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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3927 字 6個月前

地方的產業,後補上的人不一定那麼可靠...

也不至於豫章這邊完全脫離掌控!

豫章雖然沒有建鄴的核心地位,也沒有三吳來的有分量,但這裡終究是許盈的基本盤,他不可能放著這裡不管!

看著這十來年有牛鬼蛇神沒有節製,實際卻是沒有觸到許盈的底線...水至清則無魚,他自己沒法親自來豫章掌盤,這種情況下非要強求一切像一台精密的儀器一樣、隨他的心意運轉,那也是想得太美了。

真的要動刀,隻會弄得一地雞毛,最後收場了,新的局麵也不會如許盈所想。

許盈在豫章這邊有的是耳目,一些有私心的人即使已經避著人了,也不可能麵麵俱到。隨著一封一封彙聚而來的書信,許盈對豫章這邊的情況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他是拿這件事當笑話說給羅真聽的,

許盈當笑話說,羅真也就真當笑話聽。

衛琥和樂叔喬走進院子,見許盈正在飲茶,便很快坐了過去。許盈見他們來了,便將茶杯擺開,給他們每人都沏了一杯。

衛琥對剛剛羅真提到的事情還是有些好奇,便問許盈:“老師,那等家奴還有這麼大膽子嗎?”

其實這樣的事都是秘辛,不好給外人說的,其他人稍微懂得‘距離感’也不該問這個話。隻是和許盈相處的越久,就越明白他的性格...許盈這

個人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一些彆人眼裡無關緊要之事,他卻非常看重,個人隱私、私人空間什麼的,現代人和古代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而一些彆人眼裡不可泄露的私密,在許盈看來卻是儘可對人言的,所謂光風霽月就是他這樣了。

也是因為許盈的這個性格,衛琥習慣了有什麼就問,此時問出這個話來也不奇怪。

“這個嘛...隻是他們自然是沒有這個膽量的。”許盈摸了摸下巴,給出了一個有點兒含糊的答案。什麼時候都有奴欺主的事兒,但這種事終究是小概率,在古代社會‘法律、鄉俗’等等都是站在地位更高的一方的。特彆是近古以前,這一點隻會更加明顯!

若說明清時期奴仆擁有的法律方麵的操作空間還大些,那在唐朝以前,就沒有那樣的事兒呢!特彆是眼下是個亂世,正是因為亂世不安定,人們才會結成一個一個團體,抵抗外界的動蕩——大家族聚居,甚至形成寨堡,這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種情況下,一個小團體中地位更高的權威是被空前加強的!

世界喪失了規則後,人們麵對更苛刻的規則也隻能接受...因為不管是怎樣的規則,也比沒有規則要好無數倍。

“不過,人皆有私心,人心不足也是常理...此時若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那就不同了。”許盈回來之後能夠了解到的細節就更多了,相比起呈遞的一些零碎情報,很多下麵的人看不到的東西,站在他的角度卻是一眼望的到底。

羅真‘哼’了一聲:“這還不是你當年留下的‘敗筆’?若是當年將那些人帶去建鄴,焉有今日之事?建鄴那邊承擔不了這許多人口,你就接下了?倒是願意做好事!”

“彆這樣說嘛。”許盈笑了笑:“事情哪有那麼簡單?當初建鄴那邊立足不穩,家族一切都要從頭再來,舉族全部過去負擔可就重了。我也聽不群他們說過當初事,他們家裡遠支的許多族人很長一段時間裡不比南渡的流民過得好。”

“而豫章這邊則是缺乏人口開

發...留下這些族人也是對兩邊都有好處的事。”

管事們膽氣的由來,背後給他們撐腰的人,自然就是留在豫章這邊,此時混的比較好的一些許氏族人。

此時的世家大族憑什麼屹立不倒,最大的根基就是兩塊,一塊是土地,另一塊就是人口!後者甚至比前者更重要——一些大家族因為各種原因全族遷移,最後換了郡望的也不是沒有呢。

許氏也是如此,全族算起來兩三萬戶是有的,就算有一些留在了汝南,先頭部隊南下之後,陸陸續續遷來的也不少。許盈這裡接收了,很快就填補了豫章以及周邊,讓許盈的迅速擴大成為了可能。

針無兩頭利,當初的因結下今日的果也是沒辦法的。

第340章

許盈的回歸對於豫章這邊的許氏族人是一件大事。

這年頭大家族的嫡支與遠房之間的關係相當微妙,既相互依存,又有著這樣那樣的芥蒂。相互依存很好理解,遠房要依賴嫡支在圈子裡的偌大名聲,要取得對方的‘保護’。反過來,嫡支之所以地位超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人多勢眾’!

世家大族為什麼讓人忌憚?聚集起來的人口就是最大的原因!中原頂級的世家大族,族人加上依附於他們的人口,超過十萬戶也是有的!即使是人口稠密的地區,這也是半個郡的人口了!

沒有了眾多的族人,嫡支也是獨木難支的。

然而,這種‘合則兩利’卻隻是大局上的,具體到人心,又哪裡那麼簡單呢!嫡支對遠房的剝削是非常常見的,這是不同於嫡支對遠房族人維護的陰暗麵...至於遠房,亦是一方麵沾光,另一方麵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看看如今興盛的世家大族就知道了,其中本家衰敗,遠房上位的也不是沒有。而更為普遍的是‘分宗’,在亂世之中,因為動蕩的外部環境,這似乎更為常見一些——這從總體上而言會削弱家族的力量,但對於分宗之後當家作主的遠房來說卻是更有利的。

當然,分宗不是隨隨便便來的,一方麵嫡支不會隨意允許這種事,另一方麵遠房大多得依賴嫡支,如果不是做好了相關安排,又恰逢其會,也不會做出這種選擇...非要說的話,就是有些人找到機會從嫡支刮下了一大筆,以此作為初始資金,這才能夠分宗之後過的舒適。

許盈原本不在豫章的時候,這邊許多事務雖然掌控在許盈的管事手裡,但留在這邊的許氏族人也多少能夠分潤一些好處。畢竟他們很多都參與到了這些產業中(這也是許盈讓這些許氏族人留在豫章的原因之一),隨著滲透加強,有這種程度的分潤是意料之中的。

再有,他們是許氏族人,即使是遠房,那也姓許!這一重身份在平常

沒有多大價值,如今世家大族的族人多了去了,邊緣成員日子過的比普通百姓還差的也不少!但是關鍵時候,這重身份就能發揮出驚人的效果。

比如說一個人很有才華,但是家境貧寒,如果他是寒門子弟,那麼他的上升通道可以預計是一片坎坷。除非遇到一個能拉他一把的貴人,不然此生就隻能懷才不遇、成就有限了!

然而如果此人是有一個世家大族成員的身份,哪怕是遠的不能再遠的分支,這個身份都是作數的!得到家族的幫助是當然的,隨著本人的上升,還能提升自己這一支在家族中的地位!◎思◎兔◎在◎線◎閱◎讀◎

具體到豫章的這些許氏族人也是如此,他們是遠支沒錯!在豫章做的工作或許不如一些管事重要,權限更是不如他們,但是姓許這一點讓他們和管事立刻不同了!管事大多是許氏家奴,在世人眼中,甚至在他們自己眼中,‘天花板’是很明顯的。許氏族人則不同,至少從法理上來說他們是‘主人’。隻要稍微做的出色一些,得到提拔是很快的。

而有什麼‘過界’的操作,管事們不敢做,怕惹事,他們卻是不怕的。大的事他們不敢犯,可如果隻是‘小小越界’,他們可不覺得嫡支幾房能為這樣的小事處罰他們這麼多人!

這有點兒像家裡做生意,員工犯了原則性錯誤,那肯定是要開除的!嚴重的,有法可依還得走法律途徑。如果是家裡的遠房親戚,那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如果不是惹下了禍事,一般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再不然罰點兒獎金什麼的。

最多、最多也就是開除了,至於其他的,那是很難下手的。

即使那是一個自己都扯不清楚多遠的遠房親戚。

許盈回來之前這些許氏族人就聚在一起商量過...許盈一回來,肯定是要把一些權力收回來的。另外,有他在這裡坐鎮,他們想要在這些產業中上下其手也會變得困難很多——這些都是不消說的,他們聚在一起商議的是今後怎麼辦。

照道理來說,既然知道許盈回來之後的變化,也知道許盈作為許氏如今新一代的當家人,以及這些產業的實際擁有者、創造者,他們麵對許盈其實並沒有太多反抗的能力...但人心總是不足的,若真那麼容易放棄,世界上也就沒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故事了。

一些給古今故事做總結的哲人總是容易一廂情願地認為人是‘理智’的,事實卻是人總是不理智,無法看的很全麵,很容易抱有某種僥幸心理。

所以才會有‘人唯一能從曆史中得到的教訓就是,人從來不能從曆史中得到任何教訓’這樣的說法,此言非虛呐!

表麵上這些許氏族人說著要收斂一些,得了那些好處,如今該收手了,實際上誰也不願意就此打住!所以幾乎是心照不宣地,給自己留了一些餘地。

“郎主年少,雖是驚才絕羨、意氣風發,卻是少了些靜氣...再者說了,經營之事本就消磨才智,原來就不該是郎主這樣的人該過多沾染的。”遠房中的一位長者假惺惺道,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忘記了,這些產業很大一部分就是許盈主導下才誕生的。

“是呀是呀。”旁邊有人如癡如蠢地附和道:“郎主聰慧不錯,隻是經營之事與為官、向學又是不同的,需要的是經驗!誰家這樣的事不是交待給族中長者?貿然挑動,那也是不好的。”

他們說這種話,隻是為自己聯合一些有異心的管事架空許盈找到合理支持...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時世家大族嫡支控製遠房確實有一套。即使是這些生出了小心思的遠房,內心深處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下克上’。

這就和謀反一樣,是有心理壓力的。

這些人暗中謀劃的時候,許盈並非一無所知,事實上,這些日子和許盈一起整理賬本的樂叔喬、衛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