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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安慰道:“這些本宮都知道,傷得如何?此事不急,且讓人先去喚大夫來。”

張媽媽搖頭,跪地泣聲道:“就算今日殿下和大公子要怪罪老奴不敬,為了您和國公府,有些實話,老奴也不得不說。”

長公主頷首,示意張媽媽繼續說。

“一個從乞丐堆裡撿回來的孤女,還差一點就被牙婆帶回去當瘦馬,這樣的人本就不該留在公子身邊伺候,讓她當丫鬟本都算高攀,如今居然還妄想當通房侍妾,這都算了,居然還將大公子迷得神魂顛倒,蠱惑他對您不敬。”

雲嬈垂著眼不說話。

這些話前世她都聽過,也見識過長公主的厲害,任何無用辯駁,多一句就多一個板子。

至於何謂無用,長公主不想聽、不愛聽的,便叫無用。

此時她若開口做任何辯駁,即便容珺有意替她開脫也再難。

“殿下早就不許容氏嫡係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這蹄子卻為了攀高枝明知故犯,根本是在挑戰殿下的權威!殿下,此次您絕不能姑息啊!”

張媽媽似是說了上癮,竟越說越來勁,越哭越大聲,仿佛容珺已經為雲嬈犯下何等十惡不赦,令人發指的罪行。

“哦?那張媽媽覺得該如何處置她才好?”

“自然是拖下去重打幾十大板,再找個人牙子來將她發賣!”

張媽媽說完才意識到眼前的長公主並未開口,方才那句“如何處置”是從她身後傳來的。

容珺用指節輕輕敲擊手中的鐵笛,表情閒適:“處置奴仆如此得心應手,想來現在國公府是由張媽媽做主了。”

張媽媽本就跪著,聽見這話,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喉嚨,險些摔個五體投地。

她連忙跪伏在長公主腳下,磕頭道:“老奴不敢,請殿下明鑒,大公子這是要冤死老奴啊!”

長公主微怔,若有所思的看了容珺一眼,自顧飲茶,似乎沒打算喝止。

“不敢?”容珺微微笑起來,“母親向來最是疼我,從不插足我院裡的事,父親更是從來不會過問,唯獨張媽媽惦記著我院裡的人,還早就為我做好決斷,想好如何發落處置我的人,在我與母親麵前直言不諱,這不是淩駕於家主主母之上?”

容珺此人,看似溫和好溝通,骨子裡卻有著與生俱來的矜傲,天生帶著一股壓迫感,再加上他常年於戰場發號施令,即便刻意收斂氣勢,依舊透著旁人不容置喙的威嚴。

如此顛倒黑白的話,張媽媽可說聽得瞠目結舌,冷汗直流,想張嘴說什麼,卻被他的氣勢逼迫得不敢動彈,一時間竟也忘了要哭。

“方才,更是不顧我的貼身小廝阻攔,未得我的應允就擅闖我的寢間,這不是淩駕於我這個嫡長子之上?既如此,這偌大的國公府,張媽媽又有何事做不了主,我又何處冤了你。”

張媽媽見長公主始終沒有開口,腕子似乎也不疼了,誠惶誠恐地朝長公主求救,不停磕頭道:“殿下明鑒、殿下明鑒,奴婢就算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

容珺氣質溫潤謙和,待人亦是十分和氣,在長公主麵前更是恭順乖巧,就連當年世子之位被逼得拱手讓人時,也不曾如此咄咄逼人。

不止張媽媽難以置信,就連長公主聽見他這一番話,亦不由得心中微微震撼了一下,終是正眼看向被容珺護在身後的小丫鬟。

容珺回京之後,待人處事一切如故,未因立了大功就目無下塵,以致她以為容珺還是跟六年前那個,無論發生何事皆一聲不吭、逆來順受性子,不承想,今日他不止跳出來袒護這個丫鬟,還態度強勢,一副定要將人護下的模樣。

長公主眼底掠過一抹複雜。

想來也是,容珺在外行軍打仗多年,若是沒有一點脾氣要如何禦下,到底是跟六年前不同了,不再是那個可隨意任由拿捏的軟柿子。

此事,她怕是幫不了太子了。

長公主低眸看了張媽媽一眼,淡聲道:“的確是張媽媽胡塗了,多年前本宮就曾答應過珺哥兒,飛羽苑一切由他做主,飛羽苑的奴仆更由他全權處置,張媽媽方才所言的確不妥,早上本宮也隻是命你送醒酒湯,並未讓你強闖。”

張媽媽麵色煞白,有一瞬的茫然,但她到底是長公主身邊的人,極有眼色,很快就會意過來應是計劃有變,立刻磕頭道:“請殿下恕罪,大公子一離京就是六年,老奴實在是年紀大了,才會一時胡塗忘了此事。”

這是當年榮國公想要越過容珺這個長子,為他同父異母的容子揚請封世子之位時,容珺所提出來的條件。

世子之位他可以讓,但相對的,往後他身邊的人,院裡的奴仆,他的所作所為,榮國公夫婦都無權過問。是以,凡在飛羽苑負責伺候他的奴仆,賣身契皆在他手裡。

當時他雖年幼,卻想著若要封官加爵,完全可以靠自己的雙手爭取,但他痛恨護不住身邊之人的那種感覺,自六歲那年,他被送離國公府起就暗自發誓,絕不會再讓當年的夢魘重演,他身邊所有的一切人事物,都得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行。

長公主看著容珺沉%e5%90%9f片刻,道:“飛羽苑一切雖由珺哥兒做主,但這件事終歸犯了家規,不單是你受罰就可了事。”

她略微提高聲音,語氣強硬:“珺哥兒若執意將人留在身邊,就帶著她離開國公府,將她安置在外頭便是。”

雲嬈聞言,立馬驚恐跪伏於地。

安置在外頭,那不就是養外室?長公主到底在說什麼?!

前世容珺尋過來時,她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聽到他的聲音便整個人昏死過去,再之後,她就一直被容珺護在飛羽苑裡,平時她也不會與長公主有所接觸,沒想到他與永寧長公主之間竟是這般。

長公主立下的規矩裡,隻說不許嫡係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卻沒說不許養外室。

的確,隻要將人養在外頭,容珺就不算犯了家規,但普天之下,再如何寵孩子也不會這般,哪裡有母親幫著孩子鑽家規漏洞,還攛掇著他養外室的,這豈非本末倒置?

容珺要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當通房,雖是犯了家規,可此事在旁人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一點也不如長公主所言那般嚴重,但他若是養了個外室,那又不一樣了,不止為人詬病,還會影響國公府與他的名聲,甚至影響仕途。

雲嬈眼底流露錯愕,連她一個下人都明白的事,她不相信長公主會分不清輕重緩急。

就算長公主真分不清,容珺也絕不可能聽不出來,可他聽完長公主看似寵溺縱容,實則是非不分的話之後卻毫無反應,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雲嬈覺得荒謬至極,忍不住悄悄抬頭,偷看了眼站在身前不遠處的男人。

隻見容珺手執鐵笛,負手而立,看著長公主許久不語,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雲嬈心中緩緩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久,外邊傳來一陣騷動。

第5章 我想離開國公府。

一名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清歡院,堂屋內,主子們正在談事,他被攔在外頭進不得,情急之下,隻好扯著嗓子放聲大喊:“殿下、殿下,奴才有急事稟告,大事不好了,世子爺他、世子爺他……”

長公主聽出那是容二公子貼身小廝的聲音,麵色一變,將茶杯重重拍在桌上。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張媽媽,還不趕緊將人帶進來,問清楚世子究竟發生何事。”

張媽媽這才如釋重負,狼狽的抹臉起身。

容珺上前,掏出帕子,細心地替長公主擦拭被茶水濺到的手背,微微笑著:“母親莫急,您不是說昨日二弟留宿於太子私宅,既是在太子身邊,想來也嚴重不到哪去。”

雲嬈想,那可不一定,她還記得這位容二公子闖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禍。

果不其然,小廝被張媽媽帶進屋,剛說完來龍去脈,長公主就氣得抓起一旁的茶杯,猛地朝小廝頭上砸去。

“一群廢物!這麼多人跟著世子還能讓世子出事!”

榮國公世子醉酒誤事,玷汙了太子身邊的人,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國公府的名聲就真要一落千丈。

容珺收起帕子,溫聲說道:“太子既然派你回來,想必是有話要你通傳。”

小廝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雲嬈卻是心知肚明。

前世她挨完板子,醒來後,長公主已經允許府裡的兩位公子納通房丫頭。◇思◇兔◇在◇線◇閱◇讀◇

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她與容珺的關係,後來才知曉,原來是世子犯下滔天大禍。

“太子說了什麼?還不快說,可是遷怒世子了?”長公主強忍著怒火追問。

“太子殿下沒有遷怒,隻說、隻說……”

“隻說世子既然與他的外室如此繾綣難分,兩情相悅,不如就讓世子將人帶回國公府,替他好生照顧,日日相伴。”

長公主對容子揚期望甚深,對太子這個外甥更是疼愛有加,聽見小廝的話,登時氣急攻心,活活暈死過去。

堂屋內瞬間亂成一團。

長公主被一群婆子合力抬回寢間,雲嬈也被容珺一把拽起,趁亂帶離,手牢牢被他握著,攥得很緊。

雲嬈忍不住回頭看。

她已經做好挨板子的心理準備,十下、二十下,或是跟前世一樣三十下,就是沒想過自己能全身而退。

雲嬈還心有餘悸,神思恍惚,就忽地被人一把打橫抱起。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驚呼出聲:“公子這是做什麼?趕緊,趕緊放奴婢下來。”

容珺垂眼看她,答非所問:“疼嗎?”

“什麼?”雲嬈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容珺抱著她穿過一道垂花門,才明白他在問什麼。

男人眸色溫柔,強健的臂彎將她緊緊抱住。

沐浴過的身上再沒酒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且乾淨好聞的味道。

膝蓋自然是疼的,但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她沒回答,他也沒再問,就這麼一路抱著她回到飛羽苑。

容珺這個人,走到哪都是焦點,更彆提懷裡還抱著一個丫鬟,再加上容子揚犯的錯並非小事,不是長公主想息事寧人便可,於是乎,這大公子與二公子的事,沒一會兒就都通通傳到了榮國公耳裡。

榮國公可說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覺醒來,兩個兒子就接連闖禍,一個還比一個大,險些活生生被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天光乍現,國公府已是門庭若市,太醫與大夫在府中各院來來去去,好不熱鬨。

容子揚闖了大禍,就派了個小廝回來,自己不敢回府,如今人還不知在哪裡躲著。

長公主醒來,再沒心思管飛羽苑的事,一心忙著準備進宮收拾爛攤子。

不過她倒是沒忘記命人準備湯藥。

湯藥送過來時,容珺剛換好朝服。

容珺身姿頎長,八尺有餘,一身紫袍金帶更襯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