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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尾 籠中月 4454 字 6個月前

清:“嗯?”

“你是不是覺得沒麵子?”

“跟這個沒關係,公是公私是私,在公司——”

“知道了。”他陡然打斷,“那我下樓工作了賀總。”

說完轉身就走,真像是毫無留戀。

關門聲響的時候賀嶠微微一怔,看著房門默然出神。少頃周培元返回,進門第一句話就問:“邵揚怎麼氣衝衝地走了?”

是啊,為什麼。

樓下門店忙得熱火朝天,樓上辦公室在會議結束後漸漸沉寂,直到夜幕降臨。

吃過外賣後雪婷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唉聲歎氣:“今晚看樣子又要加到很晚,最近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平攤下來時薪比在快餐店兼職還低。”

小玉挨著她,百無聊賴地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為要等樓下那位一起下班。”

正打算去倒咖啡的賀嶠聽見她們的對話,在門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出聲:“思婷,小玉,你們先回去吧。”

兩個小姑娘馬上自知失言:“不要緊的賀總,等您下班我們再走。”

“不用了。”他轉身拿衣服,“我也走,通知培元下樓開車吧。”

到了樓下,周培元一邊開車門,一邊還伸著脖子往他身後張望。

“不等邵揚了?”

賀嶠坐進去,有些疲憊地解開領帶:“不等了,回去吧。”

今晚陰雲密布,空氣裡有雨前淡淡的泥腥。周培元放心不下,把著方向盤轉過頭來:“要不然我還是給邵揚打個電話,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他帶沒帶傘。”

賀嶠默許。

“奇了,他電話沒人接。”周培元想了想,轉而打給門店經理,“喂老秦,邵揚是不是在招呼客人啊……嗯?走了?什麼時候走的……不舒服,沒聽他說啊。”

眼一抬,周培元在後視鏡裡捕捉到一道關切的目光,賀嶠隨即移開眼。

“下午見他還好好的,我看是心病吧。”周培元問,“是不是投屏的事你說他了?”

賀嶠隻是沉默。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們。”周培元頭疼地放棄了,“邵揚這小子是有點黏人,可那也是因為他喜歡你崇拜你,你就彆表現得太抗拒了。”

喜歡,崇拜。

這些字眼賀嶠覺得陌生,方邵揚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他隻是好一陣壞一陣,近一陣遠一陣,似乎是喜歡你崇拜你,等你想要抓緊他時才發現根本抓不住。

年輕沒定性,他的心不知道在哪裡。

回到方家,幾個年紀不大的男傭人在樓下學自行車,劉管家拉了根水管澆花園裡的草地,微笑著跟賀嶠寒暄:“小賀今天回來得倒早。”

賀嶠微微頷首,停步朝樓上看去。

房間亮著燈。

“邵揚在樓上?”

“在,在董事長房裡。”劉管家說,“也不知誰惹了他,回來以後飯也不吃話也不說,連董事長都看出不對勁了。”

上樓以後,賀嶠在陽台上見到了方邵揚穿走的那件睡衣。他居然真的洗了,鋪平晾在架子上,下麵的地磚積了一灘淺淺的水漬。

正站在那兒,背後突冒出一句:“嫌我洗得不乾淨?”

賀嶠愣了一下,轉身見方邵揚雙手插在褲袋中,麵容冷淡地看著他,完全不像之前那樣親近。賀嶠心底沒來由的一澀,斂聲問:“怎麼不用烘乾機。”

“一件衣服而已,用什麼烘乾機。”他往桌上拋了樣東西,砸得叮咣一響。

是汽車鑰匙。

賀嶠問:“哪來的?”

“找爸爸借的。以後不坐你的車了,免得你說我公私不分。”

“我不是這個意思。”賀嶠聲帶發緊。

桌角停著個籃球,方邵揚抬腿踢了一腳:“那你是什麼意思。”

房裡頓時寂靜。

半晌,賀嶠越過他,下樓去廚房熱了兩菜一湯,然後用托盤親自端上樓,中途沒讓其他人經手。

“過來吃飯。”

米飯上特意灑了些熟芝麻,海鮮湯裡點了幾滴香油,都是邵揚的偏愛。賀嶠在做這些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多想,隻是順手就做了,就像熟悉了邵揚這個人一樣,熟悉了邵揚的口味。

他把菜擺在桌上,轉身看向邵揚:“是不是需要我求你?”

聲音已經冷下來。

方邵揚僵了一陣,終於過去坐下。他吃得一言不發,吃完了自己把盤子端下去,沒再麻煩賀嶠。

這是他第一次在賀嶠麵前表現出脾氣,而且是近乎無理取鬨的。賀嶠心裡隱約明白為什麼,但是依然不願意開誠布公去談,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向他示好,希望明天一切恢複如常。

晚上方邵揚主動睡在地上,關燈後翻身朝向窗外。閉上眼睛,賀嶠鬱鬱地吐出一口氣,心裡亂糟糟的堵得難受。

睡到半夜,外麵的風忽然大起來,呼呼地拍打落地窗。

朦朧中賀嶠聽見有人從被窩裡爬出來,又聽見推開落地窗的聲音,撲進屋來的一陣冷風直接將他吹醒了。

“怎麼了?”他擰開台燈。

高大的身影從陽台回屋,方邵揚穿上鞋就要出去:“你睡吧,我下樓有點事,馬上回來。”

賀嶠坐起來:“你乾什麼去?”

“沒什麼。”房門關緊,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見方邵揚下了樓。

賀嶠靜了片刻,趕緊套了件薄衫起身,一走到陽台發絲就被吹得淩亂。扶著欄杆往下看,隻見花園昏暗的地徑燈中,方邵揚頂著風快步走到一棵合歡樹下,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上麵照。

順著這縷光,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樹頂掛著的衣服上。接著方邵揚把手機往地上一放,雙手攀住了最近的那根樹枝。

刹那間賀嶠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匆匆跑下樓去,方邵揚上半身已經鑽進枝葉中,整個人離地足有兩三米。

“邵揚!”他心跳差點漏拍,顧忌家裡其他人聲音又不敢太大,隻能在下麵急得臉色都白了一個度,“你快下來危險。”

方邵揚回過頭,從樹縫中看了他一眼,沒聽見一般繼續往上爬。

“邵揚你聽話!”賀嶠在下麵仰著頭,雙眼努力辨認著他的方位,“摔下來不是鬨著玩的,衣服我不要了,你撿到我也不要了,快下來。”

“這麼緊張我啊?”

方邵揚拽著樹枝抖了抖,刻意裝出腳步不穩的樣子,賀嶠在下麵跟著提起一口氣。賀嶠似乎都聽到邵揚的輕笑聲了,又疑心是自己過於緊張而出現的幻覺。

黑夜裡放風箏,風箏跟著線盲目地飛,握線的人隻覺得有趣。

三兩下撿到衣服以後,方邵揚往下爬了幾步,離地麵還有一米的時候忽然停下:“嶠哥我腿軟爬不動了,我跳下來你接住我怎麼樣?”

“彆胡鬨。”賀嶠心緊,“會受傷的。”

“不會。”方邵揚的聲音帶著試探和引誘,“除非你躲開。”

這樣明顯會兩敗俱傷的局麵,賀嶠在短暫的猶豫後背過身去:“你再不下來我走了。”

方邵揚又笑了一下,這次大發慈悲讓賀嶠聽見了。

笑聲剛收,落地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隔著那層臨時套上的薄衫,賀嶠的腰被方邵揚摟緊,緊張到僵硬的身體這才鬆懈。

“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方邵揚撇嘴,“沒想到你真的不肯接住我,果然無情啊。”

風箏終於肯收線。

回房以後賀嶠躺下不再作聲,方邵揚洗完手換了身乾淨衣服,不經同意就鑽進了他的被窩。

“你下去。”

“地上冷,剛才凍死我了。”方邵揚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寒噤,身體縮到賀嶠旁邊,腰跟胯也跟著貼過去,溫度分明比賀嶠還要高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賀嶠側身背對,心裡很怕他繼續靠近。

“換個姿勢,你這樣我抱著彆扭。”他把賀嶠的頭抬起來,讓賀嶠枕著自己的右臂睡覺。

“你不抱不就行了?”

“不行,有事求你。”邵揚似假似真,“所以得討好你。”

賀嶠凝聲:“什麼事?”

“爸爸說下個月要考核我,如果我的表現可圈可點,七月就可以正式進榮信。”

“這種事我幫不了你。”

“你可以,因為你是我上司。”方邵揚笑了一下,“他知道我現在在鶴鳴,也知道你在教我做生意,讓我跟你好好學。所以接下來一個月,派點有難度的工作給我做怎麼樣?隻要我有一點拿得出手的成績,到時候就能回榮信做基層了。”

他用了“回”這個字。

賀嶠心滯了一下:“同樣是做基層,在哪裡都一樣。”

“這怎麼能一樣?”方邵揚嗓音清明渾然,半點困倦都沒有,“在鶴鳴我工作做得再好都沒有用,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回榮信就不同了,哪怕我做基層,接觸到的也是榮信的員工,以後他們都會是我的下屬。早一天跟他們建立聯係,早一天讓他們認同我的能力,我就能早一天——”

話說到這兒,他大約意識到太過了,忽然收住話鋒。

賀嶠淡淡問:“早一天什麼?”

默然片刻,方邵揚離他又近了些,額頭抵在他背上靜靜地聽心跳:“我就能早一天把我媽接過來。你和我媽現在是我最在乎的人,要是能在一起生活就好了。”

靜謐的房間裡衣被摩攃的聲音格外清楚,方邵揚溫熱的呼吸隔著睡衣透到皮膚上。

賀嶠閉緊眼睛,感覺身體和內心的堅冰在同時融化。沒等這陣思緒過去,方邵揚又把左臂搭在他腰窩那兒,指頭有意無意地玩著他睡褲前麵的抽繩。

“不談工作了,問你個私人問題行麼,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很晚了,睡吧。”賀嶠沒有什麼聊天的心情。剛把他的左手拿開,他又過來繼續玩繩子,“就一個問題,問完我就睡。”

“那就快問。”

背後的下巴頂著脊椎,下麵的手把其中一條繩子慢慢往外拉。方邵揚沉默了一小會兒,伏在他耳邊低聲問:“你下麵為什麼沒有毛啊,天生的?沒怎麼看你剃過,應該是天生的吧。”

賀嶠渾身繃緊:“你閉嘴。”

“天天都生活在一起,要真是剃的肯定會有點蛛絲馬跡的吧。”抽繩的結鬆開了,“有點兒好奇手感。”

他似乎隻是說說,並沒有真的動手。賀嶠卻進入戒備狀態,轉身將人向外推:“離我遠點兒,不睡就下去。”

就這樣把身體一轉過來,下麵驀地被一隻手碰到。睡褲太薄了,任何秘密都藏不住。

“嶠哥,你是不是——”

下一秒嘴被人捂住。

賀嶠啞聲垂眸:“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跟你離婚。”

說完就背過身去,蓋上被子緊緊閉眼。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做過了,隻是這樣跟人躺得近了些,他的身體就起了變化,那裡半軟不硬地夾在腿間。賀嶠一方麵覺得難堪,一方麵也覺得沒法麵對自己,心裡非常混亂。

好在,方邵揚似乎打算放過他了。

聽見身後的人慢慢躺平,賀嶠無聲地鬆了口氣。被子輕輕往上拉,他把無意中露出來的一截肩膀遮住了。正想安靜地平複心境,卻聽見方邵揚隔著一段距離,聲音不知衝著哪個方向:“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