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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260 字 6個月前

要職位,也是有名無實!而且之後就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好的下場。

而在此時,譬如‘流民帥’,他們其中一些人也有不少軍功,但他們的軍功很難轉化為切實的所得。

可要是情況相反,軍功可以換到豐富的政治資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得不說,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裡,這中情況更加常見。哪怕是許盈,他也是憑借武功討袁成功,然後以武力威壓朝廷,駐京口以臨建鄴,方才有了鞭笞天下的本錢。

眼下,馮遇春在軍事上取得了這樣的成就,身後又有許盈這個老師幫他將成就轉化成實實在在的好處,是不用擔心什麼了——當然,在這件事裡,得好處最大的其實不是前方大將馮遇春,而是許盈。

馮遇春是他的學生,出兵的事也是許盈一力主張的,那麼現在事情有這樣的進展,自然也要分一份功勞給他。這也不是白得的,如果吃敗仗的話,許盈也一樣要承擔連帶責任。

許盈倒不是在意功勞的人,隻是在當下,軍事上取得成功對以他為首的集團是有莫大好處的!簡單來說,勝利能夠掩蓋一切問題,哪怕有再多人不滿他,不想買他的賬,隻要他在軍事上沒有出問題,就得忍著。

戰敗的話,以許盈的積累和人望,倒不至於立刻就會有大危機,但麻煩總是少不了的。

失敗是成功之母?或許有的時候是的。但在更多情況下,失敗就是□□,是之後大潰敗的開始!而成功,則為後續的成功鋪平道路。

“彆的也就罷了,乾脆借此不讓冠軍回來,在邊境上自主行動。”許盈和大將軍幕府中的核心人物商議‘論功行賞’之事時,首先就說到了這個。一般來說,邊境上自有多家兵馬,而且各家有各家的利益所在,貿然摻沙子進去,除非是許盈這個大將軍親自去,以無上的權威碾壓,不然總是有難處的。

但現在,乘著勝利之威,大家說不出話來,倒是可以碰一碰那些邊境將領們的禁.臠。

勝利一次,真的能解決很多平常情況下很難解決的問題——這是在商議了一回之後,很多人的想法。

而就在眾人差不多說完時,有書吏給許盈送來了一封秘信。

許盈拆開信件一目十行,看過之後立刻吩咐書吏:“去,將冠軍遞回來的塘報拿來!”

不一會兒,書吏就將馮遇春這段時間發的軍報拿了過來。許盈對照著秘信看這些塘報,從沉思轉為明悟,又由明悟轉為沉思。等到回過神來,見大家都看他,立刻笑了起來:“你們都看看吧,是好事。”

秘信和塘報都推了出去,眾人各分了一些看。

秘信是在北麵活動的情報人員彙總情報之後傳回來的,塘報寫的是馮遇春帶領新軍在邊境線上的軍事行動。說實在的,塘報上的東西一開始看會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非要說的話,實在是太順利了。

準備充分,又攻其不備,趙國在邊境上的大將石秋輸給了馮遇春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將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馮遇春也不能真的說是‘小將’了,當初許盈練丹陽新軍時,新軍出征,他就是高級軍官了,親自領兵作戰過!之後許盈討袁,他也總是先鋒大將。

但後來,金敞領龍驤軍來到,他怎麼能跑的那麼順利?甚至沒被金敞切掉尾巴。

若是戰場上想跑就能跑掉,那自古以來就沒有那麼多全軍覆沒的故事了。金敞是出了名的能戰敢戰,這些年東征西討,經驗也著實豐富。而且龍驤軍是趙國國內精銳中的精銳,五萬精兵南下,這還不算輔軍(古代大戰,動不動十萬二十萬,除了虛報,其實也是算了輔軍民夫的,不然人數很難那麼誇張)。

這中情況下,馮遇春跑的那麼順利,之後打遊擊也沒有真正遇到過難處...這怎麼想都有故事在其中。

與其說是運氣太好,還不如說是對麵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南邊不知道而已!

事實也是如此,金敞領軍南下之後,其實並沒有和馮遇春部發生正麵衝突!兩邊除了一開始碰了一次,金敞很快就領自己的五千親軍回北了。甚至後麵龍驤軍看似在堵馮遇春部化整為零的新軍,實則是在四麵散開,往趙國各處而去。

這事一開始沒有被馮遇春察覺,一方麵是此時的信息傳播太難,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馮遇春部已經散開打遊擊了。散開打遊擊是什麼概念?若是傳信方便一些還好說,傳信不方便,就真是摸黑做事!

身處局部的人就隻能看到局部,這是沒法子的事。

而金敞之所以行動如此怪異,邊境大局都不顧了,是因為在他心中有比這更重要的事要處理——爭皇位!

金敞是金察的侄子,而不是兒子,理論上皇位不乾他的事。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金敞少小失怙,是金察養在身邊長大的,不是親子,勝似親子!而金察戎馬多年,每每也是金敞給他做先鋒官。每有戰事,披甲在前!

甚至後來金察自立為王後,本人幾乎不再親自領兵,四麵征戰、搶地盤、搶人口的大多是金敞。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金察稱‘金天王’後,立自己的兒子這個做儲君,那個做太尉時,他會那樣不忿...他也得了王位,將軍銜也沒有少他的,從金察的角度來說,對這個大侄子很可以了。

可人心哪有足的時候呢?

甚至,金察對金敞太過寬厚,這本身就很有問題!他既然不打算讓侄子繼承自己的位置,那就應該收攏其軍權才對!偏偏金察對這個侄子十分偏愛,感情上也做不到卸磨殺驢,所以趙國軍權很大一部分都落在了金敞手裡。

金察這個一代目在的時候自然沒有問題,可金察一旦不在,他的兒子們是沒法壓製金敞的!

本來就是這麼個情況,這年頭又多的是為了王位父子相殘、兄弟相爭的人倫慘劇,大周羊氏是如此,漢趙劉氏是如此,蜀地李家是如此,就連之前來南朝討封的慕容家也是如此!在統一東北之前,人家也是先‘安頓’了一番內部呢!

如今落到趙國金家,人家也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

所以金敞收到親信傳書,說金察發急病,並且病重,眼看著不好。都沒有猶豫的,就立刻回去爭王位去了!

“這可是大好機會!”理清楚事情首尾,立刻有人拍板。這裡說的‘機會’,自然是北伐的機會。

許盈之所以為了北伐做各方麵的準備,無非是想勝率高一些罷了。而如今,趙國即將陷入奪嫡之亂,正是內部混亂,無暇他顧啊!這中情況下,對方的弱勢就是我方優勢,由此提高的勝率可不比精心做各項準備之後提高的勝率低!

眾人都議論起來。

等到他們議論過一遭,許盈這才道:“這話有理,機會是很好,所謂‘相請不如偶遇’,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多。不過,我倒是不覺得此時北伐很好,‘北伐’可以等一等...”

“大將軍,天予弗受,反受其咎啊!”有人勸說許盈。他們不明白,平常明明是偏激進的許盈,今次怎麼顯得保守起來了。

許盈笑著搖了搖頭:“不是這等說,我的意思是,眼下趙國很亂,但並非是最亂的時候。若要北伐,得先等趙國更亂一些才是。”

金敞其人掌握著趙國兵馬精銳,至於其他軍中說的上話的人物,也更服他一些!這樣的人物回去和金敞的親生兒子爭王位,看似會有一場亂,實則在可控範圍之內...這兵荒馬亂的年頭,還是趙國這樣因兵馬而起家的政權,兵馬在手,還有什麼二話可說嗎?

所以此時北伐,看起來能渾水摸魚,實則要麵對一個因外部壓力迅速聚合起來的趙國。雖然也會有短暫的混亂期,可這個混亂期實在太短,不好加以利用——趙國與其說是一個政權,其實更像一個割據軍閥組織。中央官員還算齊全,可到地方的組織上,就完全是少數民族羈糜那一套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既是因為其不善於搞這中工作,也是因為地方上多的是大族結寨自保。不反對你,甚至願意派子弟去你的朝廷做官,這可以!但要將地方權力讓渡給你,這不行!

這樣的存在,趙國打掉一個兩個佷容易,但想要全部打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這甚至不是武力的問題,事情之所以會如此,本質上就是土地上的漢人根本不服他們!世家大族為了保全自身,可以派子弟為其效力,可內心深處真的覺得對方能夠統治自己,統治這片土地?

做夢!

人心這中東西,有的時候看起來不重要,兵強馬壯、打敗所有的敵人,這不就是亂世稱王的法則嗎?但有的時候人心這個東西真的有用...得到人心並不一定很難,但有的人、有的勢力‘先天不足’,得不到人心就是得不到人心。

趙國金氏就是這中情況,暴虐的作風、胡人的身份,在如今的中原爭雄之中,並不一定是缺點。真要說起來,這反而能讓人害怕他們,從而服從他們,在他們強勢的時候比小羊還要溫順...但也就是這樣了而已。

這樣的趙國,有很多問題,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軍事行動能格外迅速、靈活。甚至,隻要軍隊內部還算穩定,國家發生內亂,也不會耽誤軍事行動。

當然,也不是說眼下趙國的奪嫡之亂不能利用了,正如許盈所說,要等趙國更亂一些再動手——說是要‘等’,當然不是真的要等,寄托於運氣就太不符合許盈的作風了。事實上,他打算出手,讓趙國亂起來。

北伐?那是沒有的。但偷家,這個可以有。

“讓冠軍在邊境線上集結人手,新軍之中隻要騎兵...京口這邊也以練軍演習的名義,派出一萬騎兵帶上物資與他彙合...最終,奇襲鄴城!”許盈的手指在地圖上滑過,最終所指赫然是趙國國都‘鄴城’!

“這、這...”似乎被許盈的異想天開震驚到了,所有人陷入了不知從何開始吐槽的靜默。

“將軍,馮將軍手中隻有五千騎兵,加上京口一萬,也才一萬五。”一萬五千騎兵就想直搗黃龍,這是鬨呢?若不是知道許盈非常愛護馮遇春這個學生,他們真要以為許盈是覺得馮遇春功高震主,可以卸磨殺驢了。

“一萬五千騎兵我還嫌多呢!若不是如今鄴城內外兵馬也不少,少一些更方便行事!”許盈又語出驚人。

見眾人不解,許盈隻得解釋道:“我又不打算占領鄴城,此行隻為‘鬨事’而已。”

許盈的想法很簡單,金敞為了爭王位,會把其他兵馬排斥出鄴城,鄴城守備,特彆是宮中守備,要換成是他自己的人。另外,一些關鍵的軍事重鎮,他也得讓人看著——這中時候,馮遇春忽然出現在鄴城城下,通過釘在鄴城的情報人員的配合,立刻就能假冒趙國國內兵馬。

這是一位大王的部下,來勤王的!

騙開城門並非難事...能這樣做的前提是,馮遇春的行動夠快夠隱蔽!隻要能做到這個,事先沒有收到一點兒消息的金敞,怎麼會想到有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