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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102 字 6個月前

了解具體礦場的分布,而一些非常容易發現且有開采價值的銅鐵礦,基本上都有主了——不過,他這話羅真也隻是聽著笑笑,許盈過去做過的事情,比發現銅鐵礦要神奇的多的也有呢。有些事在彆人身上很不可能,在他身上卻輕鬆寫意。

“所以,真有銅鐵礦?”見許盈沒有直接否認,羅真也有些當真了。

“是礦,但不是銅鐵,而是‘石炭’。”許盈讓小童取了一個匣子來,匣子裡麵裝的是一幅局域地圖,以及幾塊黑色的礦物:“在湘州發現了上等好礦,產這樣石炭!”

其實就是後世湖南一帶,這裡有最上等的無煙煤,質量高的驚人!

許盈之所以將發現煤礦當大事,並不是因為他打算搞蜂窩煤...這個時代搞蜂窩煤不是好生意。

明清時期燒煤取暖已經很普遍了,那是因為那個時候聚居區附近的草木燃料消耗的厲害,如果不燒煤百姓很難維持生活。現在的人口分布情況,以及自然資源情況還算好的,普通人從自然環境中獲取燃料不難。而有錢人當然更青睞於木炭,那個可比煤要來的好。

特彆是,南方的煤還不靠近大城市。這樣的話,就算是在一些燃料緊缺的人口密集區,也不能弄蜂窩煤——此時的運輸成本可高了!明清時期北京城裡燒煤,那也

是用的京郊西山的煤!此時的運輸更為艱難,那就不用想了!

許盈看重煤礦,是想要用煤來煉鐵。曆史上是宋代時用煤煉鐵才被普遍應用,煤燃燒起來後可以克服木炭溫度不能太高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用煤還能提高鐵的產量!這可就厲害了。

這樣的‘秘密’如果被什麼人發現了,一般會立刻爛到肚子裡,然後想辦法借機發財!如果這人的身份再高一些,則可以利用這個秘密做到更多的事...這可是事關冶煉的大事,是軍國利器!

但許盈就這樣直接對學生和羅真說了,眼前的人都是他信任的人,許盈這個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總能做到‘信任’——看起來簡單,這卻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特彆是處在他的位置上,很多時候都有外界的力量推著他去心生疑慮。

許盈想的很簡單,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連身邊最信賴、最親近的一些人也不能信任,那不是太可悲了嗎?嚴重一些說,那是對自己過去人生的否定,好像他認真生活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連幾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

而從自身出發,許盈也不願意接受自己變成一個生性多疑的人。

那樣或許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但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分明是許盈最討厭的樣子。所以他寧可做一個其他人眼中容易輕信於人的‘傻子’,也不願意成為世俗眼裡的聰明多智之人。

羅真沒有對許盈的坦誠發表什麼看法,隻是表現出了有點兒不適應的狀態,左右張望了一下,似乎是希望許盈的幾個學生說點兒什麼,來打破此時忽然變得有點兒讓人不知所措的狀態。

然而關鍵時刻都指望不上!一個個也不看人,不與羅真目光交彙,最終也隻能是羅真有些沒話找話:“怕是不止如此罷?你這人向來肚子裡東西多,既然手都伸到冶鑄上了,斷不止如此!”

如果是彆人,有這樣一張底牌絕對足夠進軍冶鑄業了,但換成是許盈,羅真覺得不會那樣簡單。

事實也是如此,許盈起了談興,和他們說起了自己最近忙的事——許盈不隻是打算用煤來煉鐵,而是檢點起少年時儘力記下的上輩子的東西,找到和冶鑄相關的,打算一來就開個大!

第347章

過去許盈並沒有怎麼碰過冶鑄業,主要是這個行當不好碰...倒不是這一行為國家管製的問題,如果是大一統的強勢王朝,冶鑄行業要麼官營,要麼私人運營需要得到官方允許,並受到各方鉗製。但如今哪裡是大一統的強勢王朝?這年頭,大家私下搞的產業裡,隻有想不到的,沒有不敢想的!

鹽鐵不分家,三吳一帶那麼多蘆葦蕩裡藏著不上戶籍的‘隱形人’,在那裡是做什麼?不就是以蘆葦為燃料,煮海為鹽麼!這完全是公開的秘密。既然鹽業做的這樣大,冶鑄行業就不能指望私人不做了!

之所以說冶鑄業不好碰,是因為這一行已經有大大小小的巨頭很多了,一些是權貴的產業,另一些名義上是商賈經營,然而實際上也與一些大人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過考慮到此時銅鐵絕對是供不應求,進入這樣的市場不至於讓原本的巨頭多反感——前提是本身並不是巨頭可以隨意欺侮的,不然大家一擁而上瓜分掉新人的礦場,豈不美哉?

這年頭的‘規矩’就是這樣,不是沒有規矩,而是規矩是在大家都有實力的時候才講的。

這些巨頭確實不會對新加入的成員有太大的反應,但從此之後落入這些人眼裡是不可避免的。

許盈並沒有在自己身上貼上‘銅鐵大亨’的標簽的意思,因為這個標簽放在一般人商人身上還好,放在他這樣有實力的人身上,總容易聯想到刀兵。對於統治者,以及統治者以下的人,這都是一個過於刺激神經的標簽了。

此時許盈卻不想管那些了...雖然他還沒有真正想清楚一些事,但心裡已經明白了很多。從他的想法發生一定轉變開始,就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後麵的事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慣於冶鑄,他能提出的點子很多。

如今已經有了高爐煉鐵,有了水排鼓風冶鐵,有了炒鋼法,有了鑄鐵脫碳鋼,有了百煉技藝——也有此時剛剛出現,還沒有流傳開,但確實在小範圍內有了一定名氣的‘灌鋼法’。

許盈

或許沒法將現代冶煉技術帶到這個時代,這是他的知識盲區,同時現代生產工藝本身就是一個整體,沒有全套的基礎,硬要上馬那套生產線,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作為一名曆史係學生,還是對古代科技史非常感興趣的曆史係學生,許盈卻能弄來一些在此時更有可行性的‘古代技術’。

宋代的技術,明清時的技術,那些在《天工開物》之類的書籍上有過記載的東西,這個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許盈和工匠協調著設計新的煉鐵高爐,琢磨新的工藝流程,還使用了‘煤’作為煉鐵的燃料——當然,用焦炭會更好,但許盈不太懂煉焦,這個還得好好研究一番,所以當下還是先用煤了。

另外一些細節處的‘小小進步’還有很多,譬如‘生口淋鐵’之類的工藝,而這些結合在一起,帶來的生產力變化是巨大的。

然後許盈又讓工匠全力研究水力衝壓的技術——這不是白紙上做文章,許盈過去就很重視水力運用,他的莊園裡總有許多水力舂穀機器,水力磨粉機器。像是造紙業,將原材料打壓的工序,用的也是水力錘。

許盈向來是重視機器的,而在這個不可能點蒸汽機技術的時代,他對水力驅動機器有著天然的好感...他的很多產品也確實需要類似水力衝壓的工藝,這就讓他實際上已經有了比較初級的水力衝壓機器。

更有效率、更大產量的冶鐵其實隻是許盈的目的之一,得到的銅鐵最終還要變成具體的‘產品’。而此時對銅鐵的加工,無論是已經成為主流的鑄製法,還是暗中顯露出一絲崢嶸,未來為取代鑄製法的鍛製法,其實效率都是很低下的。

水力衝壓鍛造,這是許盈的方向。

當然,一開始就想要得到一次衝壓成型的產品,那就是異想天開了!但即使是最初級的對水力衝壓鍛造的應用,也能節省工匠不知道多少氣力(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品質會更高,這就是工業生產的力量),這代表的就是效率的躍升!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許盈給羅真和學生講自己和工匠這段時間的研究所得,光是圖紙就有好大幾箱

,搬過來給他們看,一個個隻管搖手。羅真讓許盈將那一遝圖紙目錄拿的遠一些:“這些東西彆給我看...你對這些機巧東西向來喜歡,也確實能當大用,但這也太難了,遠些放,我看著眼暈!”

許盈見不止羅鎮如此,樂叔喬和衛琥也是如此,不禁有些歎息:“還是成仁好啊!他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我記得當初我要作些機巧,還是他幫著我計算數字,又一起動手做了個小的模子。”

此時的文化人基本都是文科生,理科生不是沒有,畢竟曆朝曆代都有祖衝之、宋應星一樣的理科愛好者來著...但相比起‘主流’,終究是太少了!許盈的學生就是這樣,幾個學生都算是此時的聰明人,天資聰穎不在話下,但大都是文科的路子。

稍微有點兒理科興趣,並且在這上麵有天賦的是蔡弘毅...然而,他也不是純粹的理科生。他隻拿這個當業餘愛好,最多就是因為‘老師’許盈對此格外看重,而另外上了點兒心而已。

在場的幾個人,倒是馮遇春拿著圖紙翻來覆去地看。因為他這個舉動,樂叔喬特彆多看了他幾眼:“怎麼,冠軍看的明白?”

沒想到啊!小看了這位師弟!原來師弟不隻是用兵上的天才,還在這些東西上有奇才?這樣想著,樂叔喬心裡忽然酸酸的...老師本來就喜歡小師弟,如果小師弟在這些東西上和老師也說的來,那不就更讓老師喜歡了嗎!

“不明白。”馮遇春很快否定,一點兒猶豫也沒有。

樂叔喬心裡一鬆,脫口而出:“那你看什麼?”

馮遇春看向許盈:“老師這是打算為部曲造兵器?”

“我最喜歡冠軍的就是這點,總是如此敏銳,能直擊要害。”其他人還不知道許盈要做什麼的時候,馮遇春立刻就明白了什麼——時人踢到冶鑄,首先就會想到鑄造兵刃,到時候無論是販賣,還是自用,都會讓人覺得危險。

販賣就是後世的軍火販子,自用就是打算自立山頭了!而某種意義上,混亂的時局中,前者轉為後者也是相當容易的。

但正是這一點如此明顯,一開始樂叔喬他們反而沒有

想到!或者說,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將許盈進軍冶鑄業的原因不能定性下來,甚至心裡更偏向許盈是要做生意而已——許盈明麵上有著偌大名望,但那些重視實際利益的人卻更看重他在經營產業時展現出的才能。

這年頭,從割據勢力,到比比皆是的世家大族,實際都是要靠能源源不斷提供財貨的產業,這才能夠立足的。隻有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真之人才會說‘銅臭’,而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財貨、資源的力量。

而且事實上,帶紅‘銅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