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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月,下旨讓竇蘭月日後與宋棠一同處理宮務。

消息傳開,又叫許多妃嬪夜裡難眠。

沈清漪便是其中之一。

短短數日的時間,享儘偏寵的宋棠連宮中權利都握在手裡,而她仍未和裴昭有見麵的機會,她無法不感受到一種焦慮。這種焦慮促使她將心中的籌謀與計劃安排得更早,她沒辦法這麼一直等下去。

宋棠卻變得比過去忙碌了不少。

竇蘭月權利交得雖痛快,但也暗暗使了些絆子,不過宋棠不甚在意。

她們畢竟不一樣。

會把這些東西看成命根子一樣的是竇蘭月,對她無非錦上添花。

手裡頭能多一些權利,有些事做起來可以更光明正大。

哪怕什麼都不做,單單她擁有這個權利,便足以令沈清漪難受不已。

端午節轉眼而至。

裴昭作為皇帝陛下出宮去觀看龍舟比賽、進行祭祀,宋棠始終伴他左右。

但直到下午回到宮中仍是無事發生。

今天裴昭出行是這麼個結果,宋棠也不多想什麼。

反而是早起忙碌一場,疲累不堪,她隻想在晚上的宴席前好好休息休息。

回到春禧殿,梳洗過後,宋棠睡了一個時辰,醒來時人恢複精神,便吩咐宮人準備熱水沐浴。等著宮人準備一應事宜期間,她騰出兩分精力,過去瞧得兩眼堆在桌子上的、今日收到的端午節節禮。

以往收到的奇珍異寶太多,這些節禮宋棠都興致缺缺。

她隨手翻一翻,吩咐竹溪:“待會兒把這些東西一一登記入庫罷。”

竹溪領命,宋棠又忽而注意到其中藏著一隻香囊。

這隻香囊上繡著並蒂蓮花,鼓鼓囊囊塞著香料,細細一摸,還有其他的東西。

宋棠打開香囊看一眼,發現裡麵是塞著一條五色的長命縷。

難怪裝得這麼滿。

這麼一隻香囊摻雜在諸多禮物中間,怎麼看怎麼突兀。

禮物十分平常,但出現在春禧殿,應該說平常得讓人懷疑不同尋常才是。

宋棠偏頭去看一眼竹溪問:“這是哪來的?”

竹溪聞言,望向宋棠手裡的東西,愣一愣:“這個……奴婢也不清楚。”

“奴婢不記得有哪宮的娘娘送來這個。”

她說著發起慌,便準備去查看之前記下的禮物單子,被宋棠阻止了。

竹溪辦事一向都穩妥。

她若不記得什麼時候收下的,更有可能是後來有人尋機藏在這些禮物中間。

“不必查,無所謂。”

宋棠淡淡出聲的同一刻把這隻奇怪的香囊放到竹溪手裡,“拿去燒了。”

這樣來路不明的東西何必留著?

留下指不定是個隱患。

是誰塞過來的,這一點也不能說無關緊要,但最重要的總歸是她沒心情留著這種莫名其妙的玩意兒給自己找麻煩。

“是。”

竹溪見宋棠語聲堅定,沒有多嘴,很快出去處理這香囊。

·

端午佳節,皇帝陛下在宮中設下宴席,君臣同樂。天將黑未黑之際,朝暉殿內,來參加宴席的大臣、命婦、妃嬪幾乎都入席了。眾人互相寒暄,也是一陣熱鬨。

直到太監一聲尖細通稟讓整個朝暉殿安靜下來——

“陛下到——淑妃娘娘到——”

殿內所有人齊齊離座,躬身行禮道:“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見過淑妃娘娘!”

請安的聲音響徹殿內殿外。

裴昭攜著宋棠的手,大步走進朝暉殿內,在上首處入座後,方與眾人免禮。

宋棠的位置被裴昭安排在他身邊。

同為四妃之一的賢妃竇蘭月遠遠沒有這樣的待遇,是坐在下首處的。

對比之下,宋棠越受矚目。

席間的命婦們、隨命婦們入宮赴宴的小娘子們皆頻頻看她。

“淑妃娘娘當真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我若生得這般好看該有多好。”

“那是做夢比較快,不過方才我也看呆了。”

“誰沒看呆呢?若非今日親眼所見,當真不敢信,世上竟有這樣好看的人。”

“不怪淑妃娘娘最得陛下寵愛……”

“瞧著性子也很好。”

“確實,往前聽過一些話,倒覺得都是假的了。”

一句又一句誇讚宋棠的話闖入耳中,沈清漪想不聽都沒有辦法。

她最終沒有忍住,朝殿中上首處望過去,正瞧見裴昭往宋棠的碗裡夾菜。

沈清漪一愣之下收回視線,再看自己麵前的碗碟。

苦澀滋味蔓延至心底,她低頭,卻又端起酒杯,將一杯酒一飲而儘。

宮宴上滿是美味佳肴。

沈清漪卻心不在焉,隻是覺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結束,因為宋棠提議去禦花園中散步,裴昭欣然應允,一眾妃嬪便從殿內出來,往禦花園去。沈清漪走在隊伍的尾端,遙遙看裴昭與宋棠並肩而行,一再咬著牙,壓抑情緒。

宋棠和裴昭是一道走在最前麵的。

晚風習習,從踏入禦花園起,空氣裡便隱約可以嗅到梔子花的香氣。

他們卻走得許久方才瞧見盛開的梔子花。

宋棠一時駐足,上前去梔子花叢中挑了一朵摘下。

“陛下,這朵如何?”

宋棠笑%e5%90%9f%e5%90%9f問著,裴昭配合頷首:“愛妃挑的,自然是最好看的。”

說話之間,裴昭從宋棠手中取走那朵花,插入宋棠的發間。

他略略端詳過後說:“人比花嬌。”

宋棠抿唇而笑,似有幾分羞赧之意,口中隻不客氣道:“多謝陛下誇讚。”裴昭隻以一笑作為回應,但不待他開口說話,遠處忽而傳來一聲尖利的、屬於霍凝雪的叫聲,瞬間吸引走他的注意。

“怎麼回事?”

裴昭皺眉去問隨侍左右的魏峰。

魏峰當即說:“奴才這便上前去查看情況。”

他腳步匆匆去了,不多時回來稟報說:“陛下,是沈才人昏倒了。”

宋棠聽言,問魏峰:“好端端的怎麼會昏倒了?”

魏峰答:“淑妃娘娘,是受了傷、磕著了腦袋才昏倒的。”

這樣的回答讓裴昭心裡抽了一下。

無緣無故怎麼會磕著腦袋?何況剛剛是霍凝雪在尖叫,清漪是又被欺負了?

想到這種可能,裴昭恨不得馬上去找沈清漪。

但他當下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說。

得知沈清漪受傷昏倒,霍凝雪嚇得尖叫,宋棠也直覺這裡麵有什麼事。

她麵上不動聲色,對裴昭說:“臣妾去看一看。”

一句話說罷,她往回走去。

裴昭腳下略略遲疑,終究抬腳跟在宋棠的身後,也過去了。

第25章 試探 宋棠又忍不住笑一笑,看起來心情……

沈清漪倒在地上, 周圍妃嬪們圍了一圈,卻無人上前扶她。

霍凝雪手足無措站在那裡,隻顧得上反複解釋著自己沒有碰沈清漪。

宋棠忽然間覺得有些好笑。

魏峰過來查看過情況, 回稟裴昭的時候明明白白說過沈清漪是受傷昏倒。

他沒法子使喚這些妃嬪還使喚不了幾個宮人把人給扶起來?這難道不是故意不管,等著裴昭過來,好讓裴昭看到沈清漪這個樣子,心疼上一回,說不得裴昭和沈清漪之前的矛盾也解開了?

咱們魏公公當真是操碎了心呢。

宋棠心下輕嘖一聲, 麵上斥責道:“沈才人昏倒, 怎得把人扔地上不管?”

她指揮兩名宮女去把沈清漪從地上扶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裴昭在她身後, 聽見這話,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 朝魏峰瞥去一眼。

“你們快把沈才人送回芙蓉閣。”

宋棠說著又吩咐竹溪,“竹溪,派人去請太醫到毓秀宮。”

宮人們各自領命, 做起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個本有些混亂的場麵算是穩住了。

沈清漪雖然被宮女送回毓秀宮去, 但霍凝雪仍在這裡, 麵對著裴昭和宋棠。

到得此時,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都落在她身上。

霍凝雪覺察到大家都在看她, 不必仔細分辨,都能感覺得出來不少人認為一定是她欺負沈清漪,沈清漪才會昏倒的。她越是著急想要辯解:“陛下, 臣妾沒有推沈才人,臣妾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有春獵霍凝雪無故欺負沈清漪在前, 裴昭聽她的話,隻覺得是狡辯。

宋棠也很清楚裴昭不會信霍凝雪半個字。

“閉嘴!”

嗬斥過霍凝雪一聲,待她噤聲, 宋棠對裴昭福身道,“陛下,此事,可否交由臣妾處理?”

“沈才人今日受傷昏倒,若非身體不適,想來便有其他原因。倘若實則是有人故意陷害她,臣妾以為,必不能輕易放過,須得好好懲治一番,以正不良之風!”

“陛下如果將此事交由臣妾處理,臣妾定仔細查明真相。”

“絕不姑息包庇,也絕不冤枉任何人。”

之前幾次三番發生的一些事情,宋棠對沈清漪都無不是偏袒的態度。

今天這事交給她,裴昭沒有什麼不放心。

他對宋棠向來都十分驕縱。

即使旁人對宋棠能否秉公處理有所懷疑,他也一樣可以把這件事交給她。

其他人甚至未必會想到清漪的身上。

隻會認為是因為宋棠開口要求,他不願拒絕宋棠才答應的。

清漪性子溫和,從不惹事,從來都不招惹其他人。

今天的事,多半也是霍凝雪又同之前那樣不知怎得欺負到清漪頭上。

那更應該讓宋棠來處理這件事。

如此,亦當得上為沈清漪討回一個公道,不是叫她白白受委屈。

且今日之事也能叫其他人曉得有宋棠袒護沈清漪。

往後想來這些人會收斂些。

略略分析,裴昭便頷首淡淡應允道:“既你有這份心,便由你來查罷。”

宋棠當即又福一福身說:“是,臣妾領旨!”

失去遊園散步的興致,裴昭一拂衣袖,抬腳離開。

宋棠自然跟著裴昭一起走。

隻在臨走之前,她對霍凝雪說:“霍順容今晚便待在錦瑟殿,明日得空,我再找你問話。”霍凝雪聽見這話,心中逐漸絕望——上一次宋棠就沒有讓她好過,這一次難道會願意隨便放過她嗎?

唯有宋棠清楚她必須得親自審理,不能交給其他人來。

她需要親自確認事情經過,確認沈清漪受傷的真正原因,確認是否有貓膩。

霍凝雪向來沒腦子,沈清漪卻並非全無心計。

所以,她得準確知道這一次究竟是不是沈清漪出手設計霍凝雪。

這對於她的下一步棋怎麼走很重要。

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是絕對不會給沈清漪任何翻身機會的。

·

宋棠隨裴昭從禦花園出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