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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瘋狂挖尋的動作慢了些。

陸君平慢慢走近他:“我最清楚你行事有多謹慎,這宅子是你親手置辦的,肯定早就在宅子裡裡外外,各個角落都放了太平缸,杜絕一切意外發生。”

“此次走水非常蹊蹺,顯然是人為的,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容珺停下動作,緩慢地抬頭。

陸君平再次來到他麵前:“雲嬈肯定沒事,岑煊不可能會這麼剛好趕到,還那麼好剛好,在你麵前將鐘鈺救出來。”

容珺看向他,空洞無神的猩紅鳳眸逐漸恢複清明。

“這一切,必定是岑煊做的局,為的就是要讓你相信,雲嬈已經死。”

陸君平握住他的肩:“雲嬈肯定沒死,她早就被帶走了,她沒死。”

“子玉,信我,我現在就派人去打探她的下落。”

“我們回去吧。”

第36章 準備冊封公主大典【雙……

陸君平連哄帶騙,終於將容珺勸了回去。

其實他也不確定雲嬈到底還有沒有活著,剛才那些話,也不過是他急中生智隨口胡謅的。

容珺明顯承受不了失去雲嬈的打擊,陸君平沒辦法,隻能一口咬定雲嬈還活著。

馬車上,容珺始終很安靜,那張向來時時帶笑玉琢般的臉龐,如今沒有任何表情,微微上挑的鳳眸裡,全是不帶溫度的冷漠,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消極的陰鬱氣息。

陸君平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容珺這副模樣了,畢竟容珺從小就擅於隱藏自己的情緒。

他其實不懂容珺為何會如此,他還記得兩人在班師回京的路上,容珺跟自己說過什麼。

當時容珺非常冷靜地替他分析著,他說,如今朝中勢力複雜,其中以皇後母家何氏為大,但溫氏及岑氏勢力也不容小覷。

幾個勢力之間彼此糾纏,待他被皇上認回,恢複皇子的身份,恐怕沒那麼容易迎娶溫瀾清,要他先做好最後可能要放棄溫瀾清的心理準備。

陸君平自然聽不進去,當下就說他仇要報,溫瀾清也不會放棄。

容珺隻是微微笑著問他:“戰場上,兩軍交鋒時,若殺一人可勝,你可殺?”

陸君平毫不猶豫:“殺。”

容珺又問:“那麼為了報仇奪嫡,為了江山,若舍幾人可贏,你為何不能舍?”

“文若,您若想坐上大位,不可有婦人之仁,當斷則斷,當舍就舍。”

容珺說得極有道理,陸君平卻聽不進去,反問他:“難不成你就能?”

陸君平還記得,當時容珺沉默了下,卻很快就揚唇微笑:“能。”

陸君平不以為然,直到回京後,容珺立刻讓人打探尚未入仕且品行良好的寒門學子。

說是要幫從小一把拉拔大的小丫頭,尋個好兒郎嫁了。

就連國公府奴仆都看得出容珺對雲嬈不同,陸君平就更不用說了:“我一直以為你喜歡那丫頭。”

容珺微笑著,倒是爽快坦承:“是喜歡。”

“喜歡你還要幫她物色夫君?”陸君平難以置信,“你瘋了?”

容珺笑而不語,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靜,眼底卻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狼狽。

陸君平回過神,透過微弱的月光,看著坐在對麵容珺。

男人眼中的淚雖然已經乾涸,一雙眼卻還是猩紅得可怕,表情難過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臉色蒼白,無助而又脆弱。

陸君平忍不住問:“子玉,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叫雲嬈的小姑娘,放下這十多年來隱忍,放棄未報的血海深仇?”

容珺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倦意,低沉而又冷淡:“嗯。”

前世他為報大仇,一世不敢放縱感情,但最後他得到了什麼?

“你可還記得你一個多月前還想把她嫁掉?”

陸君平目光複雜,心想,難不成容珺是十多年來一味壓抑情緒,過於苛求自己時刻保持理智,將自己逼得太緊,隱忍壓抑到了極限,終於再也克製不住,爆發崩潰了?

“記得。”

容珺沉默片刻,再開口,聲音裡全是苦澀:“我後悔了。”

陸君平還想再勸,容珺卻已經閉上眼:“殿下,臣累了。”

若舍一切可得她,他有何不能舍?

-

翌日。

陸君平一大早就派人出去四處打探有關雲嬈的消息,就連出京的各個城門,天都未亮就已派人留守,交待今日每個出城的人都得仔仔細細的盤查。

容珺醒來之後,昨夜的瘋顛已不複見,看上去冷靜許多,就是麵無表情,兩眼無神死氣沉沉的模樣有些瘮人。

陸君平有些頭疼,這一副丟了魂的模樣,豈不是擺明告訴彆人他心裡有事嗎?

“子玉,你振作一點,控製好你的情緒,不要讓彆人發現你的異樣,像平常那樣,笑一笑。”

容珺撩起眼皮,非常配合的衝他微笑。

男人的笑容卻不似平時那般溫柔,猶如春風,反倒透著一股子陰森恐怖。

他的眼神空洞,如玉俊顏上帶著森然冷意,微微勾起的唇角十分僵硬,雖然散發著一種病態的美,卻讓人看得毛骨悚然,背脊發涼。

“……”艸!你還是彆笑了!

陸君平連忙抬手製止他繼續笑下去:“我錯了,你笑不出來就不要勉強自己。”

“有消息了嗎?”容珺瞬間抿直嘴角,麵無表情,眉眼冷峻。

“我已經派人跟著岑煊,很快就會有消息。”

容珺垂眸,不知在想什麼,半晌,轉身就要走。

“你冷靜點,越是這個時候,越不可打草驚蛇。”陸君平立刻將人攔下,他哪裡不知道容珺在想什麼。

容珺現在就是個毫無理智的瘋子,他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冷靜思考一切,肯定是要去找岑煊打架,追問雲嬈下落。

“子玉,她逃了那麼多遍,明顯就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你,難道你都沒想過為什麼嗎?”

“想過。”

“但是想不通。”

“……”陸君平啞口無言,這世上居然還有容珺想不通的事?

“她說她想找親人,我也答應她,一旦岑煊幫她尋到親人,就讓她回去跟親人相認。”

陸君平點了點頭:“放她跟親人相認之後呢?”

“我上門提親,娶她為妻。”

“……”陸君平突然覺得有點窒息,他好像有點理解那個小通房為什麼一心隻想逃了。

陸君平沉默許久,再三斟酌用詞,才又開口:“我記得,你將人捉回來之後,就把人關在宅子裡,哪裡也不讓她去?”

“我怕她逃。”

陸君平其實挺能理解容珺的做法。

那小通房第一次出逃前,容珺不止沒有限製她的自由,還給她令牌自由出府,帶著她四處遊山玩水,她卻利用他對她的信任,轉頭就逃。

畢竟是她背叛容珺在先,容珺將人捉回來之後,怕她又跑,限製她的自由,實在是人之常情。

但有一點,他實在想不通。

“你說過,她曾經弄來假死藥,想要死遁,在這之前,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否則那小通房不可能用這麼激烈的方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容珺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就不說話了,沉默許久。

陸君平等了將近一刻鐘,都不見容珺開口,終是皺著眉再次追問,並要他不能有任何隱瞞。

容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將七巧節那日及後來雲嬈被他鎖在屋裡,關出來病來,包括鐘鈺罵他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地娓娓道來。

陸君平麵色凝重,甩開扇子狂扇。

他實在有點難相信眼前向來冷靜沉穩的摯友,居然會做出這些事。

半晌,陸君平看向容珺,表情一言難儘:“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麼要逃了,子玉,你且聽我說,如今各個城門都有我的人,岑煊跟你一樣,行事極為謹慎,他肯定不會選在今日將人送出城,她一定還在城內。”

“但是,”陸君平見他又想走,強硬地按住他的肩,“你昨晚那麼瘋狂,他們現在肯定認為,你覺得雲嬈死了,這個時候你更不該去找岑煊,隻有讓他們放鬆戒心,才有可能找到她。”

容珺濃黑如墨的眼神微微亮了起來,微唇的唇角多了幾分真實笑意:“她真的沒死?”

“對,她肯定還活著,”陸君平哪裡敢說雲嬈沒了,隻能一口咬定她還活著,“在找到她之前,你都不能去質問岑煊,讓他發現你已經知道雲嬈還沒死。”

容珺此時就像個溺水的人,毫無思考能力,見到浮木就拚命想抓。

陸君平的話,就像是非常確定雲嬈還活著,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鼓舞。

他站在原地,愣怔許久,昨晚仿佛被人狠狠撕裂成碎片的心臟,逐漸拚湊回原狀,半晌,他終於再次感受到緩慢的心跳。

男人的眼神迅速地恢複清明,狹長漂亮的雙鳳眸彎起來,笑得溫柔又開心。

“好。”

-

相府

溫斯年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讓下人們準備好院子,這是專門為知知準備的院子,當時他想,無論知知日後回來,是要留在相府或是回到岑府,他都該為她準備這個房間。

是以昨日雲嬈一說要當溫家女兒,溫斯年就帶著她來到早就準備好的院子。

院子整理得非常好,不止有個小涼亭,還有著不大卻極其精致的池塘,池塘裡開滿了荷花,簡直比容珺的飛羽苑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釋月見雲嬈看呆了,不禁笑道:“喜歡嗎?這可是我爹親自監工的,我這個長女可都沒這個待遇。”

雲嬈聽見她的聲音,緩緩瞪大眼:“你……”

她的容貌雖與印象中完全不同,聲音及說話語氣極為耳熟。

與當初她離京時,岑煊安排在她身邊的丫鬟一模一樣。

溫釋月狡黠一笑:“對了,你還不知我的閨名吧?我叫釋月,以後你可以叫我長姐或大姐姐。”

溫瀾清並不楚清她們兩人的過往,臉上全是疑惑。

雲嬈捂著嘴,眼裡亮晶晶的,開心的笑了起來。

早上雲嬈是被丫鬟叫醒的。

相府下人們雖然不知為何府裡突然多了個三姑娘,但溫斯年早上親kǒu-交待過,雲嬈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二姑娘溫瀾清雙生妹妹,任何人都不得怠慢。

溫斯年雖然沒有說是因為什麼原因,隔了這麼多年才將人接回來,但光看雲嬈住在當年由丞相大人親自監工的明珠閣裡,還指派了四個丫鬟、六個婆子跟在她身邊伺候,相府眾人就知道大人有多重視她,自然不敢怠慢。

明珠閣的主事媽媽姓趙,四個丫鬟年紀約莫十五、六歲,分彆叫春梅,春蘭,春竹,春菊。

雲嬈一早醒來,被幾個丫鬟們圍著伺候洗漱更衣時,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直到溫瀾清笑盈盈的過來接她一塊到膳廳用早膳,這才不得不相信,昨日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