不維持表麵情分。

“婉嬪不去向淑貴妃道賀嗎?”

徐悅然麵帶笑意,專門挑沈清漪不愛聽的話說,“這個時候,終究是前去道賀好一些的。”

沈清漪抿唇:“這是我自個的事,我自有主張。”

徐悅然反倒歎一口氣,不無遺憾道:“其實我也很替婉嬪惋惜呢。”

“猶記得婉嬪生辰的那一日,生辰禮流水一樣飛進芙蓉閣,生辰宴又是賢妃娘娘操辦的,宴席上,陛下親自來了,那也是說不出的風光,羨煞旁人。可是,誰能想得到的呢?那樣的風光在淑貴妃麵前,不過爾爾,根本算不得什麼,如何不叫人惋惜?”

沈清漪竭力克製情緒,然而這字字句句紮在她的心上,叫她如何無動於衷。

但因不願意在徐悅然麵前示弱,她手指死死捏住衣料。

“我又如何能與淑貴妃相比?”

沈清漪反唇相譏,“徐美人這般不知是太看得起我,還是看不起淑貴妃。”

徐悅然笑:“婉嬪也不必說這樣的話,故意往我身上倒臟水。我自沒有任何瞧不起淑貴妃的意思,無非今早偶遇淑貴妃時,見淑貴妃戴著一串格外漂亮的項鏈,想起了婉嬪生辰宴得的賞賜而已。”

“不知婉嬪現下可曾見過那串項鏈了?”

“那樣大一顆紅寶石,不知有多稀罕,恐怕價值連城都說得太輕。”

沈清漪今天沒有見到宋棠,確實還沒有見過,卻不代表她什麼都沒有聽說。

光從小宮人的語氣和表情都能想象得到,那串項鏈多不同凡響。

她生辰那日,得到的賞賜不少不假。

然而,和宋棠的一比較……淑貴妃、赤金嵌紅寶石海棠花項鏈,這顯見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沈清漪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才能做到不去在意。

她卻也不想去裴昭麵前抱怨,如果那樣做,隻怕會惹他不喜罷。

“徐美人。”

收起這些想法,沈清漪暗自深吸一氣,去看徐悅然,說,“東西再好,與你有何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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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還是不要惦記為妙。”

徐悅然挑了下眉,心說,不是我的並不要緊,隻要不是你的就行了。她完全沒有被沈清漪的話激怒,笑道:“婉嬪說得極是,東西不是你的,不是我的,同我們沒關係,也不惦記為妙。”

“所以,你我不若早些過去與淑貴妃道賀?”

“去得遲了也是失禮呢。”

沈清漪本不願意與徐悅然同行。

但憐春在她耳邊低聲提醒一聲時辰,她終究開口說:“那便走吧。”

……

徐悅然和沈清漪一道過來,宋棠慢悠悠喝下一口冷茶,臉上有笑:“難得見你們兩個人走在一塊。”這句話落在兩個一向不和的人耳中,少不得帶著挖苦之意。

行過禮,徐悅然一笑說:“恰巧和婉嬪遇上,故而一起來的。”

沈清漪隻是規矩行禮,也不反駁徐悅然的話。

宋棠笑一笑,吩咐宮人賜座看茶。

沈清漪雖然沒有仔細去看,但目光從宋棠身上劃過時,已然注意到那一串無法忽視的項鏈。

小宮人是如何描述的,這一刻她想不起來了。

不過,她親眼見到這串項鏈,隻覺得無比精致奪目,那顆紅寶石大得甚至叫人眼花。

多看上一眼便要多難受上一分。

沈清漪垂下眼,儘量不去看正坐在上首處的宋棠。

徐悅然和宋棠的話卻一句接著一句落入耳中。

這是她不願意也沒有辦法的事。

“臣妾記得淑貴妃昨日喝得許多的酒。”

“尋常喝得多了,隔天睡醒難免不好受,不知淑貴妃今日可還好?”

徐悅然的關心換來宋棠的回答:“我卻也不怎麼難受。想是昨天夜裡,陛下偏要我喝下醒酒湯的緣故,我那會兒還不願意喝,今日隻剩下慶幸。好在陛下親自喂我,我推辭不去,到底是喝完了。”

“陛下的這份關心愛護,唯有淑貴妃才能有了。”

徐悅然心裡吃味,說出的話免不了有些酸,“臣妾這輩子怕是都求不來。”

宋棠掩唇而笑:“是我不該說起這些。”

“隻是往日同陛下常常如此,偶爾會忘記注意分寸,倒不是好事。”

徐悅然乾笑兩聲,說不出話。

默不作聲的沈清漪更是被宋棠一口一個“親自喂我”、“常常如此”刺得一顆心泛起酸醋。

她何嘗不希望時常與昭哥哥如此呢?

低落中一抬眼,又見宋棠手指撫上項鏈上那顆紅寶石,沈清漪越發沉默。

宋棠在沈清漪麵前炫耀過一場,無論這個人麵上裝得有多好,她都知道沈清漪做不到真正不在意,自然倍感身心舒暢。留徐悅然和沈清漪喝過一盞茶,她們起身告退,宋棠沒有多留,放她們走了。

·

沈清漪心思沉沉回到了芙蓉閣。

沒有留憐春在身邊,她呆坐在梳妝台前,想著這些事情,長歎一氣。

從發間取下一枚碧玉梅花簪,沈清漪打開首飾匣子,準備將簪子放進去,卻發現匣子裡不知何時被人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