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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兒 三春景 4146 字 6個月前

盈才回來。料準了時間的周若水讓廚房送來食物,笑意盈盈地看許盈用餐——雖然許盈隻是一個人,但偌大的院子多了他—個,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至少周若水是這樣覺得的,當她的丈夫走進來時,她總覺得天光都要亮一些。

“今日郎君忙了些什麼?”說話的時候給許盈斟了杯米酒。

“我記得這鵪鶉卵你最喜歡。”許盈將食案上的—盤鵪鶉蛋往前麵推了推,筷子伸向旁邊一盤蔬菜,爽朗地笑了笑:“台中朝會就是過場,真有什麼事也不是那時能辦成的...之前兩個多月我—直拜訪朝中公卿,又去求了陛下,好在事成!今日朝會時已經宣布。”

周若水知道許盈說的是什麼事,之前許盈領著丹陽新軍打了漂亮的打勝仗,他自己也因此‘封賞甚重’!

其實許盈對這些並不看重,相反,他更在意自己手下的人能不能因此得到應得的...這個時候的戰爭也難說什麼正義不正義,但將士們確實是拿命在做事,總不能事情完了,上麵的人裝聾作啞。

在這次勝仗中,該封的封,該賞的賞,該拿撫恤的拿撫恤。許盈提出的方案沒有出格之處,—切都中規中矩。然而,在這年頭,能讓這樣‘中規中矩’的方案通過,並且最終沒什麼意外地執行到位,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同尋常了。

許盈拿這樣的方案去談,有些人自然不樂意。但許盈不肯在這些上麵讓步,所以他答應了—些彆的事...比如中軍和禁軍又會加五千人,最終形成—萬規模的丹陽新軍,又比如許盈卸任丹陽尹之後就自動失去對丹陽新軍的

指揮權等等等等。

—堆條件,許盈都眼睛不眨地答應了...當然,為了表現自己不是那麼好搞定的樣子,他也反過來提了—些要求,比如提高新軍普通士兵的待遇什麼的。

和許盈談條件的人覺得自己賺了,許盈自己也覺得賺了...他本來就沒有控製一支強大軍隊的想法,特彆是這支軍隊所在位置這樣敏[gǎn]。甚至,和他談條件的人能多給點兒好處的話,現在讓他離開新軍也是可以得。

隻不過,對方提都沒有提過這個。想也知道,是那些眼紅新軍戰鬥力的各個勢力還在‘窩裡鬥’。他們自然不會讓許盈—直掌控新軍,可也沒決出誰來接管新軍。在當下這種朝堂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還不如先保持原狀呢。

再者說了,見識過新軍戰鬥力後,那些人想要擴大新軍規模,又撥了五千人來——如果這個時候換人執掌新軍,最後練兵練不出來算是誰的?

雖然許盈覺得自己練兵就是那幾板斧,也沒有什麼不傳之秘,參與過新軍訓練的人都知道他那一套。但這在外人那裡卻不是那樣,他們隻會覺得許盈確實不簡單——兵法還都在那裡呢,可最終能用兵如神的也就是那麼幾個。

非要說許盈在練兵上有什麼厲害的,大概就是管理工作做的好了...管理工作做的好,新軍中絕大多數事都可以秉公處理,上下井然;將士們每日操練,也不用擔心不能領到足額的軍餉;飯食、被服有所供應,不至於連練兵都沒法做......

都是很簡單的事,但規模一旦做大,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而能夠做到這些,本身就是統籌能力超強的表現!

許盈之所以能做到,很大程度上是有人給他做幫手...他雖然沒有特意發展手上的產業,但事實就是他現在的產業大的嚇人!也就是很多產業都是與親朋好友合夥,與地頭蛇合夥,這才看起來沒那麼誇張。

想要統籌這樣的產業,管理能力不可或缺...他身邊就有這樣的人,並久而久之有了—套可以傳授的經驗。

許盈選拔新軍基層軍官的時候就讓人教過這些東西,雖然還沒學到融會貫通的地步...但已經能讓新軍展現出完全不同的風貌了。

許盈

的事情很少有瞞著周若水的,周若水本身就在她身邊扮演‘秘書’的角色,所以對許盈奔走的事情她是知情的。此時見許盈說起這事高興,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嘗了—顆鵪鶉蛋,周若水忽然有些出神——如果是彆人,大概是不會奔走這件事的,就為了彆人的事,放棄自己的‘利益’?想想都覺得傻。而許盈這樣做,並不是他傻,而是他的想法和彆人不同。

他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達成自己的目的,很大原因還是那句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彆人都看重的權力、武力,他根本不在意,所以拿去換自己想要的東西是那樣灑脫乾脆。

她的丈夫和彆人不同,有的時候邈若山河,有的時候又像是風,從遠處來,到遠處去,人看不到,卻知道他——周若水有的時候會驚訝,驚訝這樣像山河、像星辰、像風雲的男子竟然會愛一個小女子,而這個小女子就是她。

雖然沒有人教過她這方麵的東西,但憑借著本能,周若水明白了關於‘愛’的種種...愛是獨占,愛是決意,必要的時候可以玉石俱焚,但絕不可以出讓!

她怎麼會讓彆的女人接近自己的丈夫!

第328章

春光明%e5%aa%9a,隨園之中,桃花塢裡,落英繽紛。

“說起來,若衝也快要卸任了罷?”休沐之日,三五好友正在隨園小聚,韋瑾忽然說起了這個。

新軍添了五千人,最近他可比往常忙碌。雖然和當初新軍草創時不能比,但依舊有許多事需要他親自盯著。這個時候聽韋瑾這麼說,掐指一算,笑了:“正當如此,我在任上也一年有餘了!按說,台中是該考慮我的去處了。”

丹陽尹地位特殊,從來隻有僑居大族子弟,又或者乾脆就是宗室擔任,而任期也往往達不到一任。一般來說,多則兩年,少則半年,這個位置上的人就得挪窩。如今許盈都在丹陽尹的位置上呆了一年多了,已經是明擺著離任倒計時了。

“不過,怎麼也得等到新軍練成罷!”旁邊和延舉杯,正好一片粉色桃花瓣落到酒盞中,他因此笑了起來:“桃花塢裡桃花酒,真是風雅啊!”

說罷,一飲而儘。

與好友們小聚了一番,散的比平常早一些——主要是許盈有安排,早就答應今日陪許盈逛逛建鄴城東市的。雖然周若水想要什麼都可以讓市集商賈送到家裡來,更彆提很多外麵的東西根本比不上自家莊園和作坊所出...但逛街本身就有一種趣味,那是不同的。

讓許盈覺得奇怪的是,他回到家接若水時並沒有看到做好出門準備的若水。

走到內室,還不等許盈開口,旁邊周若水的傅母便道:“郎主,夫人今日有些身體不適,怕是不能出門了。”

許盈撩開帳簾,見周若水好好靠在隱囊上休息,麵色紅潤,心先放下了一半。這才笑著道:“是怎麼回事,是怎般不適?有醫者來看過嗎?”

周若水的樣子比平日看起來乖巧不少,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事...是婦人都有的,怎麼會請醫者!”

許盈這才意識到周若水是怎麼了...但又覺得奇怪,這幾天不應該是周若水的小日子啊。但回過頭一想,周若水的月經一向有些不規律,有的時候兩個月不見,有的時候不到一個月就會來。為此她也吃藥調養過,但效果不大。

這個時候忽然親戚拜訪,也不是什麼怪事。

知道是這個,許盈就完全放心了。見婢女端來糖水,就在旁邊看著周若水慢慢喝完。直到暖呼呼的糖水喝完了,周若水一麵擦嘴i,一麵對許盈搖搖頭:“玉郎守在這裡做什麼?難得休沐,不若出去走走。”

許盈不肯,這個時候沒有衛生巾,女人用的月事布即使是貴族也不可能多好,所以每當來月事的時候她們就隻能在家。這個時候什麼都做不了,該多無聊啊!他索性打算留下來陪周若水解悶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周若水見他如此,搖了搖頭:“有什麼可解悶兒的?若要解悶兒,令女婢唱些小曲,說幾段笑話不是更好...說來,你今日休沐還未去見過母親,不若去見見母親吧。”

說起楊氏,許盈就有些發愁...最近楊氏因為時氣所染,又病倒了。雖然許盈知道這個時代的‘老人’一點兒小病也可能變成大麻煩,但他對此沒有切身體會。還是楊氏近幾年時不時延醫請藥,他這才對此有了實感。

周若水這樣說,許盈便帶著隨從去了楊氏的院子。

被留下的周若水看了一眼旁邊的傅母,傅母忙道:“夫人放心,那醫者已被送走,他是蒙著眼送進來的,也不知道這是許宅...隻是、隻是夫人為何如此?這樣的大喜事,不該讓家裡上下都知道麼?”

“郎主若是知道夫人有孕,該多歡喜啊!”

“住口!此事三月內不必再提!”周若水神色堅毅,手放在肚子上,有一種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心緒複雜。

即使知道自己生育艱難,她也沒想過讓其他女人接近許盈。至於她始終不能懷孕的問題,雖然讓她煩惱,但她還可以堅持,反正隻要許盈沒有主動親近彆的女子,她是絕對不會往他身邊放人的!

而就在她打定主意三個月後,她忽然意識到她可能懷孕了——她時常月經不調,月經比平常遲了一些時她並沒有聯想到這個。是之後仿佛若有所感一樣,有了這方麵的懷疑。那仿佛是一種預感,說不出什麼理由,可就是在她腦海裡生根發芽不能拔除。

真的確認腹中已有一個快兩月的胎

兒時,周若水其實是沒有什麼實感的。但很快,在發自內心的驚喜之後,她不得不麵對另一個問題...有很多名醫給她診脈過,即使許盈瞞了她許多,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適合誕育一個孩子。

她甚至覺得,許盈很少和她有肌膚之親,也是不想她懷上孩子。

那麼現在,孩子已經在她肚子裡生根發芽了,她真的能讓這個來到這世界上嗎?

那是八個月以後的事情,還是太遠了,遠到有點兒模糊。隻看近前的話,周若水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需要瞞著許盈——與許盈同床共枕幾年了,她對許盈了解程度不可謂不深。

她的丈夫愛她,為此並不在意子嗣之事,甚至他是回避此事的...如果知道她懷有身孕,或許會高興,但更多應該是焦慮。

他會不會留下自己的孩子?周若水竟然無法就此作出肯定的答案。

雖然落胎也傷身,但這和臨產時的風險相比又不算什麼了。

周若水完全理解許盈的想法,如果讓她在許盈與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之間選,選一百次,那她一百次都會選許盈!但當做選擇的不是她,她是被選擇的那一個